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城》
这里是费城,是自由钟的锈迹,是破碎的美国梦。
你在市政厅的阴影下数硬币,叮当响的25美分,刚好够买一杯热咖啡,但不够买一个未来。
地铁蓝线穿过北费城的夜晚,车窗映出涂鸦和铁栅栏,像一道道伤疤,刻在这座城市的皮肤上。
你的高中同学有的去了华尔街,西装革履,有的留在肯辛顿,在废弃的工厂里注射芬太尼。
命运在这里分岔,像斯库尔基尔河上的桥,
一座通往大学城,一座通往无家可归者营地。
南街的霓虹灯下,醉汉摇晃着喊“Go Birds!”
可老鹰队赢不赢,你的房租都不会降。
房东在电话里说:“下个月涨200刀。”
你看着工资单上的数字,想起父亲在越南餐馆切了三十年洋葱,
他的关节炎和绿卡一样,都是熬出来的。
唐人街的烧腊店里,老板娘用粤语骂着偷懒的伙计,
你低头吃着一盒叉烧饭,想起奶奶说过:
“在费城,要么拼命跑,要么被吃掉。”
可你跑得再快,也追不上物价,
跑得再远,也甩不掉学生贷款。
费城美术馆的台阶上,游客们拍照打卡,
你坐在罗丹的《思想者》旁边,想着下个月的医保账单。
这座城市用独立宣言的墨水写满承诺,
可你的生活,像市政厅的电梯,
上上下下,却始终停在原地。
暴风雪来的那天,你在30街车站等最后一班火车,
暖气坏了,呵出的白雾像一句没说出口的脏话。
广播里说:“列车延误,请耐心等待。”
你笑了笑,费城的故事从来如此——
等待,等待,然后习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