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的喜剧》
窄娇刀刃泛我的额头上经过,恍惚中我灵快的被从口器中吐落。我端着沓沓敷衍,直立在河水桥边,低头锁住眼眉的镜片看那些河水有何嘴脸。
有人楚楚可怜,有人小鸟婵娟,有的脖子歪到西天,看不清谁的笑颜。
有人惶惶走散,有人顾后瞻前,有的凌厉似道闪电,击穿我的北针指南。
“后生我名叫小万,家住我手指给你看,每日不思茶饭,专爱去那戏曲梨园。听不懂咬字甩腔,赏不来把式撩掌,就爱看那空荡荡的场,却能把人按形式限制在台上。”
“今日画了份小生全谱,把桥前桥后的事都记录,时空管理局评语是虚无,此刻正焦急等待仙人掌的批复。”
灯管仍叫嚣罗伯特的陈词滥调,打印机贪婪享受本不属于自己的饲料。曾听闻白纸很不冷静,站在窗边借着风往下跳。
直到黑暗渐笼罩,是夜,我是否还将是我的外表?
盯着镜中虚线,我知道无人监管,突然破裂的镜片划破了我勾画好的眼线。
这不是偶然,放开手脚代表彻底狂欢,再不停下这无聊的韵脚接踵,我猜写到明天也没个完。
锋利的透明晶体,刺破了血管里的璧胞,将这一抹红褐抹到天上构成黑色素的对照。
我满怀目地的走,他人眼里却像个街遛儿,兜兜转转也走不出我肉眼可见的宇宙。
跟摩的师傅打赌到了目的地有没有?他说有,我说没有,多出的四五公里全是我倔强的徒步游。
一脚踢开不可语冰的虫,谁管你和犍陀多的海誓山盟,用手抠下共享单车座椅上接成的冰,把它顺着天空一扔。
“今晚我是圣诞老人,这是我带来的冬!”
忽地一声阴风卷起,霜随着这阵笙箫蒸腾。我正处四栋参天大楼中央,幽紫的天被水泥灌注的四四方方,好像有谁在上面拿着辘轳把我往上摇。我接受这粗暴的神导,恭候大驾就请众缪斯女神来到。
来者二人黑发蛇腰,面容姣,可打八分俊俏。分列左右,身着黑衣白袍,手捧着魂幡锁铐,头戴着冲天高帽,一个写“破解支付宝”,一个画“嬉皮士用烂的和平符号”。张口就问“你可来了”,开门见山“正把你找”。
“两位领导近来可好,实不相瞒我也正要有事求您老,这月我O呗额度又超,还请大师巧施妙手,赐我破解一招。”
“住口”“闭嘴” “肃静”后退”
“根据相关文件通报”“酌情季度考核需要”
“你外国人笑的太多”“国外功德被扣不少”
“本要将你逮捕移交”“经过讨论率先警告”
“带你去地狱、炼狱、天堂各走一遭。”
“令你寻地狱、炼狱、天堂各行一道。”
“怎会如此?”我惊慌失措,想要拦车而逃。
却被锁了个严严实实。
“且跟我们走吧!”
地狱究竟是什么样子,我没有印象也察觉不出。它也不是完全的黑暗,虽然短暂,可却有着明亮的早。
窗外的木把草卷在空中,黄绿的波浪拍打高楼涟漪微动。路边的野火烧得很从容,大理石根据谁得恩准,自我刨析出了峦层。
笔直或蜿蜒,交响乐章正在此跃然,催促与短暂的小号构成了一片焦躁与哗然的和弦。
我乘坐没有轮子的车,跟随那截然不同的二位。双手合十不为祈祷,低声询问还剩下的血能否再次沸腾,直感到指尖有什么在涌,才鼓起信心继续等。
我请求停车驻足于人群前,那伪造桌椅檀木居然骑跨在人的背,以此法汲取生命,旁地人却不懂得这弥足珍贵。
销售灵魂为自己的多得几百块而沾沾自喜,美好生活的缩影要靠千金难买来换取。待价而沽身体忘乎所以,我迟到它离去,坐在那不到一刻钟,像过了几个世纪。
“你须知道时间不过人类欺骗自己的手段。”
“大脑的皮层跟随视觉神经体感来回闪现。”
“八小时工作,八小时在车里,还有八小时一半留给娱乐和消费,另一半留给睡梦中的自己。”
“八小时倦怠,八小时激情澎湃,还有八小时冲动过后悔改,接受了现实与无奈。”
“一天二十四小时远远不止,有大把与多种款式供君虚度享取。”
“长叹息焦灼漫长,如坐针毡与麦芒,而这一日还不能结束,未曾听闻有这样的控诉。”
这不是一种资格,而是看谁耐得住疯魔,我总觉受困于孤岛上,能力是块漏水的腐木,有些机遇,分不清前方是棕榈还是瀑布。
“空虚方显无助。”
“我知道了,你需要的不是功名利禄,是场轰轰烈烈的事业,这样才能心甘情愿服务。”
黑与白指引我走到头里来,观赏世上最荒谬的存在。
一个人被和300个猴子关在一起,在他们面前的是301台打字机,啼啼嗒嗒,总有手指在上不断挑剔。
我急不可耐,脱口而出“这算什么混账东西?”
