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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6762439 - 东方Project


【中篇汉化】 11%的博丽少女无名氏No.66762439 只看PO

2025-08-07(四)18:48:00 ID:6zItkeX 回应

 已经做了九次御阿礼之子,
 连我自己也觉得身世特殊。
 大抵每次都是十岁左右,求闻持的能力稳固下来,作为御阿礼之子觉醒。
 之后,便全心投入编纂《缘起》。一旦完成,便要着手准备转生,然后消逝。
 大结界建立之前的八世轮回里,生前的日程还包括与妖怪的战斗,但第九次就不需要了。
 在二十余年间完成这些工作。然后,去彼世度过百年光阴,等待下一次轮回。
 对我来说,在彼世停留的时间远比在现世的时间长。
 所以,我总是觉得,降生现世就像是出差一样。
 这么一想,即使人生短暂如朝露,我也能释怀,变得冷静,甚至可以达观。
 然而,对于被“出差”造访的一方来说,就没那么简单了。御阿礼之子也是有家人的。
 对他们来说,有些事情无法轻易释怀,也无法保持冷静。更无法做到达观。
 就是这样。
 迄今为止,我已经拥有了九组身世稍显特殊的家人。
 迄今为止,我已经拥有了九位身世稍显特殊的父亲。

 而这,是我踏上御阿礼之子的道路以来,第九位父亲的故事。

Tips无名氏No.9999999

2099-01-01 00:00:01 ID: Tips

(  ;´Д`  )说谁肥人呢

无标题无名氏No.66762449

2025-08-07(四)18:49:18 ID: 6zItkeX (PO主)

依然是发在沙发的前言:

命中注定早逝的御阿礼,当然也是有亲人的。
而他们又会有怎样的选择……是这样的神作(吗)( ゚∀。)


原题:11%ハクレイガール
胡椒中豆茶 2010/05/07
分类Tag 稗田阿求 稗田平藏 亲情向
POINT 26170
是PO没赶上阿求30岁生日的汉化……
原本是有好几张图片的,请在别处搜索一下吧。。。

无标题无名氏No.66762455

2025-08-07(四)18:50:31 ID: 6zItkeX (PO主)

 他是个笨拙的人。*不器用ですから*
 像高仓健那样笨拙的人。实际上长相也和高仓健很像。
 是因为像高仓健所以笨拙,还是因为笨拙才像高仓健呢,就不得而知了。
 大概也无关紧要。
 总之。
 当我作为阿礼少女觉醒时,第九任母亲可是张皇失措了一番,而第九任父亲只是摸了三下下巴,点头说了句「这样啊」,就是他最大的反应。
 到此还算不上稀奇。
 作为有幸诞下御阿礼之子的特殊父亲,九人中有三人都是这样的反应。大约占33%。
 他们故作镇定。
 都是动摇到不得不故作镇定。
 20.581岁。这是御阿礼之子的平均寿命。
 0%。这是得知自己的孩子注定会在某天的20.581岁死去时,父母不会动摇的概率。
 然后。九位父亲中,只有一位采取了某种特别的行动。按概率来说,大约是11%的事件。

 这11%的事件发生在某个平静年头的夏末。
 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异变,如果以幻想乡为视角有什么事件的话,无非是灵梦因为和某男性妖怪奉子成婚(?)而从退治妖怪的巫女上引退,导致博丽神社长期无人主持。
 失去博丽巫女,就无法管护维系幻想乡存在的二重大结界。因此,负责管理结界的八云紫等人忙得焦头烂额,四处寻找适合的巫女人选。
 就我们人里的人类而言,日常生活可谓平静至极。
 如果以我个人为视角的话,母亲的急逝是那个夏天最大的事件。

 那是母亲葬礼过后整整一个月的早晨。
 醒来时,庭院里的噪蝉已经“咪咪咪咪”叫个不停了。被窝里满是干不了的汗,黏糊糊的。就是这样,以阿求之名迎来二十岁生日的,第二天早上。
 第九次倒计时的开始。
 对我来说,二十岁生日的第二天早晨,总是这样的。
 头顶上的计数器开始转动,显示着“距离死亡还有XX天XX小时XX分XX秒”的那种日历计时器,每过一秒,数字就啪嗒啪嗒地变小,让我无法不意识到它的存在。
(*稗田阿求诞辰30周年
幻想乡 –第百三十九季文月之一(星期三)
距今还有约-365天
以当地时间计算*)
 这种悲伤和无奈,因为是我自己选择的命运,倒也能看开,也有觉悟。
 最大的问题总是家人。
 如果一大早就看到父亲、母亲或兄弟姐妹的眼泪,我也会感到各种消沉。各种事情都会消沉。
 但是第九次的早晨,母亲已经不在了,兄弟姐妹也从来没有。家中只剩父亲一个人。
 而且母亲一个月前才刚刚离世,只这样剩下的父亲一个人。
 很沉重。
 格外地沉重。
 本来二十岁的早晨就总是让人困惑。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对家人说一声,早上好。
 头顶上的日历计数器“啪嗒啪嗒”地翻着,我已经思考过八次该如何说「早上好」,昨天睡前也考虑了第九次,但终究没有答案。其实迄今为止也一次都没想出过。
 尽管如此,我已经习惯了所以还好。习惯了得不到答案的现实。
 但对父亲来说,这是第一次。

