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过了一刻钟左右,轿子又晃了两晃,慢慢地放了下来。
我推了一下轿帘,能推动了,就试着掀开。
——那一瞬间,四张五官黏成一团的脸,“咚”地撞在了我身上。
它们把手摊开向上,咧嘴大笑,半融化的眼睛上下乱转,整张脸只有裂开到了耳根的殷红嘴巴还清清楚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吓得脑袋一片空白,本能地爆发出尖叫声,一屁股坐在了林月归身上。林月归又撞到了谢秋风,轿子猛然往下一沉,四个纸人飘飘荡荡的就要挤进来。
这时候我手按到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老板那件外套的荷包,死马当做活马医伸手进去掏了一把,摸出一团纸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顺手砸在了离我最近的一个纸人身上。
——它停下来了。
它低头看着自己手上捧着的纸糊的糕点,慢慢后退。
我松了一口气,赶紧将剩下的糕点都塞出去。纸人们依次接过,僵硬地转身,退到外面,不再乱动了。
林月归战战兢兢地问道:“那是……什么?”
“芋粿。”
“啊?”
“很好吃的。外面到处都有卖的,但是没我外婆做的好吃。” 我咳了一声,“不说了,我们先下轿子。”
林月归往后缩了缩:“你先。”
我拉开帘子,这回先确认了外面什么东西也没有,才小心翼翼地走下去。
轿子外面,是一座红砖砌成的老屋。
很逼真,近看才能发现是纸糊的。
门外挂着渔网,渔网下面七、八具白骨,或靠墙而立,或躺在地上,脖子上都扭缠着一圈圈的网绳。
谢秋风小声说:“这也是纸糊的吗?”
“不,那是真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们背后说。
“那是这间小屋之前的客人。我猜他们犯了主人的忌讳,所以没办法好好走出去了。”
旅馆老板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倚墙站着,向林月归伸手:“外套。”
“啊?哦,外套还给你。”
“三个都齐全,没缺胳膊少腿,挺好。” 老板穿上外套,大步绕过地上的渔网和白骨,走向红砖小屋的正门,“过来吧。”
谢秋风不满道:“你能不能不要神出鬼没的!”
“我不神出鬼没,你们几个就要变鬼了,亲爱的。到时候只能在海上嗷嗷哭,我可不会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