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行经中央处理单元时,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和谐的杂音刺入了他的耳膜。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那声音并非机械故障的撞击或摩擦,而更像是一种极其细碎的、仿佛无数细小硬物在轻微刮擦的沙沙声,这似乎源自一组负责高阶函数计算的联动齿轮箱。
普赖斯举起油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那些高速旋转的黄铜齿轮,表面似乎……过于黯淡了?
他凑近观察舱口上的几个主要示数仪表。指针在正常范围内轻微摆动,输出的打孔卡片也依旧按照程序稳定地吐出,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中。
普赖斯皱了皱眉,他想起上周国立大学技术公报上提及的,关于某些型号差分机在连续运行超过一千小时后可能出现的无法解释的“可容忍性误差”的简短备注。上面写着:“若系统整体输出未出现显著偏离,建议维持运行,避免非必要停机检修。”
“能用,就别乱动。”普赖斯低声嘟囔了一句,将之归咎于设备长期运行的正常损耗。他抬手,用袖口擦了擦观察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最终选择忽略那微不足道的异常。他转身离开,沉重的脚步声淹没在机器的轰鸣里,并未回头再看一眼。
他并不知道,就在那组齿轮的幽深缝隙之中,他刚才所见的并非灰尘。它们诞生于数据洪流中的异常,微小如尘芥,形态却似扭曲的蠹虫,身体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介于黄铜与暗影之间的质感,复眼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如同坏疽般的绿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