 然后,怎么说呢。
 直到早饭时间,父亲也没有露面。
 真是沉重啊。我一个人在餐桌前搅拌纳豆,切葱花进去时想到。
 父亲平时总是比家里任何人都起得早,而且从不缺席早餐。
 大概父亲也找不到答案吧。面对头顶“啪嗒啪嗒”转着死亡倒计时的女儿,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说出,「早上好」。
 这么想着。
 我决定主动去父亲的房间看看。作为御阿礼之子宿命的一部分,我拥有比父母更丰富的人生阅历。总是不得不开导他们。
 但是,父亲不在房间里。
 取而代之的是,在他的写字台上摊着一张半纸。是便条。
 『爸爸要去当博丽的巫女了。  稗田平藏』
 字迹遒劲。书道十六段的功力展现得淋漓尽致。(*日本书道共十段)
 11%。我紧攥着半纸,心里暗想。
 不知为何,在倒计时开始的这天。我的第九位父亲,选择了要成为博丽巫女这个选项。
 九个人中只有一个人会采取的行动,换算成概率大约是11%。
 感到背上渗出了奇怪的汗水。
 「真是沉重啊」,我说道。
 如果父亲留下成为巫女的字条便离开了的话,大概99.98%的人背后都会渗出奇怪的汗。
 而且都会说:
 「真是沉重啊」
 那么剩下的0.02%的人会怎么做呢?……现在可不是想这些来逃避现实的时候。
 因为父亲=男性,而巫女是女性担任的职位。
 真是沉重。沉重到无以复加。
 而且非常担心我爹的精神状态。
 实在是太tm沉重了。

无标题无名氏No.66762457

2025-08-07(四)18:51:16 ID: 6zItkeX (PO主)

 我攥着半纸跑向玄关。
 趿拉着人字拖,啪嗒啪嗒地跨过院子的踏脚石,飞奔出门。
 当父亲留下去当巫女的字条离家时,作为女儿应该采取的最佳行动,我不知道。
 于是就这么随便穿着家居服,只扣了顶草帽就冲了出来。
 大街已经完全被太阳晒透,往来行人的身影在热浪中扭曲。
 世界在夏风中软绵绵地摇曳。
 仿佛在嘲弄我的焦躁与困惑,荒唐可笑地扭曲着。
 一股干燥的风,轻轻撩拨迷你裙的裙摆,拂过及背的长发,又悄悄钻进吊带背心的领口,试图吹干我背后奇怪的汗水。

 看见了一堵人墙。

 街道中央聚集了一大群人。是在酒铺前面。吵吵嚷嚷的。
 不知怎的。我下意识地朝那群人跑了过去。
 人字拖啪嗒啪嗒地响,我全力奔跑。
 父亲的留言和那群人,在我脑海中莫名其妙地产生联结。总觉得父亲就在人群中心。
 而他真的在那里。
 博丽的巫女,正双手提着酒瓶从店里出来。
 我和掀开门帘的巫女四目相对。
 我和掀开门帘、穿着巫女服装的、神似高仓健的四十八岁七个月零五天的男性四目相对。
 为了掀开布帘,父亲举起手臂的时候,我和他四目相对。
 腋下露了出来。剃得很干净。剃痕还新鲜,泛着青。巫女裙摆下露出的小腿也光溜溜的。
 此刻如果父亲露出羞涩的表情,或是带着歉疚避开我的视线,我也许还有一丝救赎。不,即使不这样,至少不要用伪娘腔调说话……我说不定还能安心去死。

 但是,事与愿违。

「早上好,阿求」
 父亲既没有羞涩,也没用娘娘腔的语调。
 就像每天早上那样,从比我高出二十公分的位置,温柔地俯视着我的双眼,用如森林中吹拂的风般低沉深邃的声音,说了早上好。

 父亲还是父亲。我这么想。

 只不过小腿和腋下的毛消失得一根不剩而已,父亲还是父亲。我这么想。
 或者,正因如此才——
「那、那个。父……亲?」
 从我嘴唇溢出的话语不知不觉带上了疑问的尾音。
 父亲应该捕捉到了我语调中的动摇。他依旧俯视着我,目光始终没有闪躲,似乎在寻找该说的话。
 从包围我们的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带着不安分与无礼的调调。很多,很多。
 毕竟稗田平藏可是书道流派的当家,门下五十余名弟子的里中名士。天下谁人不识君。如此人物却把博丽巫女标配的『带荷叶边的红白服』,严丝合缝地裹在肌肉结实的躯体上,还在开始夹杂白发的头顶系着『褶边红色大蝴蝶结』,就这么来买酒,任谁都会说上一两句闲话。

「本来打算之后再跟你说的,」父亲说道。「为了下定决心,没有和跟任何人…不,应该是不想商量吧」
「父亲,您为、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在父亲看来,我一定是相当狼狈吧。
 他用手掌拍拍我的肩膀,柔和地微笑着。
 然后点了点头,头上的褶边蝴蝶结跟着晃动。

