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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PO]No.65341293 - 为什么不吃银拱门? - 都市怪谈


好像有点冷,我去把门guansaoijdizhxuiohdasohdegbasd

为什么不吃银拱门? 我要吃开封菜 2025-02-21(五)15:02:37 ID:OQuSo5m [举报] [订阅] [返回主串] No.65341293 [回应] 管理
“你是说,学校里的银拱门有问题?”医生用不带任何情绪的职业式语气向我确认。

“是的。”我有些尴尬地挑了挑眉毛,“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种感觉。我从来没有吃过学校里那一家银拱门,只是……”

“只是?”医生见我有些吞吞吐吐,用表情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我的同事们,还有学生们,都对那一家银拱门有着一种……不太正常的,狂热?我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总之,那家银拱门似乎对学校里的所有人有着不太正常的吸引力。”我眼神躲闪,吐出这些在旁人看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最近……同事也好,学生也好,所有人都会问我‘那个’问题。”

“……嗯。正是那个问题让你感到不安,你才回来这里。”医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着什么。随后,她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首先,请你保持冷静。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你所在的那所学校里,从来没有开过银拱门餐厅。”

“是嘛。”我也直视着医生的双眼。

“其次。”医生的嘴动了动,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数秒奇特的安静后,医生站起了身。她走到我跟前,将我压在单人沙发的椅背上,紧紧盯着我的眼睛:“你,为什么不吃银拱门?”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2-21(五)15:03:31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341303 管理
从我入职这份职高教师的工作算起,已经过去一年了。这所职高地处偏僻,位于A市和B市交界处的AB山下。据说民国时期,这里曾有一批山民吃不上饭,被一位肚子里有点墨的头头组织起来,将这里作为窝点,当了十几二十年的山匪。匪徒们靠山吃山,老弱妇孺则在窝点跟着头头补习文化课,也算是文体两开花。再后来,该地解放,大头头和几个小头头有了盼头,便解散了山匪。大头头几经辗转,在当地当上了一个小官,折腾了半辈子,将这块儿原本作为窝点的地改建成了现在的这所职高。

当然,校史上是不会这么写的。学校的宣传手册上说,本校的前身是旧社会淳朴山民为了避开官府监察,偷偷学习西方先进技术理念,而在这块犄角旮旯鸟不拉屎的地块儿上建立的私塾。在漫长的民族斗争史中,本校坚持与时俱进,为中华民族输送了一批又一批的现代化人才。这么一来,校史一下追溯到了十九世纪,底蕴有了,立场也有了,只是难以解释学校为何背山而建,还挖了一圈深深的护城河。

拜此所赐,学校几乎完全与世隔绝。据说在我来之前,学校食堂和小卖部的供货商每周只来两趟,勉强供应着还算卫生的食材和日用品。每天晚都能离校的老师们倒还好,但住校的学生们可受不了这样的待遇。在学生和家长们的一致要求下,学校勉为其难地外包了几个食堂窗口,姑且是比学校自运营的窗口新鲜好吃一点,但价格是真不便宜。

大概是这两年上头既要刺激消费,又要突出职业教育和专科院校建设工作,所以给学校建设批了些项目费用。这笔钱终于让校领导想起了提升学校伙食质量的事,于是,2024年9月,我入职的第二个学期开学时,学校食堂边上的角落里又多出了一个世界知名快餐连锁店——银拱门。银拱门校内分店的门面不大,但闪亮亮的字母招牌和商业化的装修风格在城乡结合部般的校园里显得那么显眼、那么吸引人。

开学不到两周,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学校里几乎每个人都吃过这家银拱门。凭借着公式化的味道和与学校食堂相差无几的价格,那小小的店面像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压垮了一旁两层楼高的旧食堂。每到饭点,银拱门的店里都座无虚席,更有大批大批的人打包带回宿舍、教室或是办公室吃。一整个学期,学校里到处都弥漫着炸鸡和汉堡面包的味道。

……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吸引人了?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2-21(五)18:06:22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342814 管理
我不喜欢吃银拱门。当然,如果有人请我吃或者我哪天彩票中了一个亿,那我会变得爱吃银拱门的。可惜现实中的我,在二十几的年纪,拿着四千几的工资,租着八百几的房子付着四百几的水电网费,渴望着几伯万的小窝和六十几年的爱情,我只能这样告诉我身边的同事们:

“我不喜欢吃银拱门。我喜欢吃开封菜。”

如果哪天学校里又开了一家开封菜的话,我大概会果断地辞职滚蛋罢。

学校的银拱门对我的生活没有造成任何影响。我还是每天晚上回家,做上一荤一素加半锅大米饭。吃不完的剩饭剩菜就作为第二天的中饭,被我打包带去学校。偶尔,我也会像那一天一样换换口味,去学校冷冷清清的旧食堂牛肉面窗口,吃一碗十二块钱的阳春面。

