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死了,没被烧尽的尸体从上游顺流而下,没人敢喝水了。”
没人知道瘟疫是何时爆发的,似乎从世界初创起,人们就已经活在这阴郁的天空下。初时,不过是一座村落的消失,一个国家的衰败,直到血红的战火蔓延开来,鲜血浸透世界,将这看不见的病虫通过空气、水、伤口和哀嚎散播到每一个角落,人们才终于绝望地醒悟:世界已被玷污,没有人不被诅咒。
幸存者们迁徙至寒冷的北极,这里曾是不毛之地,曾是冻土荒原,就连凶恶的病虫也厌弃这里的寒冷,野蛮人曾从这里踏上漫长的劫掠之路。
人们用火烤雪,喝下见证过纯洁之灵漂浮的水。牧师们跪在地上,亲吻脚下这洁白的土地,宣称这里是仅有的乐土,是应许的国,而旧世界的毁灭——那是神对不义之人、对恶者的惩罚。
恐惧的人们皈依于主教,任由他们称自己为“羔羊”,而那仅剩的一点异端——历史学家们,则成为了最后一批记得旧世界的人。
教会默许了学者的存在,放任他们在暗地里做自己的研究,给予他们编纂史书的自由,考察实物的权力,只在一点上做了要求:不可宣讲他们的研究,不可予人以虚无的希望。“旧世界已经毁灭”,每个历史学家都在教会的要求下对人们说道:“唯有此处仍是净土,唯有此处未被玷污。”
只是谎言说得再多,终究无法欺骗自己。一小部分学者痛苦不堪,心中燃烧着热切的渴望:渴望回到那辉煌的故土,渴望见到那雄伟的都城,渴望得知瘟疫的真相。“哪怕在尽头等待着的是绝望也好”,他们对牧师如此告解道:“我也想再回到那片恶土。”
于是,秘密的、绵延的、充斥着死亡的远征开始了。
学者中最优秀的人聚在一起,穿戴整齐,暗里出发,乘舟渡海,回到了死气沉沉的旧世界,然后彻底消失不见。教会以“流放”之名向民众宣告这些人的去向,对这亵渎远征的存在却视若无睹:于是一次、一次,一次、一次,无意义的远征不断进行着。
而你,也成为这远征中的一员。
…………
你:
1-3:在船上醒来
4-6:在岸边醒来
7-9:在房屋中醒来
0:在火堆边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