「别担心,阿求。这个,外表看起来可能有点奇怪,但爸爸并没有发疯。这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下午我会回家一趟。到时候我们慢慢谈。现在我得赶紧回神社,先奉纳这些神酒,然后还要做好搬家的善后。上午恐怕会很忙呢」

 父亲保持着笑容飞走了。
 啊,他能飞啊。我心想。
 湛蓝的天空中,红色的裙摆啪嗒啪嗒地飘动。白色的灯笼裤脚若隐若现。
 父亲只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加速向东飞去。

 我茫然地目送着他。
 茫然地思考着的是。如果父亲真心想当巫女,是出于精神重压导致的错乱,还是他冷静抉择后的行动,哪种情况更严重呢?
 最最关键的——但愿这只是一场梦,这样虚无缥缈的期盼。

「振作点啊,阿求酱」酒铺老板娘不知何时握住了我的手,用看可怜父亲的可怜孩子的眼神说道:「你爸爸,变成这样真是……如果不嫌弃,我们会尽全力帮忙的。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配合着老板娘的话,周围的围观者也纷纷点头。
 这时我才意识到。
 根本问题并不在于父亲为何以及如何穿成那样,而是马上要一只脚踏入五十岁、长得像高仓健的大叔,穿成那样本身,就不是社会能够容忍的。
 那么作为父亲唯一的家人,我能为他做的就是:把他抓住,狠狠抽三十个耳光,然后扯碎他红白服上的荷叶边,撕烂蝴蝶结,任他哭喊反抗也要强制脱掉灯笼裤,给他换上平角裤。就是这样。
「老板娘,借我自行车!」我喊道。
「诶,可以是可…」没等老板娘回应完,我已经跳上停在店檐下的实用型自行车(*二 八 大 杠),蹬了出去。
 使出全力踩踏。吱呀吱呀吱呀吱呀,踩得链条都在呻吟。
 目标是东方,博丽神社。

无标题无名氏No.66762459

2025-08-07(四)18:51:33 ID: 6zItkeX (PO主)

 我化作一阵风。
 在大街的热浪中穿梭疾驰。没忘中途在洋货店买一条平角裤。穿过城郊的大门,便是一段极陡的下坡。风压掀起长发,裙摆紧贴大腿。为了早一秒赶到父亲身边,丝毫不减速。以极限速度冲入连续的S形弯道,精妙地操控刹车实现二轮漂移。几乎用前轮擦过护栏的超绝走线&极限倾角,嘴里哼着逮虾户,踏板擦地火花带闪电,轮胎焦糊的气味冲入鼻腔。
 下完坡道后,只需沿着兽道爬坡就能抵达神社了。
 但是,这段路很要命。
 自行车下坡很爽,上坡却很折磨。
 由于前半段太拼命,无谓地消耗了体力,所以更加痛苦。
 随着疲劳的积累,刚才哼唱的欧陆节拍(Eurobeat)也慢了下来,渐渐变成了节奏蓝调(R&B),然后是舒缓的抒情民谣(ballad)。等到爬完神社的石阶时,已经变成了Kozmic Blues。
 (*伤心的人别听慢歌~*)
 脑中的詹妮丝(Kozmic Blues演唱者)喘息般歌唱着。点的是循环播放,感觉快要过劳死了。
 汗如雨下。从指尖到下巴,汗水啪嗒啪嗒落在参道的石板上。
 已经没有气力和体力抬头了,但是。

「阿求?」是父亲的声音。

 抬起耷拉的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本殿看去。
 父亲穿着那身红白装束,在喝茶。就坐在赛钱箱正前方。
 似乎对我的到来感到打心底里惊讶。
 我摘下草帽。
 从闷热的头上,汗水化作蒸气升腾。濡湿的头发紧黏在后颈。
 从口袋里掏出平角裤,甩掉帽子,向父亲冲刺过去。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人字拖在境内啪嗒啪嗒地激烈响着。
「等一下阿求!」
 父亲似乎察觉到了我要做什么。一脸严肃地站了起来。
 但我等什么呢?作为父亲就不该穿灯笼裤,必须穿平角裤。
 那么对眼下正穿着灯笼裤的父亲,能做的事只有一件。
 扒下来,然后给他换上。
 我借着冲刺的势头一跃而起接前空翻。在掠过父亲头顶的瞬间,伸手抓住鲜红的褶边蝴蝶结,用力扯下。在身后落地的同时掀起他的裙子,正要扯下灯笼裤,的时候。
「咿呀!(>_<)」
 父亲叫了一声。
 怎么说呢,就是很普通地,『咿呀!(>_<)』 了一声。
 虽然是普通的『咿呀!(>_<)』,却对我的精神造成了毁灭性冲击。
 世上真有一种“晴天霹雳”般的震撼,无法用其他词语来形容。
 我的手僵住了。
 僵在扯下父亲灯笼裤一半的地方,半个屁股。
 我茫然地盯着父亲的半个屁股。
「阿求」父亲开口了。声音异常镇定。
「是」我应道。对着屁股说,感觉像是在跟屁股对话一样。连自己都惊讶怎么能发出这么冷静的声音,语调平坦得出奇。
「父亲呢,被人这样盯着屁股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对不起」不知为何,我脱口而出。
 我试着把父亲的灯笼裤重新提上去。
 自然而然地想要这么做。
 我本应该在这里做相反的事……应该扯下来的。
 但内心有什么阻止了我。
 我心中开始盘旋的这种感情是什么?这种虚无的感觉是什么?
 绝望,放弃,或者,或者。
 总之。
 我紧咬嘴唇,用颤抖的手,没能扯下父亲的灯笼裤,而是把它提了上去。
 接着又把卷起的裙摆整理好。