真他妈的贵,活该你倒闭。我在加了第三碗面后,顶着窗口阿姨异样的眼神坐回原位,心里这样嘀咕着。

正当我低头搅动着面汤,试图捞出残留的面条时,一个人影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和餐桌连在一起的椅子在空荡荡的食堂大厅里微微晃动了一下,金属桌角发出一声难听的吱呀声,吓了我一跳。我下意识地抬起头,看见牛肉面窗口后厨下面的大叔躲在一碗铺满了牛肉片的牛肉面后,冲着我傻乐。

“这食堂都没人来了。老师,,我坐这儿您不介意吧?”

我当然不介意。大叔就这样在我面前搅动起碗里的牛肉,而我则继续搅动着被三碗面条吸得只剩个底的面汤。大叔有些好笑:“老师,你这面也不加点肉?你们不是有餐补的嘛?”

这话一出给我气笑了:“餐补一顿只补15以内,你这牛肉面一碗20。两层食堂二十个窗口,只有阳春面是15以内的,你说说看这。”

大叔夹着牛肉嗦着面,碗里的红油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他含含糊糊说了一句:“也就自己掏个五块钱嘛,再苦不能苦吃的。”

“你可能理解错了……超过15不做工作餐算,不能刷老师的卡,只能按原价自己付钱。”我苦笑着。

“那雀食是有点不划算吼!”大叔尴尬地笑笑。

这些学校自运营窗口的员工都跟上头领导沾亲带故,大叔的话在我听来多少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思。我轻轻叹了口气,又嗦了一口汤。大叔咽下一口面,也微微叹了口气:“唉,食堂这边也是没办法,这地儿实在太偏了,供货商都不肯送货,运输成本摆在那儿呐。”

“是啊……”我附和着。

“银拱门开了之后,食堂是真不行啦!这一个多月,根本没有学生来过食堂。那几个外包的窗口都已经在考虑跑路了。”

“一个学生都不来了?”

“一个学生都不来了。”大叔夹起一片肉,笃定道,“都去银拱门了。”

我越过空空荡荡的食堂大厅,看向大门外不远处人满为患的银拱门餐厅。银色的字母招牌闪耀着,将跳动的光影撒进死气沉沉的旧食堂。大叔顺着我的眼神,也向门外看了一眼,回过头来喃喃着:“我家小孩儿小时候也爱吃这个。那时候,好多银拱门门口还有长椅……”大叔又嗦了一口面,抬起头看着我,嘴巴动了动,大概是嚼到牛筋了罢。

我挑了挑眉,保持着礼貌的笑脸,心里嘀咕着:关我屁事儿。我端起面碗,向大叔打了声招呼,便准备离开食堂。大叔的嘴巴依然在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数秒奇特的安静后,他忽然问我:“老师,你为什么不吃银拱门?”

“当然是因为叔你煮的面比汉堡好吃啊。”我向大叔竖起大拇指。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2-21(五)18:10:18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342837 管理
>>No.653413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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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2-21(五)18:11:15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342841 管理
>>No.65341708
有一说一,雀食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2-25(二)20:52:10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377655 管理
大叔的担心多少有点言过其词。旧食堂生意不景气是真的,但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了。这所中专没有专门的教师食堂,所有教职员工(除了后厨工作人员)都和学生享受一样的伙食待遇。学校里的老师不少是这附近村镇上走出来的知识分子,都是打小家里就省吃俭用的主,对吃的没什么讲究和追求。但即便是他们,也难以接受学校旧食堂的伙食,多数人都选择自己从家带饭来吃——这还是和我同办公室的沈老师告诉我的。

2024年初,在高中和本科吃惯了食堂的我在刚入职时,被这里食堂的价格和学校的餐补政策打了一套组合拳。一周下来,恩格尔系数被干到60%以上的我有点顶不住了。当时我第一个月的工资尚未到手,手头的就业奖学金和本科时剩下的生活费就已经被吃的七七八八了。

某天中午,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直奔食堂去和学生们抢饭,而是趴在办公桌上一边算账一边犯愁。这是我第一次在饭点时留在办公室,因此也是我第一次看见隔壁桌的沈老师在办公桌上铺上餐巾纸,然后从他自己的背包里拎出那个大饭盒。

我至今还记得沈老师那一天带的菜色。饭盒的第一层一半是绿油油的生菜,另一半掺了小米的大米饭。一大勺耗油被淋在生菜和米饭上,生菜的墨绿色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掺着金色的米饭则将耗油尽数吸收,在表面留下一抹诱人的酱色。第二层是两个狮子头和半盒肉末茄子,和第一层相比,酱油的赤色更加浓郁热烈,像是将灶台上的火苗和窜出油烟机的烟火(?)装进了餐盒一般。

我着实没有想到沈老师还有这么一手,惊奇道:“沈老师,这都是你自己做的?好厨艺啊!”

