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学校特别重视厕所的清洁,我第一次去那间待整修厕所的时候还以为里面会很脏,没想到里面特别干净,瓷砖上没有污渍,连洗手池上面的镜子都没有水痕,厕所里还有一股香香的味道,不是清洁剂的那种化学香味,而像是我幻想里妈妈的肩窝会有的,温软粘腻的暖香。我知道这是不现实的,厕所不可能是这种味道,可能我的记忆美化了它吧,毕竟我在那里度过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光。
总之,那间厕所很干净,墙上甚至还有一个小夹子夹着十几页单面打印的表格还有一根圆珠笔,应该是用来给保洁阿姨打卡的。我大致翻了一下,发现这几年一直都是一个叫徐大力的阿姨负责清洁这间厕所,而且还极为勤恳,打卡的时间精确到小时,比如xx月xx日11时,消毒,拖地。阿姨的字也真的很娟秀,是年级里答出优秀试卷的女孩也会自愧不如的程度。当时我就有点手欠,拿起那根圆珠笔在表格的最后一页下面写:谢谢阿姨,您辛苦了。那根笔真的特别特别轻,几乎没有重量,写字的时候不像是在拿笔,而像是在捏着一阵风。
为防止误会我还是说一下8,我在上一条说我上的高中是女校的意思是教职工和学生都是女性,这也是为什么我当时推测徐大力是个阿姨。
然后第二天我再来的时候,表格最后一页被折起来了,露出没打印表格的背面,上面有一行字:不许叫阿姨!>:(
当时应该是出了iPhone的,不过我们那里还是流行翻盖手机,聊天时用的全都是这种横过来的表情符号。我至今都觉得这种表情符号比emoji可爱很多。
我拿起笔回复:好的姐姐:D
下节课课间我又去厕所,发现徐大力回复::)
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久,差不多有两三周吧,我知道她最近想染头发却染不成,她也知道我想买报刊亭的威本纪漫画却没钱。我从没见过她,但这算不上什么大问题,保洁阿姨们应该是在我们上课的时候做清洁,见不到面实属正常。我非常谢谢她愿意花时间和我聊天。事情本来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劳动节时学校开会感谢老师和教职工付出,当时所有保洁阿姨都上台了,主持人还一一念出她们的名字。我长得高,只能站在后排竖着耳朵听,我发现姓徐的阿姨有三五个,没有一位叫徐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