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if线,许情越存活前提
像做梦一样。
他是这么想的。
然而有好梦就有噩梦,梦里的内容坏到让他不愿意继续呼息。
妹妹的尸身还好好地保存在家中,老板请人上门安装了一人长的冰柜,把她装了进去,又贴上了防腐的符箓,放在一开门就能看到的地方。他感觉自己血管里每一滴血液都在咆哮、坏死,心中的大恨已经吞没了神智,但是行为还冷静得令人生厌。
这是升阶的代价,他丢失的感情叫做愤怒,失去的感觉名为疼痛,所以在该怒火滔天心疼不已的时候,甚至还能维持一个淡淡的微笑。
所以在他人的眼里,惊弦抱起妹妹的尸身时,神情是明丽而饶有兴味的。他把她的上半身珍惜地搂在怀里,亲吻她的嘴唇。老板出手,道具必然顶级,他甚至能感觉到嘴唇的柔软与甜蜜的余味,发丝柔顺地依靠在他的指缝间,停息着许多个还没来得及做的梦。
惊弦吮吸妹妹的舌尖,却和情欲半点不沾关系,心里只有纯粹的依恋之情。形态圆钝的舌尖舔过女孩的舌面,敏锐的五感可以感触到其上凸起的味蕾微粒,多汁柔软的口感他却只尝到了恨。
应该是咸涩的恨。他有点分不清了。
身后那个少年说:“你们还真是骨科啊?”
他扭头看向许情越。后者颇为无辜地耸耸肩:“对不起啦。”
“老板要我杀的。”许情越说得很诚恳,虽然也缺乏感情,“我其实很想留她活下去的,但是带她回去见老板是不是更为不幸呢?”
惊弦继续接吻,语调含笑愉快:“是真爱,别用那种词。”
“好吧。”许情越说,“不好意思,我才读到了初中,练刀的时间比念书的时间还长,不懂怎么跟人交流。”
妹妹,他的妹妹——黏着他跟在他背后的妹妹,从小时候揪着他衣角的小女孩,再到初中叛逆期一天跟他吵两遍架一周殴打三次哥哥的叛逆期少女,再到活泼青春的生前……和躺在他身下,汗水泪水黏了满脸头发又踢又咬的样子……他因此笑得更为真心实意了些。
许情越用一种属于刀客的金属摩擦般的语调说:“好扭曲的表情。”
他从腰间拔出刀,食指中指合拢划过刀面,缓缓地摆出了一个预备战斗的姿态。
惊弦看也没看,专心亲吻她的眼皮:“准备杀我了?这也是老板要求的?”
“是你准备杀我了。”许情越以一种惊人的冷淡和冷静说,“你就没打算放我活着走出家门。”
“说得对。”惊弦站起身,他的身高比少年高得多,恍惚还能看到那个论坛传说中暴君的影子。他平静地无视了许情越的跃跃欲试,一脚踹碎了客厅中半人高的花瓶,从满地的碎瓷片中捡起了一把剑。
锈剑。剑刃不仅不锋利,而且像长满了苔藓一样憾恨颓丧。
“来吧。”惊弦说,“我们是应该打一仗。”
“太可惜了,我们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许情越说。
惊弦看向面前的少年。虽然传闻中他自己是最年轻的剑术宗师,但也为此走了不少的弯路,更是付出了三年一事无成的代价;但面前的少年看着还没成年,已然接近了这一条路的最终阶段。
“不可惜。”剑刃破空,锈蚀发出滔天巨浪的怒吼,那说话的人语调仍然平淡无波,“我早该干掉你了。”
……
惊弦提着锈剑,顶着满身的血迹,坐电梯下了楼。在途中,他没有遇到任何一个人,径直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
他报了个地址,恹恹地说如果对方敢耍花招他不介意多杀一个,至于他走后,报警还是隐瞒都随意。
他软倒在车门上,却迟迟没有见到窗外的风景移动。
“怎么了?”似有所觉。
司机回过头,露出一张老板的容颜。
“很久不见了。”那人说话仍然是一无所觉的轻快,“见到我,开心吗?”
被问到的人只是沉默。
老板接着说:“你杀了我最看好的人——”
“我不是吗?”
“……之一。”老板笑笑说,“想改变现状吗?”
“那你杀了我吧。”
“别死。”司机扭回头,车辆启动,“我暂时不想你死。”
惊弦索性甩开了锈剑。自杀已经没有意义了。
司机哼着歌谣:“想不想复活妹妹?”
“……你行?”
“老板什么时候骗过你呢?”对方轻笑,“但是呢……你要给我当狗,怎么样?”
惊弦感到一种累。一种前所未有的累。一种使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老男人一样的累,好像蹲在路边抽了一整条的烟,满脸都是烟灰尾气,熏得睁不开眼睛一样的难过。
其实后者他并非没有经历过,但强到可怕的身体素质使他吹完风还能再去砍几只鬼魂杀几个人。
但此刻他的心情是快乐的,高兴甚至压过了绝望的疲倦,他把双脚挪上后座,把脸埋在膝盖之间,像一个孩子拥抱自己,咕哝道:“行。”
就这样,到车辆停下时,剧情未来发展的方向已经决定好了。故事中所有出现的角色均为自愿,虽然历尽艰辛,但收获了一个载歌载舞的幸福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