五大三粗的沈老师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害,还不是这破食堂逼得。咱们这儿的老师基本都是自己带饭,等小陈你在这儿干个十几年,这手艺也就练出来了。”

“哪可能啊?小陈这么帅的小伙儿,将来肯定有对象帮他做饭呐!”坐我前面的教学组长收拾着自己的饭盒打趣着。我嘿嘿一笑,将这个话题混了过去。

如今回想起来,沈老师饭盒里的菜色并没有多么诱人。只是和学校食堂的伙食比起来,这样普普通通的家常菜已经算得上人间难得了。

在那之后,我也加入了同事们的带饭大队中。虽然每天回家忙活一两个小时然后花十分钟把自己喂饱显得不太聪明,但是天天吃那食堂显得更加傻逼。大半年过去,银拱门在学校开业时,我的厨艺已经从纠结“适量”是多少克进化到了熟练使用电饭锅的烹饪蒸煮功能。

时间在每天的上课备课,做饭带饭中流逝。搬家和入职的疲惫被一天天重复的日常抚平,脱离了学校旧食堂的味蕾以及到手的工资让我开始觉得,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2-25(二)20:52:45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377661 管理
与偶尔还会偷懒的我不同,沈老师和组长他们是每天都会带饭的。有时是他们自己做,有时是两人的爱人帮忙做。有一次,沈老师在饭盒里装了他家孩子做的西红柿炒鸡蛋(感觉这道菜在普通话考试和初学者尝试做的第一道菜中出场率极高,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说法)。虽然我们三个一致认为,大老爷们儿去抢别人饭盒里的菜多少有些恶心,但那一天我和组长还是在沈老师的盛情推荐下,将他的番茄炒蛋瓜分一空。

在没有课的时候,我时常在办公室神游天外,思考着:对于沈老师而言,装在这个饭盒的生活,到底是他工作的意义,还是他工作的原因呢?

这样的思考总会被职业技术竞赛的通知、教务处的公告或是组长一天不落的打趣给打断:“小陈啊,这办公室可就你一个年轻单身汉啦。啥时候找个对象,也让我们尝尝你家里人做的饭呗。”

真是奇怪啊,沈老师和组长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似乎对我这种小年轻的婚恋关系格外上心——以至于给我一种“婚姻啊,其实就是传销组织哦”的不详感觉。就算是年纪轻轻的我,也很清楚,家庭生活绝不仅仅是每天饭盒里的中饭。更何况,有些人甚至不能接受把剩饭剩菜装在饭盒里作为第二天的午餐。

是从哪一天开始呢?好像就是在我和牛肉面后厨大叔共进午餐后没几天罢,我发现沈老师和组长慢慢减少自带午饭的次数了。那一天,我上完上午第五节课回到办公室,发现一旁的沈老师桌上放了银拱门的纸袋,而我的桌上放了一杯银拱门包装的可乐。

“xx(沈老师的名字),这是?”

“哦,银拱门套餐里的。我这两年血糖有点上来了,不太能喝碳酸饮料,想着你平时还挺喜欢喝可乐的,就给你喝吧。”

“谢谢谢谢!”我坐回工位,将可乐往里推了推,从背包里掏出自己的饭盒。

“小陈你现在还每天都做饭啊?”

“害,偶尔也会偷懒去食堂。主要我不太喜欢银拱门,不然我也去尝尝鲜。”说话间,我风卷残云地干完饭盒里很难说是什么味道的饭菜,重重地往椅背上一靠,“啊~爽!”

这时,组长刚好推门而入,手里也提着一个银拱门的纸袋。我们三个相视笑笑。我收拾了下桌子,带着洗洁精起身去卫生间把饭盒刷了。刚回到工位上,教务处那里发来了通知,说要召开青年教师交流会议,让我提前去会议室布置一下。

会议一开就是一下午。看着那些才比我大两岁啊的青年才俊们侃侃而谈,让我有很强的割裂感,似乎我和他们压根儿就不是一个年龄段的,大抵我的确是已经老了吧。下午五点四十多,在教导主任和副校长隐忍昏昏欲睡的演讲结束后,我终于解放回到了办公室。

出乎意料的是,明明已经过了下班儿的点了,今天下午也没有课,沈老师和组长也没有参加青年教师交流会,但他们却依旧坐在办公桌前。我挠了挠头,回到工位上准备收拾东西回家。桌上的可乐映入我的眼帘,我才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喝。银拱门和开封菜的冰可乐在放久了之后,杯里的冰块化开,味道会变得很怪。虽然有点对不起沈老师,但我还是打算把这杯味道已经变异了的可乐带走扔掉。

就在我想要走出办公室时,组长叫住了我。我回过头,看见他和沈老师一起抬起头望向我,办公室门外的夕阳应在他们两人脸上,将屋里染成一片通红。

怎么了,难道下午又发什么工作了吗?不应该啊,我开会期间也没漏掉微信上的消息啊……我暗自嘀咕着。

组长开口了。他的嘴巴在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数秒奇特的安静后,他和沈老师异口同声地问我:“小陈,你为什么不吃银拱门?”

