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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PO]No.59942785 - 无标题 - 都市怪谈


好像有点冷,我去把门guansaoijdizhxuiohdasohdegbasd

无标题 无名氏 2023-10-24(二)15:55:27 ID:8tuEHWB [举报] [订阅] [返回主串] No.59942785 [回应] 管理
现在是傍晚五点半,由于入秋的缘故,白天变得比往常要短,因此此时的天空已经呈现出一副半死不活的昏暗,街头巷尾林立的路灯接连亮起。
这个时间点,往往上班的已经下班,上学的都已经放学,我也不例外。只是今天在回家之前,我还有件在意了很久的事情没有完成。
从学期头开始我就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思考必要性,思考可行性,思考如何付诸实践,以及实践之后如何进行有效的总结,一直思虑并烦恼着,直到期中考过后,我才终于鼓起勇气,下定了决心。
所以我在今天选择了一条与往日不同的路线,一条几乎可以说与我家的方向南辕北辙的道路,牵着我的自行车一路步行,尾随着我今天的目标。
啊,是的,我说的在意了很久的事情就是尾随。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15(二)12:43:04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832761 管理
  我装模作样地把手一竖,顺带着劈飞了江丽手上的碗,我当然知道这么做她会生气,但这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我想,她当然也可以不会生气。

  “怎么样,是不是答不出来?你根本就不知道吧?”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你……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你的身上呢?”

  她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似乎在为我发疯的表现感到难过,但我心里此时却是另一番风景——无比畅快,无比舒爽,简直没有比这更好的时候了。

  “因为我就是我啊,不发生在我身上,难道发生在你身上吗?别装傻了,你就是不知道吧?不知道作为江丽的你自己生日在什么时候,我说的对吗?”

  我的角度看不见她的脸,但我听到细微的抽泣声像雨滴落下一样淅淅沥沥地响起,我很清楚这是在逃避我的问题,但我还是难以招架这种声音。

  “别哭了,我没疯,另外你也没必要哭——毕竟你不是真的嘛,省点力气老实承认不是更好吗?你只是‘我观念里的江丽’而已,根本就不是真货。”

  我一边用纸巾为她擦拭眼泪和身上的米粒,一边接着说道:

  “不过还挺羞耻的,我居然会幻想这种事情——被同班女同学每天探望照顾,感情逐渐升温什么的,咿呀,好丢人,我有这么性压抑吗?嗯?你觉得呢?”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15(二)23:50:42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838251 管理
  她已经停止了抽泣,眼泪也被我擦干,只是手还不愿从眼眶周围离开,我知道她的视线还在我的身上,因为这就是我所以为的她的样子,带着不可避免的惯性。

  “看吧,没什么好哭的,就算哭完了你也不会告诉我你的生日在什么时候的,另外你也没办法像前几天那样胡说八道把我蒙骗过去了——就算随便编个日期都没用了,我已经彻底不相信这里了。”

  我凑近她的脸,撩开遮住面孔的刘海发丝。

  “放我出去吧?好吗?”

  没有回话。

  好吧。

  我决定不再继续在她身上浪费时间,转而开始扫视病房,但是看了一圈下来也没有发现诸如突然出现的裂缝一类的东西。

  什么,不应该识破了梦境之后就可以出去了吗?

  “喂,出口在哪?”

  我回头问呆站在一旁的江丽,分辨不出她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也难以体会她此时是什么心情。

  依旧没有回应。

  也许这也属于得不到答案的问题。这片空间里的人无法回答出我不知道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刚才的所作所为其实无异于被锁在笼子里的野猫对锁眼哈气。

  不过不需要因此有愧疚感就是了。

  既然如此,那么破局关键就不在这些人身上。

  再想想,林天安,你现在很自由,你有足够的时间来冷静思考。

  这里的人无法认识到那些他们本应知道但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么,会否存在一些,我本应该知道,但是他们认为我不知道的事情,被掩埋起来了呢?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17(四)00:36:12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848086 管理
  是了,如果他们是困住我的锁,那么说不定这就是他们作为锁运作的原理——用认知内容的错位形成封锁,把出口限制在认知不相交之处。

  我一瞬间就意识到那是什么了。

  那段被火烧过般的,存在于我脑子里的灰色地带,那是关于催眠的全过程,那就是真正的出口。

  但是,要怎么解开封锁呢?我要怎么回想起那段记忆,回想起催眠的每个细节呢?

