恐山症无名氏No.66804932 只看PO
2025-08-13(三)16:50:43 ID:vr3qI2v 回应
我有个毛病,就是害怕山。任何山。
无标题无名氏No.66804940
2025-08-13(三)16:51:26 ID: vr3qI2v (PO主)
这件事情说起来好像还是遗传呢。我的父亲、我的爷爷,都害怕山。为此我们家一直生活在平原。并且从来不到任何多山的地方旅游。
当然,我知道,其实这个世界上害怕山的人不少。去网上搜一搜,有许多人感同身受。他们描述那山是如何带来巨大的压迫感,如何在黑夜中像个俯瞰着人间的巨人一样静静地站着,又是如何突兀地从房屋后面冒出来......
不,不,这些描述都不准确。我们家的恐山症无关其中的任何理由。只是恐惧。纯粹的恐惧。站在山脚底下往上看一眼就会喘不过气来的那种恐惧。
也不是没去看过医生,但作用聊胜于无。我至今很害怕看见山。
无标题无名氏No.66804948
2025-08-13(三)16:52:07 ID: vr3qI2v (PO主)
我们家还有个古怪的习俗,那就是客厅里一直供奉着一尊神像。看造型有点类似观音菩萨,但是一直用红布盖着脸。不允许揭开。
我小时候手贱,实在好奇想打开来看看,被我爸抓住了往死里揍,连一向很溺爱我的爷爷那次都没出来劝。
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还做了一个很漫长的噩梦。我梦见有一座大山静静地屹立在我背后。我往前走了很远很远。山还在我背后。它仿佛一直沉默地跟着我。无论我往什么地方走都无法逃脱它那黑黝黝的庞大的阴影。甚至我逃回了家,一看窗外,它依然在那里,把整面窗户堵得严严实实。
它就像天空中裂开的一只眼睛。
一直在盯着我。
至于那神像,我只听见父亲称之为“山姥姥”,别的,他什么也不告诉我——或者,他其实也什么都不知道?
无标题无名氏No.66809812
2025-08-14(四)11:17:59 ID: vr3qI2v (PO主)
以上是背景。
我近些日子遇到了一些麻烦。
那座山,它追过来了。
我知道这听上去很难理解。但事实如此。它出现在高楼大厦后面,那巨大的黑影遮蔽了一大半的天空。它出现在窗外。它出现在我的噩梦里。它出现在车水马龙的立交桥中间。只有我能看到它。它像是个幻影。一个真实得可怕的幻影。
我已经被这幻影折磨得快精神衰弱了,所以我不得不寻求一些解决之道——医生帮不上忙,他们只会说我脑子出了毛病。
朋友听完我的困扰,跟我说既然医学搞不定,那不如求助一下玄学?
他帮我弄来了一个神婆。没想到这说话神神叨叨、长得像一截枯木似的小老太太还当真有几分本事,做完一场法事之后我有好几天都没再做噩梦,没再见过那可怕的大山。
可惜,治标不治本,过了两天,我又被那玩意儿给缠上了。
“依我看哪。”那神婆眯着眼睛打量我,“你们家有一段因果未了。不完成这段因果,你一辈子怕是安生不了啦。”
“您帮帮忙。”我诚恳地说,“大师,您教教我,怎么能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了?”
“办法是有的,可惜我老了,恐怕没那个本事帮你......”
我咬咬牙,打开手机计算器输了一串数字,送到她面前:“大师,我先付给你这个数,怎么样?等事情结束了我再给你剩下的一半。”
她这才笑起来,笑得脸像个皱巴巴的核桃:“哎哟,看你这孩子有几分诚心,老婆子我这次就帮你一把。”
无标题无名氏No.66809818
2025-08-14(四)11:19:02 ID: vr3qI2v (PO主)
我家境算是不错的,但是近些日子的开销大,又要给那神婆一大笔钱,还是有点心疼钱包的。
唉,不管怎么说,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再谈其他吧。
按照神婆起的第一卦,我们得先去找老家的祠堂。很多年没回那地方了,也不知道破败成什么样子了。
后备箱里装着我家客厅里那座神像,用符咒和红线绑得严严实实的。也是神婆要求的。她还给了我一副眼镜,据说能缓解我的恐山症,让我不至于到了山区就直接被吓晕过去。
我的老家位于一个荒僻的小山村。近些年来已经没几个年轻人还留在这儿了。站在村口朝里面一望,净是些白发苍苍的老人家。
祠堂的状况比我想象中得还糟糕。屋顶塌了个大洞,地砖上长了一层层滑溜溜的青苔,香炉积着厚厚的一层灰,历代祖宗的牌位也歪倒着。
神婆在祠堂门口走了一圈,低声念叨了些我听不懂的话,又对我说:“小伙子,你们家祠堂往西边走十步远的地方,埋了点东西。你找人来把它挖开吧。”
按照她所说的,我在祠堂西面十步远的地方寻找了一番,发现了一块青石板,揭开一看底下是个地窖,拿手电筒照了一下,不算很深。不过梯子早就朽坏了。
我先跳下去,本来还想着那神婆一把年纪能不能下得来,没想到小老太婆动作十分灵活地跟上了。地窖的中间躺着个红色的人影,我拿手一摸,才知道是个草扎的假人,外面套着一件纸做的红衣,身上满是红绳和符咒。假人头顶上挂着把扫帚,肚子上拿只石头雕的大公鸡压着,对面的墙壁上挂了面镜子,镜子前面挂着把小刀。
“这土都是拿公鸡血泡过的,”那神婆捻起一把土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得有上百年了吧?”
“上百年?那怎么闻得出来?”
“小伙子,老婆子我自有法子,你就不必操这个心了。”
神婆伸手去把那草扎的人翻过来,我看见它背后用木头钉子钉了个纸人,上面潦草地写着些看不清楚的字迹。末了有个褐色的指印。
“公鸡血、扫帚、镜子压着,又穿着红裙,这儿镇的怕是个横死的女人——多半是生产死的。生产死的女人容易成煞,得让她把胎衣一起带走。不过这上面的生辰八字姓名都写得不清不楚的,还盖了个血指印,倒是奇怪。”
我问:“就是她在作乱吗?”
神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这问题的答案,恐怕还得去这大山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