“因为我喜欢开封菜呀!”我向两位前辈竖起大拇指。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2-26(三)08:38:15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380777 管理
>>No.65379812
因为吃德克士喷射了一晚上( TдT)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2-27(四)11:59:31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390849 管理
>>No.65389755
po被组长发现在摸鱼,被迫请同事去吃银拱门力( ´_ゝ`)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2-27(四)21:58:32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395791 管理
在职高呆过的肥哥们应该都知道,在这里的工作生活绝不仅仅是每天考虑中饭吃什么的白开水日常。在这里,聚集着有干劲但缺少资源和天赋的“小镇做题家”、自以为一旦认真起来就无往不利但从来认真不起来的天才少年、家里打点好一切随时可以直飞海外镀金的富家公子、拉帮结派混迹于夜市街头的社会青年。当然,还有一帮曾和他们异常相像,最终在不知不觉中被一个时代拉扯起来的教职员工们。

在这里,最清澈的梦想和最浑浊的现实碰撞摩擦,在三四年的交融后汇成同一朵云,从大气圈与岩石圈的交界处落下,散入江河湖海。

——这是2024年末,同学A在退学前夕找我谈话时说的。我很想纠正她说,严格来讲,大气圈和岩石圈没有明确的交界处,云和江河湖海同属于水圈的范畴,但这样斤斤计较未免太不解风情了些。

她说,她想继续留在大气圈,去追着一缕风流浪。

我说,好好好,以后拍短视频直播带货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去给她点点关注。

她给了我一拳。

同学A是我入职后带的第一个班的班长。2024年初,我在组长的监督下,教完了A所在班级的最后一学期专业课,并威逼利诱着班上所有的人通过了对应的职业资格考试。她们班级是3+3的直升贯通班,和这所职高里其他的班级相比,算得上是矮个儿里面拔高个儿,因此教学压力不算特别大。班里的学生在完成了本校三年的中专学习后,档案依旧留在本校,但人会被直推进入联办的一所高专进行三年培训,拿到高专毕业证。

这两年本硕扩招规模庞大,但高职院校招生数量不减反增。和我校对接的高专腾不出来对应培训生的宿舍,因此A和她的同班同学们在24年9月后依旧留在我们这个犄角旮旯的山匪寨子住宿,只有实习或上课时才会前往高专。

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对A而言,不用费劲巴拉收拾行李跨过大半个地级市搬到我们对接的高专院校去自然是好事。但由于和她一届的学生大多已毕业离校,因此贯通班学生的宿舍都被打乱,和24级新生排在了一起。

A的五个新室友里有四个是24级普通班的女生,都属于是那种能让新上任的人民教师一个头两个大的主。当然,我这种有能力有担当的新时代新青年是不会向这种小困难低头的,只是我有一个在职高当老师的朋友最近被这样的学生搞得一个头两个大。真是逊欸。

24年9月1日,新学年刚刚开始。彼时的我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划掉)自己那个做老师的朋友即将迎来长达半年职业生涯中从未见过的教学阻碍,也不知道银拱门即将风靡全校,思绪还沉浸在自己送走了一个毕业班的成就感以及懒散漫长的夏日里。

在刚刚过去的暑假里,我被沈老师推荐成为了学校羽毛球社团的负责老师,接手了人数高达八十余位但平时只有三四个人会露脸的社团。巧的是,暑假期间,社团那三四个人当中出现频率最高的那位正是A,她的半桶水体力和我的三脚猫技术棋逢对手。加之我和A长达一个学期的师生情谊以及A的直率性格,我很快成为了A的良师益友(确信)。

傍晚,一整天都没有课但被专业课教师组大会折磨了六个小时的我,和第一天早起跨过大半个地级市去上课的A在球馆里灰头土脸地碰面了。我象征性地陪她拉了两球,但两人都意兴阑珊。眼见天色渐晚,也没有其他人来打球,我便同她收拾东西离开。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2-27(四)22:04:23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395848 管理
>>No.65392022
桀桀,其实我是开封菜派来的谍战人员(`・ω・)
朴实无华的商战.jpg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2-27(四)22:06:39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395862 管理
大声告诉我今天是星期几ヾ(´ω゚`)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2-28(五)23:08:00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405548 管理
“欸,学校里开了银拱门欸!”走在通往校门口非机动车停车区的路上,我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今天第一天营业的银拱门。

A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老师你才知道?暑假里咱们不是经常来学校打球么,你没有注意到那边装修了一个暑假么?”