「能一路赶来很辛苦吧」父亲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又坐回了赛钱箱前。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站在父亲身后,
 父亲转过身来,对着这样的我微笑着。
「你应该有很多话想说。我们稍微聊聊吧。坐下来怎么样?还有茶。这么热的天,口渴了吧?」
 我使劲点了点头,然后又「嗯」了一声点头,在父亲旁边坐了下来。
 父亲看着我的右手。看着我紧握的蝴蝶结。
「能还给我吗?」父亲对我说。
「啊……好」我对父亲说。
 但当父亲伸手要拿回蝴蝶结时,我的右手却不愿松开。
 无意识地,完全是无意识地。我似乎不想交出蝴蝶结。
 所以,我有意识地,放松右手。把蝴蝶结让了出去。然后抬头看着父亲的脸。
「看来我让你吃惊不小啊」父亲带着歉意地稍稍垂下眼角,将蝴蝶结重新系回头顶。用手镜检查系的角度,细心修正。左手一点一点地摆弄着。
「那个,父亲」,与其先为吓到我而道歉,能不能先别管那个蝴蝶结的角度了?——我本想这么说,但话到嗓子眼却说不出口。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个……虽然不怎么表现在脸上,但你其实很生气吧」
「是的。所以说与其先为吓」
「在你说出口之前我老实交代吧,爸爸啊。下面确实也穿了胸罩哦」

无标题无名氏No.66762461

2025-08-07(四)18:51:56 ID: 6zItkeX (PO主)

 我抬头望天。

 看着云。
 因为我不知道现在该想些什么,该把目光投向何方。
 神社上空的积云低低地垂下。洁白得像冰淇淋。
 突然想吃冰淇淋。想加上巧克力碎来吃。
 想吃三层叠的。
 焦糖酱也想盖上去。这样想着。
 然后想起父亲厚实胸膛上据说盖着的胸罩。
 视线突然模糊了。感觉眼角溢出泪水。
 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到胸前。
 父亲在酒铺前说过别担心。但我还是很担心。非常。担心。
 我用紧握的平角裤擦拭泪水。不知不觉间似乎用尽了全力攥紧,它已经皱巴巴的,吸了汗,有些潮湿。
 父亲也用手帕为我擦拭脸颊。手帕是粉色布料,上面印着小熊图案,边角绣着名字。看着小熊标志旁边细心缝制的四个字,『稗田平藏』,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该从哪里说起呢」父亲抿了一口茶。「大概,从你最在意的事情、最想确认的事情、最想知道的事情、爸爸不得不说的事情开始吧」
「好的」虽然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对不起啊。阿求。父亲穿的胸罩,确实是你的」
 我双眼的泪水戛然而止。
 倒不是因为自己的内衣被擅自穿用而感到愤怒。
 人遇到过于杯具的事情时,连眼泪都会停住。会停住的。我又知道了一点。
 父亲穿的胸罩是谁的,我根本就不在乎。一点都不想确认。要是可能的话,这辈子都不想知道这个事实。
「对你很抱歉。但是啊。你妈妈留下的那个,对男人的胸围来说实在是太紧了。你的就,那个,怎么说,尺寸上,啊,刚刚好。擅自借用我道歉。实在没勇气去女装店买啊。就算跟你商量借用,『把胸罩借给我吧』爸爸要是说出这种话。要是真说了,你一定会露出悲伤的表情吧。我不想看到,你悲伤的表情」
 我本想用悲伤的表情看着父亲,但感觉只会让悲伤像回旋镖一样反弹回来,于是作罢。

「之后会好好送去干洗再还给你。今天就借我用一下好吗。下午我会鼓起勇气去村子买自己的胸罩。让你哭成这样,爸爸也该鼓起勇气了,对吧?」
 被这么问实在很为难。
 与其擅自穿女儿的胸罩,确实去买自己的更好……但如果让他真那么做,感觉就真的无可挽回了。感觉父亲会去到我无法触及的地方。
 所以我提议道。
「那个,父亲。如果实在、实在需要胸罩的话,只要您不嫌弃,我的可以送您,请您之后回家里取吧」
「谢谢你的体贴。但和你谈过之后我鼓起勇气了。爸爸啊。现在有信心好好地去买了,没问题的」
 没问题?根本就有问题。勇气什么的,根本不是问题所在。不是这样。完全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的,父亲。不是这个意思,这种事,您不觉得羞耻吗,父亲!」
 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啊,去买确实很羞耻。那种东西能让人试穿吗?但是给你添麻烦也不好,爸爸会努力买回来的」
 所以说不是这个问题!
「请您不要这样……求您了,请乖乖地戴上我的胸罩吧!」
 我站了起来,瞪着父亲。双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
 父亲似乎被我的气势吓了一跳。眨了好几次眼。
「不是的,父亲,不是这样,我想说的是,那个。您真的不明白吗?真的不觉得羞耻吗?我刚才喊了什么?我对亲生父亲喊,请戴上我的胸罩。为什么我会,为什么,这种事。很奇怪吧。绝对很奇怪啊。借还是买都不是问题所在。不是的。为什么父亲您要、您要、您、会这样……在今天这样的日子,在我即将离开的日子,穿成这样……我……想问的就是这个。为什么要去当博丽的巫女啊」

