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语篇时需要注意,此篇的换头前后,情感是依事时而递进的,低语二句与蜡烛三句的情感并不一致。具体而言,低语二句是却胜当时见的自然阐发与扩展,整体仍停留在「见」的绵腻浓情。双眉所敛之恨,正如糖醋汁中的醋,为依托、衬托糖的存在而出现,自身存在的目的是为甜味增添厚重感。下片的蜡烛羌笛,情况则陡然不同。「蜡烛有心还惜别」,随着时序推移,饮宴行将结束,情感由相见之欢滑向别离之怨。而正中处理此种别怨的手法就显得相当高妙:开篇的「几度凤楼同饮宴」即伏下几度别离的背景。在这种情况下,女主人公的反应断不会像易安所描写的那样「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她应当是见惯了别恨的。于是,虽然她惜别伤离的情感未变,同主视角的情爱未变,但对待别离的态度与心理是被充分异化了的。疲于别离,老于相送,而长相厮守的未来遥不可及,匆匆聚散的桥段势必反复上演。此种情状的外在表现,就是方寸不乱,欲唱情懒——着一「懒」字而道尽此中微妙,诚可见其高绝。结尾两句则是这种未变的情感与已变的态度的有机融合。欲唱情犹懒,她不愿主动走向别离,想要别离的钟声自然响起,将两人被动地卷入其中。但当阳关真个唱起之时,郁于中的情感突破了疲于别的壳儿,导致了一曲肠千断。换而言之,情犹懒表出了别之多,而肠千断表出了爱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