  思绪的电火花在脑皮层的沟回里碰撞闪烁,它们在寻找照亮那片黑暗的方法,抵达外界的路径,而我的身体也不自觉随着思路运动起来,走到了江丽的身旁。

  钥匙……钥匙……

  意象在我的脑海里疯狂流转,白线,怪虫,奇月,流光,摄影师,催眠,公交车,宇航员……

  钥匙会在哪?

  我恍惚着抓住了江丽的肩膀,随后,我想起来了问题的关键。

  “江丽,看着我吧,喂,那个,很抱歉刚才那样对你。”

  双眼红肿,泪痕未干,她依然不为所动,也许是情绪反应剧烈导致四肢都已经因为静电麻痹了。

  “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你,但其实我也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你——我是说哲学意义上的,我接触过的所有的你,都是我看见的你。”

  “现在这么说可能很混蛋,但是,嘿,其实除了家人以外,这个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可能就是你了。还记得吗?就连催眠的事我都是找你作为我的助手,监控我的状态变化……”

  “如果你能听到我说话的话,就最后再帮我一次吧,告诉我那个学长的事情,他催眠时对我做了什么,这一定是我认为你知道,并且你也认为我知道的事情,这就是钥匙——让我出去见你,好吗?”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17(四)14:48:37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852185 管理
  我喋喋不休地说着,态度近乎于祈祷,话语中的某些关键词似乎终于刺激到了她,她再次开始抽泣,随后是呼吸不畅导致的咳嗽,我连忙为她拍背顺气,而她则顺势扑在了我的怀里,任由涕泪沾湿我的病服。

  “好点了吗?”

  我看着她,她还是说不出话,但却努力地摆脱了麻痹,用肢体语言做出了表达:

  她向我张了张手,双掌恰好挡住了她的眼睛。

  我感觉像是被闪电击中——

  覆盖在记忆上的杂质被电离,我回想起了醒来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我如何层层坠落来到最深处的病房,与此同时,这份焕然一新的记忆仿佛带有引力,我的眼球被牵引着朝脑内转动。

  两个画面在脑海里重叠。

  “我”被我用指令欺骗陷入了昏迷。

  “我”在我昏迷之后很快也因为头痛失去了感知。

  那都是我,但两个画面存在着时间差,有什么东西在错位,在分裂,那不是人格,而是某种更根植于我体内,或者,就如此时脑中洪流所暗示的那般,根植于所有人类乃至一切生物体内的东西。

  原始又复杂,先进而古老,它也许比爬虫脑更早存在于此——脑皮层这么说道。

  眼球还在向内,这个进程不可阻止,我看到了越来越多难以理解的画面,只能凭感觉猜测它们大概象征着什么——那也许就是“我”的展现,林天安的拓扑与特征式。

  有两个,它们重叠在一起,但不断扭动着分离。

  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我看到了,这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我可以出去了。

  但是眼球已经不受我的控制,它们开始潜入脑浆海洋,难以想象的、此前未有过的剧烈痛苦正从脑中炸裂开来——这就是代价,用极其残忍的方式自我窥探的代价,亦如刮骨疗伤、剖颅观脑。

