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薇看你,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许子礼有些感慨的对你道:“她很相信你,和你也很亲密,这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能随意干涉的,但是我仍旧对你有些意见——你如果哪天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就会明白我对你的意见是什么。”
正午的阳光洒在杏林村的小路上,你们一老一小站在茶馆招牌下的阴影里,店小二上来问你们要不要喝点什么,许子礼只是挥手打发他走,随后继续对你道:“不过现在,即便我对你有天大的意见,也无济于事了。这一次我不可能独善其身,言薇一定会被我牵连,而那是我绝对不想看到的景象。”
老人斜眼看向你,语气平淡如常,你却感觉他像是在交代后事,“她是我的女儿,而我如今又是方圆山庄二小姐的‘手下人’,如果有人要对秦茗霜不利,我和言薇都会成为他们的下手对象,到了那时候,我即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江湖中人都知道分寸……”你忍不住道:“您女儿还是个孩子,他们……应该不会对她下手的。”
许子礼微微一笑,“不错,武林中人素重声名,洁身自好,自然不会落下一个‘残杀幼童’的难听名号,但我呢?我可没有免死金牌,倘若我死了,那言薇的处境还能一如往常吗?”
你一时语塞,许子礼则微微叹息道:“家门不幸啊,无兄弟亦无姐妹,到了现今这般危难之秋,竟然只能向一介孩童托付要事——黎却,我希望你知道,如果我还有其他的选择,是绝对不会来找你的。”
“晚辈明白。”你低声说道,现在的情形,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来,许子礼就是在交代后事——他准备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你。
这是多大的一份责任啊,你心中忍不住想到,许言薇的性命将与你紧紧绑定在一起,但你也清楚,如果许子礼真的如他所说一般,身处莫大的危难之中,许言薇绝不可能保全其身……只是……
“为什么是我?”
许子礼“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你,“什么?”
“为什么是我?”你低头重复道,随后抬头与许子礼苍老疲惫的双眼四目相对,皱眉道:“您处在危险之中,但我岂不是个更危险的人物?您尚且有方圆山庄这一层庇护,可谁又来庇护我呢?”
你心乱如麻,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尊卑次序了,只是一股脑地把心里的疑虑都倒出来说:“如果您说的都是真的,那圣教、山庄、道门还有……天山,不都会竭尽全力地来找我吗?您把女儿交给我,让我带她离开,这样难道不会反害了她?”
“不要着急。”许子礼微笑道:“我又没说让她一直跟着你,况且跟在你身边的确危险,只是一味地住在宅子里,就更成了其他人眼中的一块软肉,相较之下,黎却,你的身份,兴许还要较我更安全些呢。”
你不明白许子礼是什么意思,而老人却只是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卷皮纸,随手交给你道:“这是一张去永州的地图,我要你把言薇送到这上面标着的地方。山高路远,路途凶险,让我那几个家仆来做,我都不放心,思来想去,你竟然成了最好的人选。”
你有些惊讶于老人竟然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而许子礼却波澜不惊的对你道:“我会让家中给你备马,平常都是你放马养马,如今也能骑上这些马驹了,怎么样,开不开心呀?”
你握着那卷皮纸,能开心起来就怪了。
许子礼摇了摇头,对你道:“若是没什么差池的话,明天一早就能出发,只是在此之前,老夫还要问你一句……”
“你,能保护好言薇吗?”
“……自然。”
“那就好。”许子礼没有听你说出那些表决心的说辞,他只是淡淡一笑,仿佛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拍了拍你的肩膀,“我老啦,不中用了,天下都是你们这些少年的……明日一早,你们就准备出发。”
你点了点头。
许子礼就这样走了,你们刚才发生的严肃对话仿佛只是一些幻觉,是你自言自语多了之后听到的胡话,你望着他的背影,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刚刚对你“托孤”的老人,他的步履稳健,脊背挺直,和你说话时也没有展露出多少紧张和恐惧,只是有点淡淡的哀愁而已——但这才是最可怕的,你突然意识到。
悲莫过于无声,像许子礼现在这样,看上去平平淡淡的,其实已经对自己的未来不报任何希望了——他是把自己当作一个死人看待的。
你怀着复杂的心情,向许子礼离开的相反方向走去,明媚的阳光打在你的身上,却驱不散你所感受到的寒冷死气。
面对未来,连许家老爷都已经如此,更何况你呢?
…………
你所感受到的担忧/忐忑/恐惧/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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