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进

你说，这听起来像是我父亲会说的话。如果不顺从他的意见，就要让我难堪。他有时候会对我这样说，他是希穆尔的皇帝，是帝国权力的最中心。每每听到他这么说，我都很好奇——那种能够随意发号施令的权力，究竟有多甜蜜，能够让他陶醉其中？
河水变得汹涌。祂不满你的不敬，不解你的话语。你迈开双腿，滚烫的河水试图融化你的盔甲，反倒被你的长剑破开。你朝前奔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然后发现，它们真的有尽头。
你说：我讨厌别人对我发号施令，亲爱的班鲁尼尔。

月光重新出现在盔甲之上，昂苏人们劫后余生的喜悦被剑光划破，虚弱的马儿重振旗鼓，马蹄踢裂昂苏人的肋骨。你看见那个有些熟悉的面孔，河水自身后重新席卷而来，怒吼着要你付出代价。沉重的外甲宛如和你融为一体，轻盈如羽翼，行动自如、毫不费力。长剑刺入昂苏人护卫的心脏，割开侍从的喉咙。血液喷溅而出，脏污了你的面甲。弯刀造成的破损让这身重甲变得饱经风霜，他们的刀真利，他们的反抗软弱无力。你这么想着，抓住昂苏人首领的发辫，用死者腰间还未来得急拔出的弯刀抵在他的喉间。伤口渗血，他尖叫、哭嚎，他说今后会保持忠诚，他说这一切都是误会，他说自己可以献上无上的至宝。然后他的眼泪流向班鲁尼尔，说请救救我吧，您一直庇佑我们，这次也要救下我的性命。
什么勇猛无双，原来到了死亡面前，都一样要痛哭求饶。

你伏在他耳边，愉快地微笑：乖，请听我讲。我叫诺修斯•德莱珂西，希穆尔的皇女，也是帝国未来的主人。你很荣幸能成为死在我手下的身份尊贵的客人...来，跟你们亲爱的母亲河说再见。既然我是罪人的孩子，那我不介意再多几条恶行。
你割下他的头颅。临死前，他疯狂地咒骂你，说你是疯女人，是肮脏的血脉，是不能被原谅的人。你心想原来割断话多者的首级居然要那么久，直到他的身躯倒地，你才发现原来是弯刀发钝，所以才不利落。

滔天的河水近在眼前，你甩甩手中的头颅，哈哈地干笑两声。你听见那高贵的声音在愤怒地吼叫，河水却没有再往前一步。你觉得好乏味，说为什么不继续了？我们希穆尔的女神说，“受火炼者意志不可移”，怎么不锤炼锤炼我的意志？
祂尖叫：你的身上真的流淌着罪恶的血脉、疯狂的血脉！
你说：换一句，这句听腻了。
祂不再咒骂，也不再发狂。祂像是发现了什么，语气变得惊恐而瑟缩。滚烫的河水退下岸边，你只听到祂的呢喃低语，像诅咒一样萦绕在耳边：你一定会死于那种疯狂的...你一定会害死所有人的...祂们给了你这样的恩赐...致使我无法夺去你的性命...祂们也是疯子...

喔。这样？你像拍皮球一样拍拍手里的脑袋，弯着眼睛笑道：跟祂说再见嘛，当首领的话，得有礼貌啊。

1-3 卧床修养
4-6 轻伤无碍
7-9 福音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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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音落梦

那颗头颅把奥涅拉大公吓了一跳，不是因为他死状凄惨，而是因为你提着这样一颗头颅，却似乎毫发无损，还心情很好。他默念了三遍墨利安娜保佑，才过来同你搭腔。你把那颗头颅随意地丢给一个士兵，自己倒是很悠闲地找了张有靠背的椅子坐下。战士们还没见过这样的领军者，纷纷大眼瞪小眼的不说话。你褪下面甲，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胜利的愉悦让你感觉很好，只是剑和弯刀都不够锋利，于是没有那么痛快，略有些不完美。
“那么后续的事情，交给您处理了。我得先回去休息一下。”一切事了，你有点想哼歌，但这种场合哼歌太诡异。于是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头甲离开，徒留他们瞠目结舌、议论纷纷。
“天呐。殿下实在是太惊人了。”
“她跟她父亲一样的厉害。一样的凶猛。”
“喔，可怜的昂苏人。他看上去是被活生生割下头颅的。这是个残忍的死法。”