  如果无法停止这阵反噬,也许我真的会死在这里,这是我的直觉一直在耳边尖啸着告诉我的。

  让我出去,快让我出去——

  痛苦即将抵达山峰之时,我的左侧肩膀传来了温柔的触感。

  “我们……在外面再相见吧。”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18(五)03:25:57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858016 管理
  想象你用了无尽的时间跨过了永恒的黑暗,那大概就是我此时的体验——但时间应该并没有真的过去这么久,只是此时我的大脑已经很难分辨时间的长短。

  在一到两个永恒又或者是刹那过后,手背上突兀的传来温热的触感。

  就像是阴沉的夏日午后忽然下起的雨一般,刚开始只有豆大的一两滴,随后便倾盆而下——

  那是从鼻腔流淌而出的污血。

  我回到现实了,大概,而令人诧异的是,窗户外的太阳依旧没有完全落下,面前的座椅上依旧坐着一个奇怪的人,他的双掌停在半空中,其中的掌纹之间不断渗出血液,隐约还能看到蒸腾的热气在其中弥漫。

  我还在傍晚的活动教室里,外面的时间几乎没过去多久。

  “你他妈真是个疯子……嘶——呼,你知不知道要是再晚一点,你学长就要成杀人犯了?”

  我下意识抬手想接住不断滴下的殷红液体,视野边缘忽然出现的白色纸巾却横插一脚替我完成了这个任务。

  是身后的江丽递来了纸巾。

  “你们两个有点吓人啊,正常催眠真的会有这种副作用吗?”

  熟悉的声音听在耳里,我却百感交集,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毕竟在催眠梦里发生了那样的事。

  “谢谢……也谢谢你,学长,今天来找你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想要的东西我已经找到了,接下来没什么其它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抱歉占用你……”

  “走你妹啊走,你想得倒美,利用我达成目的以后就想把人晾在一边?你现在很虚弱吧?再看不起学长的话我真的会一拳打过去喔?”

  那不然你还想干嘛?刚才想走的人不是你吗?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19(六)01:40:29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866949 管理
  “话说回来,你到底看到什么了,怎么会流那么多血?学长的手看起来也很可怕,催眠对人体的消耗这么大吗?”

  “一般来说,我的催眠只要不持续太久,基本上是对人体无害的,但是这个家伙,嘶——”

  方学长吃痛地收拢手掌,食指直直地指向我的脑袋:

  “他在梦里又把自己催眠了一遍,我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总之这样一来,他一个人的消耗就变成了一般情况下的四倍不止,而且还维持了很长时间——我说的是他主观意识里的时间,不过这还不算消耗最大的部分,嘶——”

  “我说学长你要不先找点冷水泡一下手?”

  看着学长依然在渗血的掌心,我有些担心我的激进尝试会不会彻底破坏了学长的超能力。

  “不用,放着它自己会好,接着说——我不知道你最后做了什么,但是在我让助手同学拍下第三次左肩膀的时候,你的脑资源消耗忽然直线上升,打个比方,就好像电脑的内存和磁盘瞬间爆满了一样,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东西,即便我帮不少遇到怪事的人解决过问题,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你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东西?”

  “我不清楚。不过,我大概知道那些白线是怎么一回事了,还有那些幻觉——”

  我注视着眼前的两人,眨了眨眼睛,很快,若有若无的白色虚影开始在他们耳旁浮现,但随着我慢慢不再维持专注,那扭动着的虚影也很快消失不见。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19(六)15:45:34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870302 管理
  “那些白色的怪虫,其实不是别的,就是我们自己,或者说是我们的备份?我想想要怎么比喻才好,额——一盘永不停止录入的磁带?对,差不多就是这个。”

  “每个人体内都有?”

  “不止,从我感觉到的内容来看,不只是人类,它们到处都是,大概整个生态圈绝大部分的生物内部都存在有这种东西——它们甚至比人类更古老,很久以前就在地球上存在了,就像是……线粒体?”

  话还没说完,我就看到学长和江丽不约而同地漏出难以置信又不得不信的表情。

  “那你又为什么能看到,而且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到?”