白无常心有芥蒂,可还是礼貌的和我讲起:“它们的才华可以写出一千本《哈姆雷特》。
黑无常随即附和:“它们还进修在加里宁格勒。”
“它们每天的奇思妙想,不是理论就是文艺。”
“唇枪舌剑与社会心理,恰似一顿早餐或一场游戏。”
“它们的学问是那么深,艺术气息是那么纯,值得反复研讨学习,观摩与赏析。”
“它们是一等一的天才,能与之会面属你三生有幸,就连我都有点羡慕现在的你。”
“我们需要专人,为他们的话做整理。”
“争得它们同意,还可略作改动编辑。”
“老周即将要退休。”“现在这个机会给你。”
我不免叹了口气。“如果说活着是品会鞭打在皮肉上的痛,那文学就是用手抠下尚未痊愈的疤。”
“你!你怎么敢叹得出这口气!”
黑无常抓住我的衣领,愤怒将他的脸由黑变成紫。
“你以为你是什么?不如三流的作家,却押着三流的韵,从尔雅扒出三流的意象,试图组合出警世名言的训。”
我被气急败坏扔进了车,脚还在车外悬泊。速度也追不上我,只能在后面的尾气中衬托。
转眼间来到了座立交桥,桥下攒动人头蜂拥在水潮,涨落之间无数人落跑,剩下的还在拿着本厚厚的典,似乎有什么词汇非要用头皮来寻找。
桥上有一老妇,向我详细阐述。这河名叫幻海,他们在中沉浮,如同盲龟值木。这群人眼睛没有瞎,却也争相效仿这一出,想用头颅把书本上的孔洞撞大撞粗。
他们虽知上岸难得,却不知心死再难活。我食欲大增的看向端着珍馐的老妇,趁她不备我也没忍住,偷偷用手指蘸出,细细吮尝忘却的魔窟。
我只感觉什么东西在混乱,什么东西在颠倒,仿佛回到了未来与过去,从我出生到死再到老,又重新开始在人间走一遭,险些也跌入那重生的幻海,惜我终究没有忘记一切,可能是剂量太少。
老妇见我没有迷倒,又出了醉人的险招,
可我还是没有上套。
还不懂爱为何物,积攒够了苟且将一切感情注入,扯下的两排肋骨,造就另一个非我走着殊途同归不一样的路。
难以想象有人以未来的小版自己作为精神支柱,他们或也将品得乐趣,也将受着我明了的苦,这终究不道德,不如别开始也没有结束。
可我知道,还有成百上千万人,他们或许不是什么行至智慧彼岸的觉者,但绝对称得上敢于直面惨淡,向死而生的勇士,用行动贯彻着“我不入地狱 谁入地狱。”
我愿为他们献上最高的敬意。有朝一日他们将彻底掌控这里,届时我将再次来访,带着整箱贺礼。
白无常即将把我释放,我能感受到他有些唏嘘:“将现实铸就为魔幻,在成人的童话里享受生何其荒诞。其实天下乌鸦不过一样的黑,就算到了别处,还是一样的感悟。”
黑无常撤掉了原有的脾气,忍不住点头同意。
我如此应答:“不错,可我认活着的过程就是去癫狂的追寻那只得了白化病的特殊禽类。这一点七爷可能感受不到,八爷您也没有过体会。”
“而我始终相信,在那洁白的翅膀下,有着属于我的一片应许之地,在踏入那地一步后我将死,但哪怕如此也在所不惜。”
车子的身影冲向了海岸,我过去一直把它看错成远方的山,熟悉的感觉又回到肌肤,我赶紧摸了摸鼻子,大概三十六七度。
回到原地此处,我便在心里打鼓,有个疑问始终没有解答还很含糊。梅菲斯特要在地狱打造恶人的乐园,铁面阎王则要在下形成折磨罪人的刑场。
虽然现在喜欢土洋结合,可我还是好奇黑与白他们走的是邪路还是老路,难不成阎王骑着梅菲斯特,再由它骑着恶,罪人在最下可怎么活?
倒是也不用思考他们怎么活,毕竟他们早就死了。现在想来高楼大厦只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如此也倒不好指摘。
黎明的光绽放,太阳又升起,我站在四栋大楼的井里,迟迟看不见接引人的身影踪迹。若我本来生活的这片土地就是炼狱,难道又要在这里等白天结束?打印机还在响,风扇还在转动,我要跟谁走?我又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