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奖品

3. 【夜班】

我来日本的第二年的时候打过工，可能和大家猜的一样，是在24小时便利店里当收银员。因为白天通常要上课，所以一般上夜班比较多。
夜班上的时间不算久，通常是从晚上7点一直到11点结束。再加上我住的公寓离这里挺近的，大概也就几条街的距离，所以一般下了班我都会自己骑自行车回去。

事情发生在盛夏的一个夜里。

可能是因为便利店的位置比较偏，所以一到夜里客人就比较少了。那天和往常差不太多，到了9点多左右就没有什么客人了。一般到了这种时候，我就会百无聊赖地刷手机等下班，如果有客人来了再摆出「职业微笑」。

我记得先是来了几个年轻人，是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大学生。看样子像是刚聚会结束之类的，身上有些许酒气，而且处于比较亢奋的状态。这几个人嬉闹着进了店铺。

「欢迎光临。」我放下手机，立马开始工作。

几个人径直走向里面，拿了点三明治、饭团、零食啥的，走到收银台这边。

「需要加热吗？」

虽然我这样问，但是几个人还是在打打闹闹，没有人理会我。我也习惯了，虽然我不是这类阳角，但是在大学里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是蛮多的，所以我没有多问，只是给商品扫码。

就在这个期间，店门又走进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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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光临。」我一边收着这几人的钱，一边向他们身后的门口看过去。

走进来的人留着长发，戴着宽檐帽和口罩，穿着一个蓝色的长裙。这人进来后就直接走到货架后面，到了我的视野盲区看不见了。

那几个大学生拿了吃的，有说有笑地走到了店门外坐下来，一边聊一边吃起了零食。
此时我也拿起了手机继续刷着动态，等待刚才进来的女人来结账。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女人也没有过来。当时我觉得有点奇怪，于是探头往里面看了看。

只看见那女人站在店另一端的橱窗面前，背对着我看着货架。也不知道我哪根筋不对，眯着眼睛盯着他她，心里莫名其妙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是又一时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我又看了看手机，已经快10点了，自打那帮大学生结账、这女人进店开始已经过了快20分钟了。这女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这个时候我想到，便利店的厕所就在那个橱窗旁边，如果我假装去上厕所就能看到那个女人站在橱窗边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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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离开柜台，往厕所的方向走过去。在我走到厕所门口的时候，我快速地向橱窗的位置瞟了一眼，这一看着实吓到我了。

那女人两手什么商品也没有拿，只是呆站在橱窗前。原本她只是看着橱窗的位置，现在她不知道为什么歪着头在盯着我看，现在我们四目相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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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她面无表情的眼神吓得僵在了原地，我们两人谁都没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彼此，气氛降低到了冰点。

「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我鼓起勇气，率先打破了沉寂。

我没有等到我预想中的回应，她只是缓缓地把头转向橱窗前的货架，慢慢地拿起了一本杂志，也不翻开，只是呆呆地盯着封面。这里不得不说，她的动作慢得有些过头了，甚至有点僵硬，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那个…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柜台找我喔？」说完我就准备转身走进厕所。

一瞬间我好像看见她的眼睛依然在斜视着看向我这边，那个眼神和之前一样让人起鸡皮疙瘩。

在厕所里的洗手池面前，我盯着镜子发呆。那女人到底是在干什么？大晚上的一个跑来便利店，不说话也不买东西。莫非是精神病？还是说是变态？不管是什么，她都确确实实吓到我了。不过至少她现在都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至少犯不上让我报警求助。

我看了看手机，离换班还有大概40分钟左右。

莫多莫多

总不能一直在厕所里面，于是我还是走了出去。那个女人还是没有动，依然站在橱窗前。我不敢多看她，直直地走向了柜台。

店外的几个年轻人依然在玩闹，他们的笑声多多少少让我感觉有点安心。但是我知道，这也不是长久的办法，于是我给换班的同事发了信息，说自己有事要先走，问他能不能早点过来换班。