  “首先一点是,能看到的人绝对不止我一个,只是数量应该非常稀少,另外一个是,看到怪虫的人也并不是我,或者说,不是作为灵长类动物的我,而是我的备份——也就是说,此前发现怪虫并且展开行动的,一直都不完全是我本人,当然现在也没什么区别了,我们的人称同步了。”

  “听你的说法,这东西比起寄生虫,怎么感觉更像是……灵魂?”学长似乎捕捉到了某个关键词,陷入了沉思。

  而江丽则顺着我的逻辑开始反过来质疑现实里不合理的地方: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们看不见怪虫?我们和你们这些能看见的人差异在哪?”

  “这方面的话,我只有模糊的猜想:那东西是记录磁带,所以,一般情况下应该是深埋在我们的意识底下的,但是像我这样的人,体内的备份受到某种影响,上浮到了表面——甚至顶替了原本的意识,就像是电视台把直播内容换成了录播一样,这也是我产生幻听的原因……”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20(日)15:05:24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877986 管理
  “那么幻觉呢?也是因为备份和本体存在时间差导致的吗?”

  “应该也有一部分原因,但是,从我此前的幻听内容来看,备份和本体的时间差应该只有两三秒左右才对,但是我的幻觉却是在傍晚的时候就看到了晚上的月亮,完全对不上——喔,对了,这倒跟钟映寒口述的登月怪谈里一模一样,都出现了「不同的月亮」。”

  被我提醒,江丽接过思路继续推导了下去:

  “怪谈里聂伟胜的遭遇倒是可以被你的说法解释,看见另一个月亮的是怪虫聂伟胜,而本体聂伟胜不会有观测到另一个月亮的记忆,所以后面登月了才会判若两人,但是问题在于——为什么这两者会发生交替,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我刚准备好词措要回答,江丽就自己补上了答案:

  “是……距离,跟月亮的距离,是吧?不过这样很难解释为什么其他同行者身上没有发生类似的反应,所以说,还是谜团重重……”

  “不过好歹是认清了一部分事情的本貌,未知带来的恐惧也少了很多,起码我现在不会害怕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倒是现在我们面前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未知……”

  我和江丽不约而同地看向还在沉思中的学长。

  就像真的能感受到目光的压力一样,他很快察觉到了我们的注视。

  “你们看我干什么?”

  “早就想问了,但是因为天安同学的情况更要紧一直没问——学长你的催眠其实也大有问题吧?”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20(日)16:26:38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878528 管理
  “关于这个,其实我还在梦里的时候就有猜测过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当面问当事人了——学长,请问你到底是超能力者还是外星人?这种能力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类会有的吧?”

  “嗯……我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会相信我吗?”

  “不相信的话,你应该不会用催眠修改我们的认知吧?”

  虽然知道学长目前的状态大概用不出来催眠,但我还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靠,你到现在还怀疑我,林天安,你吃反骨长大的?我要是想对你做什么,我刚才早就做了好吗?”

  “是啊,谁知道学长你有没有偷偷做呢?”

  “喂,助手同学,麻烦帮我打他一巴掌,我现在手痛自己来不了。”

  “你们两个怎么把话题越扯越远了?跟小学生吵架一样,一个大学生,一个高中生,不丢人吗?”

  “他不丢人我就不丢人,另外,不管你们信不信,我是真不知道这能力是哪里来的,我有做过检查,除了手部神经丛比寻常人密集一点之外就没什么特殊的了。”

  怎么又是这种情节,总感觉自己好像什么时候写过。

  “那学长,你就没试过找到有关的机构,向他们展示催眠能力来引起重视吗?”

  提问题的人是江丽,因为如果让我来可能会激起学长的逆反情绪,所以我选择了闭嘴。

  “嗯……没有,我也不会这么做,我家的祖训不会允许我们暴露在大众的视野下的,虽然我也不是那么传统的人……”

  “祖训?你的超能力还是遗传的?”

