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
2021.11.30
午后的阳光恍如老朽，
凄凄的彩枫风中飘涌，
热气熏染了玻璃内壁，
展柜中竖起一只玩偶。
多漂亮的小人，
多精致的玩偶，
他的眼眸漆黑，
他的面庞乖巧。
女孩子们为他发出赞叹，
男孩子们因他内心枯朽，
他的存在令人痴迷妒忌，
哪怕他只是个小小玩偶。
请别仅顾悲伤，
也别沉溺忧愁，
驻足看看这只玩偶，
你能忘掉一切烦忧。
喜爱让玩偶露出笑容，
快乐让胸膛开始跳动，
远道的人们为我而来，
往来的人群因我激动。
他学会对人们挥手。
于是人们纷纷感叹：
“多么高的科技！”
“多精巧的技艺！”
只有幕后的工匠感到害怕，
他太清楚那是什么的玩偶：
不过是几根螺丝、
拼接而成的木头。
黑夜再次悄然蔓延，
木偶活动他的双手，
玻璃映出了他的脸，
红晕浮上他的面庞。
这个展柜太过狭小，
木偶感到无法呼吸，
他用力推开玻璃罩，
人群爆发阵阵惊叫。
孩子们围着他跳起快乐的舞，
大人们看着他嘻嘻哈哈的笑，
至此他获得了所有人的喜爱，
直到老木匠跌跌撞撞地来到。
木匠向全世界宣布噩耗，
这世上必定有魔鬼打搅，
木偶以为惊慌也是喜爱，
依然淘气放肆地到处闹。
淘气让他躲过一劫，
因为他不小心摔跤，
下水道阴暗湿冷，
几只老鼠盯着他瞧。
快乐背后藏着悲哀，
喜爱之外还有恐惧，
一只木偶不懂这些，
动物却有情绪本能。
老鼠们对他毫无兴趣，
但木头，它们张开嘴：
“全世界最好的磨牙棒”
腥臭扑鼻，尖牙灰黄。
追杀正式展开，
可怜的小木偶，
他刚刚学会走，
就要拔腿快跑。
说不上幸与不幸，
下水道灯光照耀，
人们举着手电筒：
“看，找到他了！”
慈爱神父高举十字架，
对他念下驱魔的诅咒。
木偶听不懂他说什么，
恐惧让他浑身颤抖。
烧掉他或是锯断他，
恨在木偶全身游走，
倘若他真的是只鬼，
他要在场人们赎罪。
木偶当然不是魔鬼，
他的面容依旧可贵，
罪魁祸首为他求情：
“他是我全部心血。”
颤抖过后疲乏上涌，
他总算再次像个木偶，
人群拍着巴掌欢呼：
这才是我们的玩偶！
玩偶再次回到了展台，
安全且无聊的玻璃柜，
此时的木偶如梦初醒，
他的价值仅吸引目光。
一只小小的玩偶，
多少幻想的美妙，
他不需要做自己。
他只需要微微笑。
然而木偶厌倦了微笑，
玻璃柜不过囚牢镣铐，
他的忧郁令人们心碎，
人们再次称他为宝贝。
最后的最后木偶支离破碎，
爱他的人们为此潸然落泪，
嘀咕声从人群中扩散开来，
听到的人们不禁点头赞同。
一切的动作叫他充满生机，
所有的魅力源于他的情绪，
我们从没有听过他的言语，
因我们拒绝听到他的语言。
他拥有纯洁灵魂，
他渴望与人共舞，
他应当是个人类，
他永远不是木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