那夜你做了个梦。不是梦见燃烧的河水，也不是梦见母亲恬静的笑容。而是一个地方、你从没来过的地方。纯白殿堂，巨像在上，长得不可思议的阶梯直直而上。这有点像埃莉诺同你传播神明故事时提到的“神国”。高耸入云的双子女神像睥睨着你，你抬头，好奇着最顶端的风景和空气，四周白色的帷布翻飞，就像鸟儿白色的翅膀那样。
你只是来到这里，一千零一级巨大台阶中的某一级，从下往上数三十三，那就是你的所在地。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什么所谓的神谕。很无趣。

你被困在第三十三级阶梯，不能上、不能下，直到你醒来。近侍官告诉你，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这真是个好长的梦。床边握着你的手睡着的少女嘴里还呢喃着祷告词，脸颊的线条柔软，平时淡漠沉静的模样尽数散去，只是很平静很平静地睡着。甚至还有点傻气。
近侍官说，埃莉诺神官一直为您祷告。我们劝过她，可是她怎么都不听，说至少要等到您醒来...需要我叫醒她么？

>唤醒
>抽离
>罢了

•罢了

你说不用，近侍官心领神会地和门离去。腿边的少女还在安然熟睡，脸颊抵着你的指关节，细密卷曲的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轻轻浮动，看上去睡得不错。这还是你第一次见到她睡着的模样，比同你说话时温顺一些，没那么多规矩要守，也没有那么多礼数要讲究。这样不是好多了么？总是殿下殿下，贵安贵安的，听得你耳朵都生茧了。
她睡得这么好，你自然不大想打扰。只是她睡得很浅，你不过想伸伸腿，她就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你的手背，像猫咪一样的行径。你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很快听见少女口中的呢喃：殿下...殿下...愿女神保佑您快快醒来。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念叨这些？你失笑，身体放松下来，指腹动动，触碰到她柔软的脸颊，那张漂亮精致的小脸有一半都埋在被褥里，连带着你的手也一同被送进去。你只看得见她白皙的皮肤，和略有些凌乱的黑色长发。
你见过许多法尔希恩斯家的人，他们大多有俊秀的面容，皮囊好得叫其他贵族们艳羡。其中最有名的大概是有着一头灿烂金发的母亲。人们说她的头发像太阳的光芒，美丽几乎无时无刻都与和她划等号，叫人移不开眼睛。
但那并不是一种凌厉的美，只是她只要站在那里，就让人不自觉地要将目光都当做礼物送给她。埃莉诺的长相倒不是这种类型，她像宫殿里精雕细琢的工艺品，仿佛生来就是要引人注目，苍白的皮肤配上血色双眼，到哪里都不免叫人为之侧目。你想起皇都之前的传闻，说她是私生女，不过是乡下出来的笨丫头。你倒是很想知道，到底哪里是她的故乡。哪里才是她真正的出身地。

“唔...殿下...殿下...？”
不知为何，她的好梦戛然而止，你的思绪被掐断。埃莉诺抬起头来，对上你的双眼，一瞬气氛凝滞，她脸上的喜色出现不过半分，又很快被视线下移时露出的慌张的神色所覆盖。少女连忙抽出手，垂眸道歉：抱、抱歉，殿下，我竟然就这样不知礼数地睡着了...感恩双子女神庇佑您醒来，您还好么？
你无言，只是笑笑，别过脸去，轻声道：嗯，很好很好。做了好梦、睡了好觉，多谢埃莉诺神官为我祷告。

她遮掩着的、不想被你知道的事情。大概还有很多很多。

1-5 凯旋
6-9 祭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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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旋

“殿下，用长剑将人的首级割下，是很容易使剑变钝的。”奥涅拉大公默默提醒。
“喔，所以我该另备一把斩首的剑？”你思考，认为这确实很有必要。剑变钝了可不好。
“...您喜欢就好。”他无语凝噎。