是……吗?我自嘲地笑了笑:“大抵是年纪大了,对这种东西没有兴趣了罢……”

“老师你不是才大学毕业一年嘛,怎么死气沉沉的。”

哈哈。要是人生真的像老一辈人说的那样,只要考上一所不错的本科就能轻松了的话,我应该会朝气很多吧。可惜这样的话不应该从一个人民教师嘴里说出来,所以话到嘴边变成了:“好好学习,世界是你们的。”

“什么啊。这个世界是所有无产阶级劳动者的。”

我向A竖起大拇,向这位坚定的共产主义接班人致敬。

A臭屁地扬了扬脑袋,对自己随口说出的金句颇为得意。很快,她的视线又被银拱门前的长龙吸引:“人好多啊,这架势跟饿死鬼赶着投胎一样,真恐怖。”

“毕竟学校的食堂雀食有点……”

“也是。可恶,又是我一毕业学校就有好东西。我小学初中也是这样,我一毕业就装空调修新楼,到了这边还是这样,气死我了。”

对此深有感触的我不禁失笑:“你这还不算毕业罢,反正还住在这儿,有空去吃就是了。”

“可是和食堂相比,银拱门还是会贵一点罢?”

“有一说一,没差多少。”某个刚入职时猛猛吃了一周食堂的冤种如是说道。

“是嘛。”A又看了一眼银拱门门前的长龙,自言自语似的嘀咕着,“可是感觉银拱门也没什么特别吸引人的……感觉还是高专那边的学生食堂性价比更高一点欸。”

说话间,我们两人已经走到了校门口的非机动车停放区。我和平常一样在这里为我的战马开锁,A则向我摆摆手,继续向前,往学生宿舍区走去。临出校门时,我远远地看见她和三四个从学生宿舍出来的女生迎面碰上,一行人笑着闹着,带着A加入了银拱门门口的长队中。

“这么快就被说服辣!啧,不用自己赚钱吃饭就是好啊。”被眼前情景勾起学生时代回忆的我心里感慨着,翻身上车。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A的学习生活和我的教师生涯都不是很顺利。或许是因为太忙,抑或是因为和新室友不太磨合的来导致作息紊乱,A出现在球馆的次数慢慢减少了,每次来的时候也不再像24年暑假时那样精神饱满。虽然她的点杀和劈吊还是一如既往的刁钻,但从她处理过渡球的被动中不难看出新阶段学习带给她的压力。好在我的班上,那一伙敢在课堂上窜上讲台对我的板书进行抽象化加工的新生也为我提供了不少精神压力,让我看到球就想扑,网前小球处理不了一点。因此,A的半桶水体力和我的三脚猫技术依旧棋逢对手。

在A出现次数减少的日子里,我和另外几位频繁出现在球场的同学也渐渐熟络了起来。这几位同学中,男同学B是沈老师嘴里,二年级学生中出了名的刺儿头。和我熟悉起来后,B经常跟我没大没小地勾肩搭背。

2024年末的一个傍晚,我锁上球馆门准备往回走。B背着球拍包靠了过来,问我和A是什么个关系。我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你这样以讹传讹我是要丢饭碗的。B说没事儿,咱学校副校长的太太就是副校长年轻时候带的女学生。



我说你等会儿的。

他说没事儿,自个儿是副校长的侄子。

刺儿头?什么刺儿头?踏马的,这么大个校长侄子沈老师不告诉我。我半张着嘴愣在原地的当口,总是和B一块儿来打球的路人甲跑了过来:“B,饿了没,我买了银拱门的汉堡。”

B随手接过,和路人甲在一旁的花坛边坐下。见我还愣在原地,B把薯条递了过来:“咋地啦老陈?来吃点儿来吃点儿。”

我看了看B,看了看薯条,又看了看B,又看了看薯条,直把B看的不自在起来。B正要把薯条扣在我脸上,几周没见的A突然出现:“老师,你现在方便么?”