 我的声音完全变成了哭腔。

「爸爸啊。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听我说好吗,阿求」
 父亲轻轻握住了我的双手。
「我一直在思考,命运到底是什么。我自己也生为稗田一族。从小就有觉悟。被反复告诫可能觉醒为御阿礼之子,在这种觉悟中长大。这是命运,和你一样。你出生时我也做好了觉悟。但是啊爸爸在想。在想啊。前段时间,你妈妈去世时我就在想。阿求,如果今后连你也离开了……爸爸啊。爸爸啊……」
 父亲眼中泛起薄雾般的泪光。毫不掩饰情感。是成年男性罕有在他人面前展露的表情了。
「我很理解您的意思。因为这是我已经重复了八次的事……请原谅这个无法尽孝的女儿。但是那个,跟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呢?」
「我觉得时代变了」
「因为时代变了?所以您就穿成这样吗?」
「不是这样的。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听爸爸说呢」
「让我冷静下来,要我怎么做。这种事怎么可能。因为,不管时代怎么变,我都不希望自己的父亲穿得这么……这么……恶心」
 我感觉父亲握着我的手瞬间松了一下。然后他深深垂下脖颈,静静摇了摇头。
「父亲,为什么不能穿平角裤呢?就算我下次转世的那个世代,所有男人都剃腋毛戴胸罩穿裙子灯笼裤,也唯独不想让自己的父亲变成这样。虽然以前从没想过这种事,但现在我真的由衷地这么想。我由衷希望您穿平角裤。多余的体毛也请保持茂盛。求您了,请不要说什么要去买胸罩」

「恶心吗,也是啊。我心里明白,但真的从你口中直接听到,还是很难受啊。但这是有原因的。爸爸的心情也还没整理好。可能还有些混乱。所以能不能让我慢慢地、有条理地说明呢」

 他这样说着凝视我眼睛的时候,我才注意到父亲的唇上涂了口红。
 又要夺眶而出了。不过仔细一看,不是口红。作为口红来说颜色太素了。
 是润唇膏。我想是带色润唇膏。主要是十几岁前半、有点早熟的少女会用的那种。我以前也用过。但不知为何。我莫名觉得,要是妆点父亲嘴唇的不是唇膏而是口红反而更好点,一想到这里,泪水神奇地憋不住了。

「爸爸啊,觉得和你作为上一代御阿礼之子的时候相比,时代完全不同了。从前迁居到此地的稗田一族,首先是研究退治妖怪的一族。收集无数妖怪的情报,创造诸多秘术对抗妖怪。族人们都愿意舍弃普通人的生活,为了守护人类这个种族而献身于研究和战斗。你也是其中一员」

「是的,如果那是非有人做不可的使命,我愿意主动承担。虽然让族人付出了巨大牺牲,但我们与妖怪战斗,理应守护了成千上万倍人们的幸福」

「但现在有了大结界。人与妖怪不再争斗。爸爸也不必研究退治妖怪或修行,而是追求自己喜欢的书道。也能像普通人一样组建家庭。我觉得自己过着幸福的人生」

「人类终于迎来能安稳生活的时代,我也为此高兴。但是,所以呢,这跟,现在有什么关系呢?」

「别着急,听我说完,所以啊阿求。在你出生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觉醒为御阿礼之子,在这个时代该做些什么呢。一直在思考。但你一觉醒,就比我考虑得多得多。多到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渺小的人。还记得你开始编纂《缘起》时,爸爸说的话吗?」

 我点了点头。
 不可能不记得。无论什么事我都能记住。这就是我的能力。

无标题无名氏No.66762464

2025-08-07(四)18:52:12 ID: 6zItkeX (PO主)

「是的,我记得。父亲您说,『为什么在这个时代还非要编纂《缘起》不可呢。你应该更加享受人生才对』」

「然后你是这样回答的。『确实,如今《缘起》作为对抗妖怪的资料,其价值已经完全消失了。但是作为人类与妖怪共生的新时代里,加深彼此理解的资料,我相信它能为未来的幻想乡贡献力量。如果我作为下一代御阿礼之子觉醒时,能看到比现在更加璀璨的世界,那将是我无可替代的喜悦』。

 我至今仍然认为你说的是对的。如果这是你的意愿,就应该尊重。现在我也这么想。应该为拥有如此出色的孩子而自豪。但是告诉我,阿求。你打算什么时候为自己而活?非得是比现在更加璀璨的未来吗?这个时代对你而言还不够吗?」

 为自己而活?
 我从没想过这种事。
 当初亲身实验转生之术,带领族人迁居到此地,并不是为了在未来求得一处容身之地。
 只是单纯地想要守护人类而已。只是为了完成我自认为的使命。仅此而已。

