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是个犟种。
他本职是农民,副业是初中数学老师
在六十岁的时候,不在学校教数学,在农村开了补习班。接着种田。
在七十岁的时候,不开补习班了,因为没有孩子在农村了。在农村的孩子也都是不补习数学的。接着种田。
这几天都在下雨。水田一脚一个水坑。扛着几十斤稻谷,光着脚,走过泥泞着的水田,走上仅供一人走的石子路。
来回数趟之后,再接着拖着装了稻谷的板车走回家。
仅是一个下午我就精疲力尽,爷爷说:
“我这辈子都这么累。”
这话是不假的,甚至今天是轻松的。
太爷爷是城里逃难回来的书生,字认得很多,活一点不会。
长子在年幼时就上了厅堂,也下了厨房。
六七十年代,看着自己亲人饿死在眼前。
“鼓着的肚子,一个指头按下去就是一个坑。”
读书,师范。供着弟弟们上学。
种田,教书。
在上课期间,自己父亲在楼顶往下看,腰没直回来,摔了下去。
等周末回来,人已经走了两三天了。
中秋扫墓,扫完墓会烧香拜拜,求个什么。
爷爷只是坐在那,抽烟。
我那时候想:“是啊,躺在里面的,哪是什么祖先。是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