当老师就是这么一点不好。说起来晚上五点半是下班儿时间,但学生这么一句话出来,你就得舍命陪君子。可能有看官觉得A单单这样一句话出来,我还有推脱的空间,但A的下一句话绝对是重量级:“我打算退学了,想和老师你聊一聊。”

众所周知,自己的失败固然可耻,但身边熟人的成功更是让人寝食难安。A的那几个新生室友将这句话贯彻到了极致。刚开学还好,从十月份开始,那四位女孩儿慢慢打成了一片,而忙于培训课程和实习、很少出现在宿舍的A变成了这个小圈子里的外人。从一开始的试探和玩笑性质的调侃,到后来不加掩饰的“优秀学姐”“大忙人没空和咱们一块儿”等阴阳,室友们慢慢将A的精神防线消磨殆尽。近来,A放在宿舍的私人用品开始被她们随意挪用,A的桌椅上被她们堆满了杂物。语言和行为上冷暴力的逐渐升级,让A日渐憔悴。昨天晚上,室友问出的一句“你和陈老师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啊”,以及另两个室友突然爆出的笑声下轻轻飘过的“bz”两个字,终于让她下定了决心。

我不是很清楚一名人民教师该如何应对这样的情景。我或许该感到抱歉——如果我没有接近A,就不会有这样的谣言在学生中传开;我或许该感到愤怒——凭什么这样一位有上进心有能力的孩子要遭受这样的冷暴力;我或许该感到悲哀——多么可悲的人才会对这样一位努力的姑娘说出那么恶毒的言语;或许……

我不知道。所以我没有劝她,我没有安慰她,我只是陪着她在被夜色笼罩的校园里走了走,然后说,好好好,以后拍短视频直播带货的时候告诉我一声,我去给她点点关注。

她给了我一拳。

然后递给我一盒银拱门的薯条。

或许是从B那儿接下来的吧。我没有多想,我只想赶紧联系联系组长、教务处和德育处主任他们,问问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所以我把薯条推了回去:“你吃吧,我不饿。”

“老师!”她直勾勾地盯着我,一双眼睛反射着夜幕下幽深的路灯灯光。她的嘴巴在动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在数秒奇特的安静后,她问我:“你为什么不吃银拱门?”

我踉跄了一下,转身向校门口跑去。

在非机动车停车棚旁,B和路人甲正背着球拍包站在那儿。他们两人一反常态,没有冲上来和我套近乎,我也一反常态地无视了两人,直奔自己的单车而去。在我骑上车冲出校门的前一刻,B叫住了我:“老陈!”

我没有回头,飞也似地冲出校门,通过护城河。数秒奇特的安静后,B的声音被晚风送来:“你为什么不吃银拱门?”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2-28(五)23:24:38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405705 管理
过了河后,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夜班保安正坐在不知何时安在校门口的长椅上,浑身笼罩在夜色里。只有他嘴里叼着的香烟烧出一片昏暗的红光,挡在他的鼻子前头。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2-28(五)23:27:02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405739 管理
>>No.65403141
因为今天晚自习值班( TдT)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3-01(六)01:11:11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406501 管理
>>No.65406465
其实就是想让人想到那个形象的来着(`ヮ´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3-03(一)21:14:57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429605 管理
我已经不记得自己的钱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银拱门产生排斥的。但我隐约记得,自己是从24年十月份开始,本能地对学校里的这家银拱门产生排斥的。

一个月过去,银拱门对学校师生的吸引力不减反增,越来越多的人将银拱门作为午餐和晚餐的第一选项。学校教室里和楼道里的垃圾桶被红黄相间的纸盒塞满,路边的公共垃圾箱边洒满了沾着沙拉酱或是番茄酱的纸巾,没吃完的薯条和空的咖啡纸杯散落在学生宿舍楼前的绿化带上。从校门外的护城河边,到山崖下的二号门前,从厕所的通风扇口,到银拱门与旧食堂之间的宽阔马路上,都有一股腥甜甚至油腻的味道刺激着我的鼻腔和味蕾。

在沈老师和教学组长停止自己带饭后的某一天清晨,我一如既往地骑着车上班。在车轮滚上护城河上的小桥时,炸物和汉堡面包的味道钻入我因炎症而有些堵塞的鼻孔。我不由地想打喷嚏,便微微抬头摆了个起手式。于是学校后那个勉强能算是山的大土坡引入我的眼帘。一时间,这座山震住了我,让我身体里所有的气息凝固了一瞬,困扰我多年的鼻炎似乎也随着那个到了嗓子眼里的喷嚏一起烟消云散。

我忽然觉得自己不是来上班,而是在遵循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规则或者说意志活动着,这种规则束缚着我的常识,驱动着我的生命。就像范德华力束缚着分子,就像红移束缚着星星,就像长椅束缚着小丑,就像牧人束缚着羊群——只有遵从它的意志,回到这个被山崖和护城河包裹着的空间里,我才能