「我明白父亲您的意思。确实,偶尔我也会觉得遗憾,无法作为普通人活在当下而遗憾。但自从我习得秘术、选择带领族人走上与妖怪抗争之路那一刻起,就已经没资格考虑所谓自己的人生了」
「所以爸爸才想把你从那个命运中解放出来」
「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会觉得我擅作主张,实际上,这确实是爸爸的私心吧。但我无论如何都希望你能思考一次。在毫无负担的空白状态下,从零开始,思考自己的活法」
 父亲移开视线。别过脸,摇了摇头。继而用远眺的目光环顾境内,点了点头。
「似乎开始了。比预想中更早。神社的收拾还没结束呢」
 父亲说道。
 我终于察觉到了异常。

 起雾了。不是普通的雾。是红色的雾。明明是夏天的上午,阳光却因此被遮蔽,变得如同黄昏般昏暗。

「这是,这雾是……吸血鬼的,对吧」
「八云阁下警告过我。说新巫女就任后,爱出风头的吸血鬼一定会制造异变,要小心。蕾米莉亚君似乎跃跃欲试。说要比谁都先引发异变,反杀新自机,让幻想乡的众人大吃一惊。抱歉,阿求,爸爸必须去了」
*还会有3573次()*
「开什么玩笑。这简直就是复刻红雾异变。您是说蕾米莉亚·斯卡雷特在向父亲挑战吗?」
「没有其他博丽巫女了」
 父亲站了起来。
 我拽住了他的衣袖。
「怎么可以,父亲您从来没玩过弹幕游戏啊!和吸血鬼战斗根本不可能!而且我们的谈话还没结束。我还完全不理解父亲想说什么。请再多说一些!」
「放手吧,阿求。这就是爸爸的新工作。必须比历代巫女都做得更完美。必须分秒必争解决异变。谈话的后续等我回来再说吧」
 衣袖从指尖甩脱。
 父亲飞了起来。向着雾中的高空升去。
「父亲!您太任性了。解放我是什么意思?清零又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在想着,剩下的时间里,该如何与父亲一起度过。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要我讨厌您然后忘记您吗?」

「我不奢望你理解。只求让你幸福……这是我的……私心」
完全无法理解他想说什么。
 父亲的身影瞬间从神社上空消失了。以堪比天狗、不,甚至更快的速度飞走了。
 我想过追上去。
 但又觉得那样做也是徒劳。
 直到昨天还认为是父亲的人,可能已经不在任何地方了。
 一想到那只是留有父亲面影的某种存在时,就感觉全身的气力如潮水般退去。
 愿这只是一场梦。带着今天不知第几次的虚无念头,目光无意识地游离在父亲飞走的天空。就在这时。

无标题无名氏No.66762467

2025-08-07(四)18:52:57 ID: 6zItkeX (PO主)

「我还担心会怎么样,看来是我多虑了。这届巫女真是相当勤勉呢」
 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低沉音色,我回过头,八云紫就在那里。
 正坐在神社的屋顶上。翘着腿,收起阳伞横在膝头,金色眼眸望着与我相同的方向。
「肩负责任的人类,果然能变得如此强大」
 她头也不回地对我说,像是自言自语。
「你不这么认为吗,阿求。直到昨天还是个书法家的男人,今天就要挑战被称为最强种族的对手」
 还是老样子。这个人总是弄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一般这人在这种时机出现的话,幕后黑手多半就是她……
 就是她!
「紫小姐是你干的吧。操纵羞耻的边界(境界),操纵成年男性和少女的边界。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等等、等等,你不觉得你的思维有点跳跃过头了吗?」
 紫夸张地表现出惊讶,仿佛我的怒吼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哪里跳跃过头,我刚才目睹的就是跳跃过头的现实。追究造成一切的原因,在场除了八云紫还能怀疑谁。
「我知道紫小姐在寻找博丽巫女的继任者。也知道你因为找不到人选而焦虑。但为什么偏偏是我父亲。为什么要让他做那种事。那根本是小丑行径!太过分了!」
「冷静点,阿求。我因巫女迟迟未定而苦恼是事实。在我幻想乡担当者的职责中,巫女的存在不可或缺也是事实。但他志愿成为巫女完全出于自由意志,同样是事实」

「您是说父亲主动要求成为巫女?那种事…怎么可能有那种荒唐事!我不希望这是现实!」

 呼——她长叹一口气,从我身上移开视线,开始转着伞柄玩耍。

「今天一大早,嗯,太阳升起很久之前。我收到蓝的联络,说稗田阿求的父亲想见我。当我赶到你家时,你还在睡觉。你父亲望着你的睡颜,恳求我。恳求我用我的力量,强制解除你的转生之术,让你作为普通人度过一生」

 父亲,请求了,这种事?