  “呃,算是吧?不过其实算上我,我家总共也就出过四五个‘周公’,所以祖训的约束力对大部分族内人来说可有可无。不过主要其实就那几样,莫妄为,莫张扬,行善事,结善果什么的……”

  “那学长你高中时做的那些,被家里人知道以后岂不是……”

  “啊,被收拾了一顿,当然另一方面我也看清了很多事情,所以毕业以后我就决定,从此以后不轻易使用这个能力,谁知道今天又碰到你同学这个奇葩。”

  “说是这么说,不过就以我的遭遇,请学长你来帮忙应该完全够格吧?”

  “唉,其实不如说是有点超纲了,当然今天我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能力能做到这种程度,可以帮你潜行到那样的深度,这种事情我以前只在长辈嘴里听到过。话说回来,既然找到了怪虫的真面目,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你要帮我吗?学长?”

  “看情况吧。不过先说好,消灭怪虫这种事情我是做不到的,不管是伦理上还是操作上都做不到,我也不推荐你这么做——如果它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比人类更加古老,那么搞不好它们其实反而是人类精神的某种重要结构也不一定。”

  “我当然知道,我也不打算这么做,但是问题终归要解决,我得先找到我体内的怪虫上浮的原因——这可能需要找到其他和我一样的例子才能看到眉目了。”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21(一)20:02:29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889517 管理
  总而言之,天黑之前我们还是离开了学校,当然,学长没有和我们一起离开,我们在校门口分别,随后我和江丽就朝着最近的公交车站走去。

  尽管鼻血已经止住了,不过我的鼻子上还是塞着一团纸巾以防万一,看样子活像是刚结束完斗殴的不良少年。

  果然头还是有点晕晕的,下次再也不干这么冒险的事情了。不知道会不会真的留下什么不可逆脑损伤。

  不过,和风险相称,这次催眠内窥得到的情报也堪称丰厚,只是和我真正想知道的还有不少差距——

  为什么是我?巧合还是另有规律?

  怪虫上浮是古已有之的现象,还是最近才出现的异动?

  怪虫和月亮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和指月割耳的传说又有什么联系?

  在新情报的基础上,这些问题全部都要重新思考,更进一步的线索还得找到我的更多同类,彼此对比才能有所突破——而我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到这些人。

  目前已知的两个同样出现上浮现象的人,一个是之前在摄影论坛看到的那个帖主,另一个是钟映寒口中的聂伟胜——前者信息不足无从假设,而聂伟胜,刚才江丽的推断是和月亮的距离导致了这一现象的发生,可却不能解释为什么同行者身上没有出现类似症状……

  思维的运作没有影响到我的步伐,很快我们就走到了车站前,刚好赶上了傍晚的最后一班车——此后要到晚上八点这条路才有重新发车。

  我跟着江丽上了车,看着她的短发在眼前晃动,思绪又飘到了在第二层催眠梦里遭遇的一切,心里又一阵不自在起来。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22(二)14:10:34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895826 管理
  不过这一不自觉的联想又激发了新的灵感——

  把我困在第二层催眠梦里的东西,也就是认知错位形成的认知边界。

  会不会其实,聂伟胜的同行者并不是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症状,而是没有人能够保留下观测到类似症状的记忆呢?毕竟能看到怪虫的只有怪虫。

  另外,依照常识与直觉,怪虫既然随着他们靠近月球而逐渐上浮,那么之后的聂伟胜显得毫不知情的原因,就很难是怪虫再度下沉,而是——

  怪虫被月球吸走了。

  这是最有可能的答案。

  那么,也就是说,月球和怪虫的关系,可能接近于某种……

  推理进度条即将达到100%,但就在此时,有人出声打断了我的下一步联想。

  “啊,是你!好巧啊,感觉每天傍晚都会在车上碰到你呢!话说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晚回家?”