那个喷嚏没打出来。晃神的瞬间,鼻腔的瘙痒感像是一只多足虫钻进了我的脑壳,化作一瞬间的刺痛在我眉心处炸开。我猛地回过神来,但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好在我身手矫健,一个飞扑加滑铲,利用反作用力将我的爱车(二手二轮款)和车上的背包留在了桥上,自己则义无反顾地亲身测量了一下护城河的深度和水温。

校门口的夜班保安正在门口做着伸展运动,时刻准备交接班,听见动静连忙跑来把我捕捞上岸。十月初,我们这儿已经有了五六分秋意。众所周知,表面空气流速增大以及温度上升都会加快液体蒸发从而实现降温,所以微风里浑身湿透的我一边打着哆嗦一边思考着能不能通过温度上升来实现降温。

大概是脑子进水了吧。

保安大哥应该也是这么想的。他从保安室里找了条毛(ma)巾(bu)按在我湿漉漉的假发桂头发上,又帮我把车扶起来推进了校门里。我坐在保安室门口,把身上大致擦了擦,向保安大哥道了谢。

保安哥在我身旁坐下,有些唏嘘:“老师你这是咋了?看你骑车上班儿也有一年了吧?”

“差不多,大半年了。”

“就是说啊,也挺久了。咋今儿个掉水里头了呢?不是低血糖了吧?”

我讪讪笑着,顺着他的意思说:“可能是有点。今早不是来了批帽子嘛,楼下早餐摊子都没来,早饭也没吃上。”

“哦呦,这不行啊,早饭还是得吃,身体最重要。”

我连连点头称是。

说话间,保安哥的同事大爷骑着小电驴来交接班儿了。见我和保安哥并排坐在长椅上,大爷也有些诧异:“怎么了这是?”

我和保安哥跟大爷大致说了一下来龙去脉。保安哥交代了几句,换下制服离开了,我则依旧留在椅子上,把身上的手机、手环啥的都检查了一遍,又把身上的衣服擦了擦。好在保安哥来的快,这些电子产品都没泡坏。我暗自庆幸,从长椅上站起身,正瞧见离开没一会儿的保安哥从校门里出来。保安哥手里端着两杯银拱门早餐的热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我:“老师,补充点糖分来。”

保安哥看着也没比我大几岁,大清早的又是捞我上岸又是给我带咖啡,弄得我怪不好意思。我连忙掏出手机说要给他转账,在我的再三坚持下他总算是收下了。

穿着便服的保安哥坐回长椅上,嘬了口咖啡,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我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欸,咱校门口之前有这长椅吗?”

“哦,好像是这学期才装的。”保安哥又嘬了口咖啡,“老师,趁热喝啊。”

“嗯!”我双手捧着热咖啡应了一声,为脑海中一闪而逝的既视感而困惑着。长椅?好像最近在谁嘴里听说过……

哦哦!好像是食堂牛肉面窗口煮面的大叔!他当时是说什么来着?

门口……有长椅?

额……原话好像不是学校门口吧?

保安哥砸吧着嘴,忽然转头看向我。他的嘴巴依旧在砸吧着,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数秒奇特的安静后,他问我:“你为什么不吃银拱门?”

我愣了一下:什么玩意儿,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过银拱门?但这句话刚到嗓子眼,便被另一个念头压了下去:

对,银拱门!

在落下桥的前一刻,我想到的是:只有遵从它的意志,回到这个被山崖和护城河包裹着的空间里,我才能

吃上银拱门。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3-03(一)21:17:48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429637 管理
>>No.65422604
还有这种好事?即便让我住大豪斯开小豪车我也乐意啊ᕕ( ᐛ )ᕗ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3-04(二)18:47:22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437445 管理
>>No.65434928
希腊奶!( ゚ᯅ 。)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3-05(三)22:12:21 ID:OQuSo5m (PO主) [举报] No.65450061 管理
箭矢的飞行过程可以被拆解成无数个静止瞬间,但不能因此否定箭矢整体的运动状态,这是马克思主义科学观对古希腊著名悖论“飞矢不动”的解读。这一备战考研时,划过我平滑的脑灰质,落入我海马体的内容在那一瞬间浮上心头。

众所周知,静止是相对的,运动是永恒的。有没有可能,短短廿余年的日常生活,厚厚千余页的历史尘埃,漫漫三千丈的星辰穹宇,都只是箭矢飞行中的一个静止瞬间呢?有没有可能,只有跳出这个瞬间的静止状态,挣脱常识和理智,抓住那一瞬间的异样感,才能看到这只箭矢“运动”着的真相?

