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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是铃仙·优昙华院·因幡。子夜时分,我抱着她穿过竹林走向住处。不久前她还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在耳边向我炫耀着今天的战果。但现在的她已然睡着,下巴抵着我的肩膀,她的头发夹在我和她的脸颊之间,原本乌黑顺滑的长发粘上了两个人的血液,结痂之后变得又干又扎人,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而我却腾不出手来挠痒,只能动动脑袋蹭一蹭她的脸试图缓和一下脸上瘙痒的感觉,继续往永远亭方向走去。
月隐于丛云,但对走过这条路很多遍的我来说,这已经算不上障碍。于来时不同,周围分外的安静,只剩下脚步声和虫鸣,还有耳边她均匀的呼吸声。我感觉到胸前的衣服已经被她流下的血打湿,像小虫爬动的感觉,顺着身体流到腿上,流过鞋面,在地面上留下一串血脚印。
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着,我渐渐能看到大门的轮廓。我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过身用背上的竹筐顶开门,伴随着“吱-”的声音,大门被打开,看来她们给我留了门。果然就算再怎么爱开玩笑,看在我怀里抱着这里的主人的份上,她们在这时候也不会太难为我。迈步进门后,我抬脚把大门虚掩上,转身向玄关走去。玄关的门还开着,我在门口甩下鞋子,轻轻地穿过走廊,进入病房,小心地把她放在其中一张病床上,再把竹筐中那些残破的碎肉都倒在床尾,拉过一张床单来盖上,最后把整理好的她的衣服放在旁边另一张床上。看起来就像是已然入睡的住院病人。做完这些,我转身退出病房并返回大门口去把门闩上,竹筐扔在了院子角落,回玄关摆正鞋子,这一天的工作才算真正完成。
光着脚顺着屋子旁的小路走向后院,踩着光滑的卵石地面进入坐落在后院一角的浴室,把被血浸透的衣服扔在一旁,踩着小凳子翻身进了浴桶,当然,桶里的水已经凉了让我打了几个寒颤,好在天气还算暖和,让我能很快适应过来。泡在这凉爽的清水里让大脑很快放空下来,我一边享受着清凉的水掠过肌肤的感觉,一边躺在浴桶里顺便把脚搁在桶沿上,望着夜空,随手揉搓着身上已经结痂的血渍。有云层在夜空中随风漂泊,挡住了星星和大部分月光。我转头看向云层后的月亮,月光随着流云忽明忽暗,思绪随着云的流动飘向了38万公里外,现在的我大概永远都无法再回到那里了吧。我捧起一捧水泼在脸上,甩了甩头,又把注意力放回现实。可能是因为白天的工作有些劳累,再加上为这场打架去收尾,没过多久,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了下来,就这样在浴桶里四仰八叉的睡着了。
之后我做了一个梦,梦境让我重温了今晚打架的场景,我在极近的角度观察着这两个赤身裸体的人的所有细节,脸上的淤青,飞在空中的牙齿,被扔在地上的断指,被从腹腔中扯出的肠子,种种细节在我眼前如同慢动作一般播放了一遍又一遍。梦的最终,一个人的手臂被另一个人扯下,冰凉的血液溅了我一身,当我刚刚意识到自己在梦境中的时候,意识就被剧烈的头痛扯出了梦境。睁开眼的同时,我意识到自己从半夜开始就躺在浴桶里,而此刻天边已经泛白,不出所料我被高烧折磨了四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