  拜托,不是吧——钟映寒也上了这班车。

  站在我旁边的江丽很快反应过来,转头用眼神向我确认了一遍她的身份,而这一举动似乎没躲过钟映寒的眼睛:

  “那个……你们是同学?”

  语气里带着一丝尴尬的意味,她似乎没考虑过会出现这种情况,还没观察仔细就向我打招呼了。

  “啊,嗯,我同班同学,江丽。”说完,我又像招待员一样,为江丽做起了介绍:“这个女生就是我和你提到的,三中的钟映寒同学。”

  “喔,你好,钟同学。你也这么晚放学啊?”

  江丽一边维持礼貌的笑容,一边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像是在询问。

  说呗,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点了点头。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22(二)20:43:56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898960 管理
  “啊,因为下周就是文化节了,社团要准备搬到现场的东西之类的,所以……话说你们也是吗?”

  “嗯?嗯……不是,我们这种文学类社团不用搬什么东西过去,最多到时候摆摊卖自印刊而已,我和江丽在忙别的事情。”

  “什么事情?啊,那个……我可以问吗?”

  她的态度近乎胆怯,小心翼翼地试探交流的边界。

  “就是怪虫的事——这几天我身上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所以我就找到了听说会催眠术的学长,帮我做心理治疗。”

  “啊?什么?”

  她好像踩到了绊线地雷一样呆愣在原地。

  “唉,看来没办法长话短说,不如这样吧,我们在下个站下车,找个好说话的地方,如何?”

  ……

  我的提议被全票通过,当然,这次的谈话地点并不是无光的废弃隧道,而是一处不时能看见学生出入往来的咖啡厅——当然我什么都没点,我不太喜欢那种苦涩醇厚的味道。

  江丽和钟同学各点了一杯拿铁,借助讲述事情经过的机会彼此熟络,我则在一旁继续刚才被中断的思考。

  怪虫是人类乃至绝大部分地球生物的“备份”,并且与月球,或者说幻觉中的那个月球存在着共生关系,也许怪虫本身就是那轮虚幻月华的无数采集终端。

  但,为什么?

  为什么而采集?为什么而存在?这种事物不太可能是天然的,它太过复杂,涌现出来的概率远远小于生命在宇宙中出现的概率——我所具备的一切知识都在告诉我,这种东西一定是人造的,人为的。

  或者说,某种近似于人的事物干预下产生的。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22(二)20:48:21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898990 管理
  我很快想到了许多科幻小说中的设定,自群星而来的造物主留下的观测机器,地球实质上是某种实验室或培养皿——这种可能性浓烈得我都不由得皱起鼻子,但每次阅读有类似背景的文字时,我的大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反驳:

  意义何在?

  外星上帝也要做科学实验给外星老师看吗?如果它们手握足以跨越群星的资源,还有什么是它们不能实现的?生命真的有那么神圣而宝贵,值得它们在数十亿年前就播下种子,随后留下程序持续观察记录?

  做实验向来讲究有对照,那地球的对照组呢?

  不说更远的深空,就连太阳系内,乃至地壳之下,人类都没有发现过其它生命的痕迹——难道其它的生命,形式与地球生物大相庭径,超出了我们的思维惯性能容纳的范围,所以从来没有被我们定义为生物?

  那就不能称之为对照组了。

  无论如何,现有的宇宙图景都像一台碎纸机,把我对怪虫造物主的动机揣测一条条地搅碎。也许人类的大脑就不适合思考这个问题。

  除了动机之外,另一个奇怪的点是,它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我所发现?是创造者不在乎,还是怪虫所代表的系统出现了某种故障?

