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小肥醒来,睁眼已是躺在炕上。浑身酸痛间四下看时,才发觉已是回到自家那小院中。
说起这处,自满穗不在起小肥也鲜少回来,平日里或是睡在街头或是醉在酒肆,早把这院子荒废了。但此时身下炕也是暖的,桌上亦是洁净似乎刚被擦洗一番,就连醉时胡乱扔在地下的书都被捡起收在书箱之中。
小肥宿醉才醒头痛不已,才要坐起房门便被推开,有一少年双手捧着碗热水进来,看小肥坐起喜道小肥哥觉得身上如何,可有哪里疼痛?又见小肥神色诧异,便把手中水碗递与小肥,自称乃是高阳山君坐下弟子唤作阿清,此一番是艺成下山游历。适才见小肥被人殴打便出手救下,正不知如何时却被小肥迷糊糊中引回家中。
说罢那少年展颜一笑,便好似春日融雪,又好比暗室生光。小肥心中感激正要道谢,只觉喉咙嘶哑艰涩,原是已不知多久未曾开口与人说话,竟一时失声了。
这阿清看小肥似乎有异,便上前扶住小肥,把那热水喂他缓缓喝下。小肥看这少年左不过十五六岁,身形随单薄却飘逸挺拔,手指纤长指间却均是层层老茧,想必是个练家子。
几口热水灌下,小肥方能慢慢开口相谢。阿清将小肥手腕握一握,便说小肥哥脉象平稳,身体应是无碍,只以后少喝酒便了。又略一犹豫问道不知满穗姐姐往哪里去了,不知何时回来照顾小肥。
小肥听到满穗二字如遭雷击,一时竟是呆了。阿清看小肥脸色有异,自知说错了话,便将炕角一长条布包拿起背与身上,向小肥施礼就要告辞。
阿清转身才走出两步,却有一声长鸣由腹内发出,在这安静房间内尤为清晰。阿清脸上一红便紧走两步,却见身后小肥挣扎下得床来将他拉住,问他往哪里去。
说来这阿清虽是身手不凡,但从小便在高阳山君身边学艺从未下山,丝毫不谙世事。下得山来见得流民乞丐便要相助,不需多久便没了盘缠。好在他自幼也时常捉鱼打猎,不然早做了个饿死的大侠。
但这一回进得城来便遇到小肥,这城中又哪来得猎可打?早已齐整整饿了一天,此时他腹中山响甚是羞涩,看小肥无事便要告辞出城。
小肥此时才知这少年救得了自己又守了半日,自己这小院又哪来半口吃食,看那少年也不像个有处去的,便忙扯住他问。这阿清却灿然一笑道小肥哥莫要担心,自己总有去处。
这小肥哪肯让他走,颤巍巍走到房角翻开块砖,从下掏出一锭银子来塞给阿清。这原是小肥积攒的体己钱,阿清哪里肯收,来回几番推让。小肥便急了说道自己如今行走不便家中又无粮,这天寒地冻岂不饿死,教阿清只当救人救到底再照顾自己几天,且去买些饭菜回来不叫人忍饥挨饿。
话到此处小肥便硬把银子塞进阿清手中,谁想这阿清略一低头却竟然哭了,旋儿又抬头望着小肥吸吸鼻子笑了道:
小肥哥,你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