我隐约觉得脚下的土地在微微晃动,像是一只疾驰的飞矢,穿透我的躯体,向着道路尽头的银拱门飞去。

不会是受凉发烧了吧?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用沉默的苦笑回应保安哥,转头走进了校门。

那一杯银拱门的咖啡我最终还是没有喝。在前往教学楼办公室的路上,我遇上了已经迟到但仍不慌不忙的B。十月初那会儿,B和我还没有年末时那么熟络。他见自己翘课被老师撞上,第一反应是背过身去不让我看到脸。我上前轻轻给了他一个毛栗子,让他赶紧去上课。他说自己还没来得及吃早饭,而且困得很,上下眼皮直打架。我看了看B,又顺着B的眼神看了看自己手里端着的未开盖咖啡,心里好笑地将咖啡递给了他:“醒醒神,赶紧上课去。”

他说谢谢老师老师您真好。B那句拖长了尾音的可溶性马屁溶进微量微凉的秋风,定量配制成一剂凉飕飕的无机溶液,沾上我湿漉漉的衣服,给我恶心出一身鸡皮疙瘩。

回想起来,那一天之后,我开始莫名畏惧学校里的银拱门。虽然我很清楚落下桥前,那一瞬间的念头和异样感只是一种错觉,一种潜意识对我身心状态提出的预警,但我仍无可避免地对银拱门产生了偏见。

一定是银拱门!是银拱门搞垮了旧食堂!是银拱门破坏了办公室的带饭大军!是银拱门让我掉进了水里!是银拱门让我班上那四五个学生上课捣乱!是银拱门让学生单元考班级总得分65!是银拱门让教务处天天开会!是银拱门让我来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上班!是银拱门让我母胎二十多年!我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啊!

……有一种在法庭上掏出律师徽章的感觉。烦请各位看官忘掉上面这段话罢。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那之后,银拱门开始更加肆无忌惮地侵入我的生活。纸袋和包装盒从堆满的垃圾桶里溢出,滚落到我脚边;炸物和酱料的香味更加浓郁,铺满了整座校园;身边的人都看似无意地吃着汉堡薯条,从翘课归来的英雄少年,到开会摸鱼的英雄青年,到常驻办公室的英雄中年,再到校门口值白班的英雄老年,无不如此。

这银拱门可真算得上是满门忠烈。

我不确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那个”问题的。或许是班上的刺儿头组在课上加工我的板书时,忽然停下动作,在数秒奇特的沉默后对我问出问题开始;或许是A某次和我打球休息时,忽然没头没脑地在数秒奇特的沉默后对我问出问题开始;或许是开会时坐我旁边吃汉堡被主任抓包的电工学老师,在数秒奇特的安静后对我问出问题开始;或许是那次我久违地光临旧食堂,牛肉面大叔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反复对我问出问题开始。

总而言之,到2024年年末时,银拱门已经潜移默化地钻进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为什么不吃银拱门”这一问题的出现频率,从九月份的一个月两次,激增到了一天三四次。A告诉我自己要退学的那一天下午,沈老师和组长在下班前的闲聊主题是银拱门中国本土化的商业模式利弊。沈老师在迫切表达了自己对吃到银拱门出品的西红柿炒鸡蛋的渴望之情后,我终于没忍住,逃也似地冲向了球馆,将组长不知何时变成了“小陈,你为什么不吃银拱门?”的每日打趣关在了办公室门内。

我没记错的话,直到九月份之前,沈老师都不喜欢吃番茄炒蛋。带饭时期,他唯一一次带的番茄炒蛋,就是那次他家孩子的厨房处女作。

那一天是2024年12月27日,星期五。夜色降临,A和B的双重轰炸让我逃离了学校。拐过路口,看不见校门口的护城河后,我终于慢慢恢复了冷静。

由于学校地处偏僻,所以这个时间段,只有农户的三轮车和拉货拉建材的半挂会经过这条被昏暗路灯连起的街道。我把车停在路边,打电话向教导主任告知了A的退学想法。照理说,我应该和主任他们连夜开个线上短会,讨论一下学风建设和校园霸凌问题,我也是这样对主任说的。但是电话那头,主任的声音戛然而止,听筒陷入了奇特的沉默。

冷风从羽绒服领口灌入,吹透我被冷汗打湿的毛衣。

数秒奇特的沉默后,主任开口了:“太迟了。”

方才仿佛凝固了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确实确实,现在是有点迟了,咱们明天再具体讨论。”

我顿了顿,想了想。我觉得自己大概是这阵子压力太大了,再这样在对银拱门的忌惮中工作下去恐怕会影响正常生活。我需要去看看医生。所以我对电话那头说:“对了主任,我周一周二想请两天病假,我……约了医生拔牙。”

电话那头传来不知是轻笑还是叹息的声音:“行,行。但是现在太迟了。”

我连声答应说自己会委托组长安排周一周二的代课,并且过两天会补上书面病假证明。

挂了电话后,我看了眼手机。明明才七点半不到,迟吗?

真不知道这帮领导都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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