  人类之中存在有方学长这样的特异者,可预见的,不管是在遥远的过去,还是不远的未来,像我今天这样的发现都应该不会是孤例——但截止目前,除了捕风捉影式的一些怪谈和忌讳,来自过去的那些探索什么也没给我留下。

  就算怪虫本身有着某种反侦查的特性——即只有怪虫才能看见怪虫,但过去的目击者应该也会试着留下一些记录才对,这是连我都能做到的事情,可为什么没有呢?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23(三)15:41:35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905127 管理
  不,也许是因为,有办法目击怪虫并留下记载的人,大部分却没有让这份记载渡过历史长河的力量,所以才导致了现在的结果。

  过去的案例太少了,不够引起人类的重视,当然,现在也是一样的——一个高中生的只言片语没办法向公众揭露什么,只有浸淫在阴谋论领域的幻想爱好者才会乐于相信这种诳语。

  有没有办法能够让案例变多,或者,让目击者在拥有更高社会地位的群体里产生呢?

  我骤然又回想起聂伟胜来。

  如果前面的推理正确,愈靠近月球,怪虫愈是上浮,那么,随着人类对外太空的探索加深,上浮的例子越来越多是可预见的——

  已经产生了,更进一步地,我想,也许已经引起重视了,前提是钟同学的叙述没有包含臆想的成分。

  可这份重视似乎也没有产生相应的结果,没有针对怪虫和假月球的研究成果流出——或许是为了保密?但这种东西有什么掩盖的必要吗?

  怕引起群众的恐慌?也许是,但既然这样,是不是更应该把注意力投向广泛的人民群众,避免个别人发生独立的目击,随后散播引起恐慌的消息呢?

  有关部门的存在在哪里?为什么还没有注意到我?

  不。不对。

  不对不对。反了反了。

  我还没有引起恐慌,我当然不会被注意到。

  如同盲人终于将插头捅进插座孔,思路一瞬间通达,让我明了接下来的行动方向——不需要我来找我的同类,理应已经有人替我找好;不需要我来研究怪虫上浮的原因,理由已经有人在替我研究。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的把我的所知散布出去,引起相关者的注视。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24(四)18:59:16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915606 管理
>>No.65912498
((`・ω・)居然是老读者)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24(四)19:00:01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915616 管理
  “……事情就是这样了,不过你大概也能接受吧?毕竟你也听说过不得了的事情。喂,喂?你怎么又在发呆了,天安同学?你的脑袋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去医院?”

  女生们的谈话似乎已经结束,江丽的五指在我面前晃动,形成葱白的残影。

  短时间内我是不会再想去第二次医院了。

  “好像林同学经常隔一段时间就开始发呆诶,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样子……”

  “很奇怪吧?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有时候真是拿他没办法,别人的话全当做耳旁风。”

  “不过感觉其实还挺……”

  “我要写。”

  没等话题彻底转移到我身上,我出言打断了钟同学,向江丽说道。

  “写什么?喂,坐半天突然没头没尾来一句,你真的不用去看看脑袋吗?现在找学长要赔偿我想应该还是来得及的……”

  “写故事。想了一下,我还是参加这次文化节的中短篇吧,而且,我还要向校外的电台投稿。”

  “……你又想干什么?”

  江丽一副愕然的表情,钟同学也一头雾水。

  “想试一下自投罗网。”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25(五)00:26:03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918872 管理
  分别之前,江丽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一拳打在了我的肩膀上,力道不大,但她相当懂得如何高效制造痛苦,使我不由得吃痛一声。

  “为什么又来?”

  理由似乎是刚才在咖啡厅里我又说了些让人听不懂的话,虽然她后面自己思考明白了,但还是对我的这种习惯感到恼怒。

  啊,要是什么时候能学会一心二用就好了——现在这样虽然确实有着两份心智存在于我的身体内,可实际上它们只能干同一件事物,不由得让我感到可惜与浪费。

  回家之前我又顺路去了一趟修车店,历经三天终于接回了阔别已久的自行车——虽说这样就没法和钟同学在车上碰面了,但刚才已经彼此留下了联系方式,所以也不需要特地再去坐公交了。