「等一下紫小姐,我的转生之术是是非曲直厅的契约产物。就算凭您的能力,也难以直接干预才对」
「没错。如果我用能力强行干涉,会被阎魔大人严厉问责的。所以我也向你父亲解释了这点。但他不肯放弃。听说他以前也向阎魔大人恳求过,被告知如果没有你本人的意愿,一切都是徒劳。就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他字面意义上抓着我不放。被逼无奈之下,我甚至想过叫醒你来说服他,但……如果开出离谱的条件,他应该就会放弃了。就这样。不小心说出口了。如果他愿意成为博丽的巫女,我便想办法解除你的转生之术」

「怎么会那么荒唐……但是,那样之后……父亲他」

「秒答YES。更头疼的我说了更离谱的条件,想让他知难而退。博丽巫女必须是少女,您能成为少女吗?能彻底变成少女吗?能作为少女解决异变吗?做不到的话就免谈,我这么说」

「难道说,就因为那样」

「没错,阿求。他二话不说就拿来了剃刀、亡妻的胸罩和灯笼裤。然后说『那就让我成为少女吧。请看我的觉悟』,眉头都不皱一下,往腋下和小腿抹上剃须膏,转眼就刮掉了体毛。接着脱掉平角裤换上灯笼裤,正想穿上胸罩却发现尺寸不合。『唔、这样可当不成少女……』他说那话时痛苦万分的表情,连我都不忍直视。我还在想他会放弃……」

「就从我的衣柜里拿出胸罩,穿上了对吧。父亲他……」

 她轻轻点头。
「你能想象吗,一个不得不戴上亲生女儿胸罩的父亲,要承受多大的精神痛苦。我亲眼看到了。他攥着你的胸罩,咬紧牙关到几乎崩碎的程度。双眼充血含泪,全身颤抖得像在抽泣。而且,他显然不习惯戴胸罩。就像刚二次发育的少女第一次戴胸罩那样,手忙脚乱也系不上背后的搭扣。我想帮忙,但他含泪大声拒绝了:『这是我必须自己完成的事!』」

「那么,父亲穿成那样,全都是为了我。怎么会……」

「他连眼泪都没擦,就向我宣布:『八云阁下,从此刻起在下便是少女·稗田平藏。如果这样就能解放小女,我愿意比任何人都更像个少女。如果发生异变,我会以完美无缺的巫女身份,哪怕牺牲这条命也要解决给您看』我,是的。真的被打动到落泪了。他希望你作为普通人获得幸福。仅凭这份执念,就瞬间抛弃了所有羞耻心、常识和尊严,舍弃了毕生追求的书道和社会地位,决意以少女之姿活下去。我认可了他,为他举行了祓禊,解放他的潜能,正式任命他为巫女」

「这、这…是骗人的吧?」

 她歪着头。仿佛不明白我为何要反问这种问题。
「我理解你的动摇,但你亲眼所见的他的言行举止,有半分虚假的痕迹吗」

 怎么可能有。
 虽然多希望父亲的打扮是骗人的,但我必须直面现实。
 真正迫使父亲穿成那样的元凶,不是八云紫。不是别人,正是作为女儿的我的存在。
 这是我不断转生的结果。
 是我把父亲变成了少女。

无标题无名氏No.66762468

2025-08-07(四)18:53:15 ID: 6zItkeX (PO主)

「可是……紫小姐,转生之术是我凭自身意愿施加的,是为有意义之事而延续的。即使被你解除,只要我再次对自己施术就毫无意义了……为什么要让父亲许下这种徒劳的约定呢?」

「但是。到那时你会思考吧?是否真的应该继续转生。不,或许他成为巫女,穿成那样飞来飞去这件事本身,就会促使你思考。既然是你自己施加的秘术,也应该由你自己解除。希望如此呢。我也不想被阎魔大人问责。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向我展露微笑。不含任何深意的,单纯明快的,微笑。
「难得我和你啊,尽管立场和视角不同,但都期盼的,人类不再受威胁,妖怪也能保有存在意义的世界来临了。你也有充分的权利去享受当下,不是吗?」

享受当下。
 确实。如果父亲不成为巫女,我甚至不会有机会认真地考虑这样的未来,哪怕一瞬。
 如果父亲不成为巫女,我肯定只是一天天消耗倒计时,然后消失而已。
 话虽如此,突然要我改变延续了千年的生存方式,我也只能茫然无措。
 羡慕活着当下的人类和妖怪,这是事实。但那只是遥不可及的憧憬,从未想过是我亲手可及的范围。
 从小一起长大的友人,踏上各自的人生,组建家庭,孕育新生代,而我目送他们,然后往下个时代的路上消逝。这种循环就是我命运的全部。
 在我和世俗之间有一条明确的界线。我在这头,其他所有人在那头。这就是我的世界。
 用自己的手亲自拆除隔阂,迈入对岸,这是做得到的。我明白。明白,但是——

