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标题无名氏No.67300263 返回主串
2025-10-26(日)07:38:20 ID:CMMPqlN 回应
从前有一个人,因为没人在乎所以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们叫他小肥。
小肥也略读过一些书,不过始终没能出人头地,又不甘心干力气活,所以一直过着吃不饱也饿不死但是很累的生活。
为了填饱肚子,小肥在街边支了个摊子,或是代写书信,或是代写对联。如果没人看着,小肥也帮杆子上的朋友写个乞文,算是讨个讨口子的口子。若是遇到抄书,那算是大生意,很累但能好几个月吃喝不愁。
虽然小肥的长衫下摆总是沾灰,但小肥觉得这些好歹也是和文人沾边的活计,总算对得起读过的那点书。于是小肥看着过往那些拉车挑单送食盒的,暗暗挺了挺腰板。
这天小肥刚出摊,就有人在摊前站定,把小肥上下打量一番。
小肥看那人衣着华贵,手中半开的折扇露出几个字乃是当世名家所写,想来身份肯定不一般。
来人看小肥面露畏缩,笑了笑跟小肥说自己是京城来的,初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看小肥有些眼缘也像个读书人,想请小肥做几天伴读。说着便在小肥面前放下一锭银子,告诉了自己暂住的地方。
无标题无名氏No.67371877
2025-11-06(四)13:58:20 ID: CMMPqlN (PO主)
阿清一去许久才回,小肥早已饥饿难耐,身上又酸痛,恨不得在床上滚几遭。终于听得门响见他回来,却见他手中无酒无菜,只单单包了几个烧饼。
这小肥自有了钱后,嘴巴早已刁了许多。见阿清将烧饼放下,又将剩余碎银放回桌上,才知他就真只买了这些。想必这阿清自幼长于山林,早惯于清苦了。此时小肥早已顾不得许多,便拿起烧饼大嚼起来。
那阿清却不动,只盯着小肥吃饼。小肥奇怪道阿清为何不吃,他却支吾道自己在路上已吃过了。小肥看他脸色涨红言语支吾,再三询问之下,阿清才说本是买了十个饼,回来路上看到路边乞儿可怜,便给了他两个。但这饼又并非自己银钱所买,所以只好算作那饼就是自己吃了。
小肥听他如此说,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敬佩。想他虽然年少不凡,心性却纯良如玉。似他这样人物在如此污浊世上,却不似羊羔入狼群?可知人心险恶远胜刀剑,人性之恶远胜蛊毒也。
小肥心中叹息,便强叫他坐下吃饼,又硬说自己行动不便浑身无一处不疼,缠他住下。
这阿清虽心性懵懂,也知小肥好意。他自小只随师学艺,从未体会亲情温暖,此时只觉这小肥真如哥哥一般,不由生出几分亲近感觉。
自此之后阿清便在这小院暂且安顿下来。
也不知小肥是真的伤痛未愈,还是怕阿清跟他告辞,每日总要硬寻出些闲事来,把那阿清支使得团团转。
今日说那口破缸积了雨水恐生蚊虫,需要清洗晾晒;明日又说窗纸破损寒风入户,要寻些纸来重糊。就连买米买菜这种活计,也总要伴着一阵哎哟呻吟,只说腿脚仍然疼痛,若是没有阿清便会饿死。阿清见小肥每次都神色郑重,自是认真应下。
如此再三,阿清心中存着的那点盘桓数日便辞去的念头,也被小肥这一桩桩闲事压了下去。偶有迟疑时,便见小肥扶腰蹙眉,或立于檐下长吁,或望着窗纸短叹,似是有无限烦忧一般。阿清便暗想那便再多留几日也无妨。
无标题无名氏No.67373644
2025-11-06(四)19:08:05 ID: CMMPqlN (PO主)
如此一晃多日,日子清闲。这旧院总勾起心事,小肥便又时时醉酒。好在有阿清在,小肥每每酒醒都在床榻之上,不至醉于泥坑水沟。
有几次小肥酒醒,却不见阿清。待问他时阿清只说既是游历江湖,却自觉世故太浅,所以城内走走增加见闻,亦随手管管这世上不平之事。
小肥听他如此说便觉心下稍安,只教他凡事莫要冲动,遇事先想再行。最最要紧的,便是守好自家性命云云。不自觉间已把阿清当做弟弟一般。
此后二人饭间便又多了谈资,阿清将今日所见讲与小肥听,或是在市井遇到泼皮逞凶略施惩戒,或是见那杂耍艺人吞吐火球技艺精妙,又说起五大三粗的汉子跪在街口自卖为奴只为养母。
小肥听着阿清讲述,口中饭菜似乎也多了些滋味。只是听得阿清说到卖身养母时,夹菜的筷子微微一颤,含糊道世道艰难,凡人能自保已是不易。阿清见他有异,几欲开口相问,又看他目有悲戚,终是将话与炊饼一起咽了。
这日后阿清却生出新念头,只说见那路边乞丐面前都有片乞文,自己却识不得几个字。便捧着小肥案头几只秃笔残墨,缠着小肥要教他读书写字。
小肥听他所说乞文脸上已是一红,又看他恳求深切便终于应下。二人便铺开旧纸,小肥写下天地元黄宇宙洪荒,阿清便以枝代笔在泥地上学了,每记得一个便抬眼望向小肥,眼中似有晨星闪烁。
自此阿清出门越发频繁,也愈发晚归。小肥只当他少年心性想是被这花花俗世勾了去,每每只管多塞了银钱与他,叫他见了喜爱之物只管花销便是。
天气愈冷,小肥也愈发懒怠。每每吃饱便在门口坐着晒暖,看那路上人来人去。说来这几日街上尤其热闹,乃是当地有一谢麟之俗。值此将要年关,十里八乡都要为这春祭预备三牲醴酒连祭数日,以谢神明庇佑,祈得来年不涝不旱。
小肥坐在门口看那人群热闹,这一边小贩叫卖纸灯船喊道添财添福、那一边小儿捧着青米糕直叫阿爹抱抱;更有那以柳枝编成的精巧小冠,说是给娃娃戴上便能得神君庇佑,保他平安。空气中香火气混着油炸果子香味,一片升平锦瑟。
直到日头偏西街面上仍是喧闹,却不见阿清回来。小肥心想定是被祭典上的热闹勾住了,也不知几时得回。又听得远处一阵吵嚷,也不知是闲汉吃醉了打架,还是谁家挤丢了娃娃,小肥也懒得理会那热闹,便慢腾腾挪回屋里躺在炕上挺尸。
哪知刚将门拴上就听得一声闷响从屋后传来,小肥就见那院后墙上泥土滚落,地上有一人可不正是阿清。
这阿清一身布袍几乎已染成褐色,东一片西一片都是血污。胸前三道可怖伤口深可见骨,脸上已是无了半分血色。手中残剑寒光早失,平日里包着的那块布也早不知丢去了哪里。
阿清看见小肥来,以剑拄地强挣着站起,眼中光亮却半分未减。展颜一笑将要开口,却忽如断线木偶般跌倒再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