等着回信，同时我假装看手机，视线时不时看向那女人。她依然拿着杂志，这样我反倒是有点安心，起码他没有什么奇怪的动作。

但是看着看着，我又有点发毛了。因为通过橱窗的反射，我看见这个女人根本没有在看杂志，而是盯着橱窗玻璃，视线似乎正锁定着站在柜台的我。

顿时我感觉汗毛炸起，立刻把头别过去，不敢再看她了。这个时候我只希望是我看错了，我只希望是我的错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店外的年轻人慢慢安静了，依我猜他们没多久应该就要走了。似乎那个人也注意到了这点，她随手拿起了旁边架子上的一支口香糖，慢慢靠近了柜台。

老实说当时吓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脑袋霎时间一片空白，心里一直嘀咕着各种脏话。当时真的有一种今晚要交待在这的感觉。

那女人把口香糖放在柜台上，眼睛还是直直地盯着我，一言不发。我也紧张地盯着她，视线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动也不敢动。

「请、请…请问还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他妈的吓得说话都结巴了。

她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我看。顿时我都感觉这个人压迫感十足，仿佛变得身长数尺的巨影，而我就像是一个蝼蚁般，只能俯视她空洞的双眼。

她默默地把钱放在柜台，我快速地扫完码收下钱，又把要找她的钱从收银机里拿出来。

「找您…啊！」我手一滑，硬币掉到了柜台里侧。「对、对不起，马上就给您捡起来。」

紧张之余，我蹲下去捡硬币。紧接着，我能明显感觉到，我的背后，也就是柜台的位置——有人正扶着柜台，伸着脖子看着蹲下来捡硬币的我！绝对是真的！我甚至能感觉到这女人的头发垂下来碰到我的脖子！

…………

此时屋外的年轻人完全没声音了，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这个时间点，在漆黑夜晚的店里应该是只有我，还有她了。

幸运的是，过了一会我听见了店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我背后的视线瞬间离开了我，我像是封印解除了一样，立马站了起来。

「抱歉，久等了，我来换班了。」是和我换班的同事，他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女人看见他进来，快速离开了店门。我但是真的感觉提着的心瞬间松了下来，自己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和同事简单寒暄两句，我就回家了，骑着车在路上心情感觉轻松无比，当时只觉得终于结束了。

起码当时我以为真的结束了。

哇，精神病人那种吗？
脑补了伊藤润二的漫画

回到家后，紧张的神经放松下来，顿时感觉疲倦无比。简单收拾了下，澡也没洗就进房间睡觉了。

…………

「咚、咚、咚…」

时间来到了深夜，我被一阵缓慢且有节奏的敲门声惊醒，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紧接着又是一阵。

「咚、咚、咚…」

我刚想问是谁，突然回想起晚上在便利店的女人，顿时身上冒出来一阵冷汗。她怎么知道我家在哪的？她怎么找到我的？！

紧接着，门外传来了低沉的女人声，和她缓慢的动作一样，缓慢的语句：
「李…さん…」

是我的名字，她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对了，是我便利店制服上的名牌！她一直盯着我看不光是在看我，还是在看我的名字！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还是在不断持续着，我真的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我要是发出点动静就会被她听见。要我说，那种感觉比玩恐怖游戏时在柜子里躲怪物的感觉还要恐怖一百倍。

可能是她敲得太久了吵到了邻居，我听见有人打开门的声音，敲门声瞬间停止，之后便是一阵脚步声渐渐远去。

那之后我有报警，不过当然是什么结果都没有。说实话我也不在乎这个人最后怎么样了，没过多久我就辞职搬离了那里。

再后来我有查过那一带有没有什么事件发生过，谁知道就在我住的那个公寓曾经发生过凶杀案件，具体的细节我没有查，不晓得两者是否有什么关系。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我不想去想这些，也不敢去想这些。

【夜班】- 完

这件事至今想起来还是觉得太哈人了，以至于我扣字的时候都觉得发冷( ´_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