「嗯。你父亲还说了这样的话。『如果说父母的职责是给孩子人生这份礼物,那么我始终在想。我究竟给了这孩子怎样的人生。阿求达观得可怕。也许重复同样的命运太多次,已经习惯过头了。所以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想把那孩子的命运重归白纸,给她一个能从零开始自由选择的人生。届时,即便她仍选择继续转生恪守使命。我也会再次挺起胸膛,为我的孩子自豪』。我也很感兴趣。你接下来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人生的选择。
 是至今不曾拥有过的。我只需要基于信念一直走下去就好。
 我能理解父亲希望我停止转生的心情。
 但停止转生究竟有多少意义和价值呢?
 值得我放弃自己延续千年、超越毕生的事业吗?
 然而。一说起价值和意义,继续转生编纂《缘起》,与前代相比,或许也只为余兴罢了。如果说让《缘起》沦为单纯消遣读物的时代,才是我持续编纂《缘起》的目的所在……
 那我未来的路,究竟通向何方?
 要探讨意义和价值,我应该更多想想。
 思考今后我能否活出更有意义和价值的生活。
 本应该现在就开始思考的。
 父亲。
 父亲,您说得对。对我而言,活着的意义只有完成自己的使命。
 如果说我是在九次转世中惯性地活着,那完全没错。
 现在应该是重新停下脚步思考的时候了吧。我太习惯于听任命运摆布了。
 但正因如此,当真正需要选择的时候,反而不知所措。我早已不习惯选择。
 但至少此刻,我明白自己该首先做什么。
 想向您道歉。
 父亲为了我成为了巫女,成为了少女。
 为了履行彻底成为少女的约定,刚才被我掀起裙子的时候,您才会喊出『咿呀!(>_<)』的话吧。想到您不得不在亲生女儿面前喊出『咿呀!(>_<)』时的心情。
 想到我对您倾泻的那些恶言。
 我心如刀绞。想狠狠扇自己耳光。想用七万八千个词来痛骂自己。
 想请求您的原谅。想向您土下座谢罪,父亲。
 恶心什么的。丢人什么的。变态什么的。原来你有这种癖好真是太差劲了什么的。
 我居然这么想了,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
 我想道歉。现在就想道歉。
「我!」不禁喊出声来。
「嗯?」紫饶有兴致地俯视着我。
「现在就去父亲那里!」
 不知这是否是她期待的答案。她只是含糊地对我挥了挥手。
 仿佛在说「一路顺风」。

无标题无名氏No.66762473

2025-08-07(四)18:54:04 ID: 6zItkeX (PO主)

 穿过红魔馆正门后,看到满身疮痍的却是红美铃和十六夜咲夜。两人都呆然若失。似乎是都在庭院迎击巫女,却一副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但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事再清楚不过。与父亲进行弹幕战,然后败北了。
 作为现实我也难以相信。所以忍不住问道:
「十六夜小姐,美铃小姐。两位这是怎么了?」
 美铃将呆滞的视线从天空收回,尴尬地耸了耸肩。
「来了个超厉害的大叔把我们打趴了。长得像高仓健的大叔。我和咲夜小姐都是」
「两位输了?怎么会,真的吗?巫女应该是超级小白才对啊」
「节奏被搞得一团糟,」咲夜说道。「是菜鸟没错,这点能看出来,毕竟,那个大叔似乎连符卡规则都不懂。我们还在说开场白的时候就攻过来了。嘛,这种程度的违规也就算了。但如果是,用每秒十六连射的梦想封印代替妖怪破坏者呢?」。*后者梦C机体普攻*
 咲夜和美铃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比起懊恼,不如说是带着无奈和放弃的笑。咲夜一边紧扭怀表发条。
「拿我比喻,就像是全程开着时停一样。也未免太乱来了吧?所以我和美铃本想在不致命的程度教训他一下。结果……反而变成这样」,叹了口气。
「即使十六夜小姐和美铃小姐联手,都赢不了吗?」
「就连我操纵时间的能力也无法干涉那个大叔的时间。那个像高仓健的大叔,绝对不是普通人类」
「嗯,我也这么认为。我也尝试着控制和支配大叔体内的『气』,」美铃带着敬畏的表情咽了口唾沫。「难以置信的是,妖怪、人类、幽灵或神明都应该有的『气』的流动,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既不是妖怪也不是人类,不是幽灵也不是神明。根本是某种更恐怖的存在」
「肯定是搞错了吧。因为,那个大叔。那个像高仓健的大叔。是我父亲啊。怎么可能不是人类」

 咲夜和美铃指着天空。意思说你自己看看吧。
 虽然现在才注意到确实有点晚了。
 我头顶上方,父亲正在和蕾米莉亚战斗。
 父亲,真的在每秒十六发梦想封印。

 速度之快让人怀疑手指上装了弹簧。梦想封印的七色光球连成了线。犹如彩虹色的蛇,仿佛各自有意识般反复扩散收缩,以超高速追踪着四处逃窜的蕾米莉亚,包围她,试图逼近。
 我见过无数次符卡对决,但如此明目张胆地,毫无回避余地的招式还是第一次见。难怪咲夜和美铃会说『大叔不懂符卡规则』。
 此刻蕾米莉亚已被无数梦想封印的光球包围,看起来已是瓮中之鳖。她认命般停住动作。刹那间。总计三万六千五百发七色光球齐齐对准她,蜂拥而上,直击――
 本该如此。但是。
 蕾米莉亚脸上满是从容的笑意。
 所有光球在即将命中她的瞬间,诡异地偏转轨道,擦身而过。
 脱离直击路线的光球们,或是扎进湖里激起水柱,或是飞向远空跟大结界溅出火花,还有的把对岸的树木扫倒,上演了一番桌面清理大师。看起来一发都没有命中。
 
「那是操纵命运的能力!」咲夜的声音因为过度震惊而变了调。「瞬间改写了自己的命运,让梦想封印无法命中。大小姐在对战中从来不用那个能力的……被逼到这种程度。你父亲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