  傍晚时分的晚风拂面而来,凉爽又让人感觉轻快,像是卸下了某种重担,思绪在骑上自行车的一瞬间完全放空,我感到自己骑行的速度前所未有地快——

  没过多久,我就回到了家里。

  今天的家里依然只有我一人,于是草草解决了晚饭和洗浴,以及简单地做完了家务之后,我回到房间,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行动。

  首先是,从头开始撰写一份用于投递到当地电台的故事文稿——尽可能地把我的遭遇传播出去,用这样的方式试着引起外界的关注。

  假设我先前的推断合理,不存在高估国家机器的成分,我想应该足够吸引有关部门和我取得联系。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26(六)12:24:53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929923 管理
  于是我从抽屉取出稿纸和笔,就着脑海里的印象书写起来。

  时而回忆,时而下笔,时而联想,借着对现实进行再创作的手段,将怪虫事件的诸多要素梳理清晰之后,一些新的,先前没有心思注意到的猜想,开始在脑海角落里萌发。

  怪虫是经过设计的产物这点已经无须再证明,而根据其特性也可暂时推断,其设计初衷一定包含了用于观测与记录,那么,观测什么时候开始,以及记录什么时候结束,这二者的条件一定也是预先设置好的。

  而在刚才对登月怪谈的猜想里,聂伟胜及其同行者,在离开近地轨道,接近月球的途中,他们身上的怪虫回到了“月球”上,不再继续于他们身体内执行记录的职能。那么,是否可以认为,这就是预先设置好的,记录结束的条件之一?

  只要有被记录的个体离开近地轨道,去到太空,体内的怪虫就完成了记录的使命,可以回到主机内。

  难道怪虫系统设计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记录文明从诞生到具备航天能力的过程?

  意图何在呢?

  笔下已经写到了我与江丽前往寻求学长帮助的阶段,联想推理也到了关键的节点,于是我停下笔,走出房间,到客厅里接了杯水,随后靠在窗边,借着晚风和月光继续思考。

  之前我陷入了先入为主的盲区,被早前看过的庸俗科幻误导了思路,想当然认为怪虫系统是某种外星造物主留下的产物,而地球生物是其播下的种子,整个系统的目的是为了观测和研究异星生命——

  当然,这个想法被我自己反驳了,可如果不是为了研究生命,而是为了研究其它领域的知识,也不是没有可能——说不定它们想提取出某些放诸星海皆准的文明发展准则呢?谁又能断定只有地球上才存在怪虫系统?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27(日)20:13:45 ID:8tuEHWB (PO主) [举报] No.65941578 管理
  而除了研究之外,其实还可以有另一种想法,这个想法的基础是要把怪虫设计者在想象中的身份稍微拉低一些:

  它们设计这套系统,不是为了什么研究,而是监视,预测,以及警报。

  当然,很多新纪元运动期间产生的各色新宗教,或者说,邪教,其中大部分的教义典故之中都有类似的设定:人类被放逐到地球,我们赖以生存的家园其实是监狱之类的。

  不过,在我的推测里,怪虫系统倒不一定监视的是人类,毕竟已经有人类因为离开近地轨道而导致怪虫回到系统主机了,可到现在也没看出来有什么警报触发的迹象。

  怪虫系统监视的是别的什么东西。

  并且按照我在催眠中惊鸿一瞥取得的信息来看,怪虫如此古老而普遍地存在于生态圈内,如果目的只是监视特定的目标,完全没必要这么广撒网,这是浪费,除非——

  怪虫设计者意图监视的东西,有办法与当地生态融合,与地球生物结合,因此难以持续准确捕捉它们的存在,所以才反其道而行,在生态圈布下怪虫织就的天罗地网,这样无论目标怎么改变自身,融入地球的生物演进,都无处可逃。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些后怕起来。这可比那些邪教说的要吓人——自以为是给自己提供的监狱,实际上是为了关住别的什么东西,可你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是什么。

  彼时在幻觉里出现过的,让我心生恐惧的月光,此刻照在身上却反而让我感到莫名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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