奥涅拉大公嘱咐着他的继承人该如何处理伤疤，而红发的雀斑少女却吵吵嚷嚷着要跟你回皇都。自从见识过你如杀神般斩开昂苏人阵型的威势后，她便对你充满了崇拜与敬意。你说等你长大再来吧，她说长大是是要长到多大？你笑了笑，没有回答。
战士们挥舞着军旗，欢送你们的队伍离去。这是你威望的起点，人们的目光自会追随他们认可之人。漆黑的神殿在天际线处静静垂眸，注视着凯旋的队伍。你的重甲英勇牺牲，在你醒来之后变成了一堆破铜烂铁。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现象，这证明它能阻挡滚烫的河水不是因为它坚不可摧，而是因为穿着者的缘故。看来班鲁尼尔口中的什么恩赐，真的有那么点玄乎。

那么，感谢双子女神，感谢墨利安娜。诸神在上，你以一场愉快的胜利作为恩赐的谢礼，向祂们展示着恩赐的适当。虽然你也很想知道，给予恩赐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1-3 奖赏之物
4-6 贺礼之物
7-9 赐福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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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福之物

奖赏、赞美、欢宴。无聊透顶。所有人都说着一样的话，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表情。
但是有趣的事情接踵而至。向来对你兴致缺缺的神宫破天荒地请你入宫，雷德蒙主教亲自撰写了邀文，字体花得你差点没看清，最后是靠埃莉诺帮你认读，这才堪堪明白他到底要表达什么。怪不得从前中央神宫的神谕都是由他的左右神使代笔。
你对雷德蒙主教的印象不多，从你有记忆起，他就是一副慈祥的苍老模样。就好像他一直都这么老似的。除此之外，便是他作为埃莉诺老师的身份。而父亲对他的邀文未置一词，甚至对你的凯旋也没有多大的反应。这是故意的漠视，你了解。米莱特则像个好孩子一样送上了堆积如山的贺礼，你一件都没有拆开。

“殿下，此番邀您前来，是为了将赐福之物交于您手中。这是双子女神降下的神谕。”
他的语速很慢，你听得费力。大理石桌面上的镶金长盒似乎在散发着诱人的气味，使你好奇其中究竟是怎样的宝物——赐福之物？那大概是件好东西。

“西奥多，双子女神赐福之剑，无坚不摧、百战不损。现在，您是它的主人了。”

1-7 女神的警言
8-9 主教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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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的警言

纯白的剑鞘、锋利的剑身、红宝石的镶嵌。这把剑是你的了。这柄美丽而危险的长剑，这柄受女神赐福的长剑。
啊，敬爱的女神。感谢您，感谢您。你正愁如何找到合适的兵器，如今慈爱的女神送来了这样的好礼物，你真诚地感谢祂们。

雷德蒙见你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清清嗓子，又继续说道：“双子女神降下恩赐，祂们的慈爱落在殿下的身上，还望殿下能循神之音、行于正道。双子女神注视着我等，祂们仁慈、宽容、慷慨，却也不会对违序者心软，请殿下铭记于心。”
你微笑：“我自当牢记于心，日夜感谢女神之恩赐。”

1-3 平静
4-6 岁宴
7-9 别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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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

埃莉诺暂时还是你的近侍神官，自从你们于南境过来，她的工作状态放松了很多，偶尔还能跟你开两句玩笑。只是身上的衣裙来来回回还是那几套。于是你吩咐近侍官从库房里寻几匹布料为她裁衣，反正也多得堆积如山，不如用在正道上。
她一开始严词拒绝，半天却也说不出个理由。你幽幽地说最近皇都布价很贵，况且天气转凉，没有几件厚点的衣服怎么行？埃莉诺神官挣扎了三十秒，最终点头同意。果然是聪明的神官小姐。

“...殿下。”
“嗯？”
“...衣服，太多了，穿不完。”她脸颊抽动。
“那就换着穿好了。那些布料不漂亮么？我可是有在精心挑选的。”你哼着歌，心情倒是很好。
漂亮的衣服就该穿在漂亮的人身上嘛。你想。

“那为什么您不穿？”
“穿那些衣服去练剑术？克拉丽莎会杀了我的。”

1-3 远方来信
4-6 北方传说
7-9 天灾突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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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突降

今年的初雪比往年来得早许多，北方更加寒冷。暴雪席卷了北地全境，天灾如此无情。父亲对着那些急报蹙眉，赈灾的方案吵了很久，最后是米莱特领下这份工作，带着钱物浩浩荡荡地北上。前途未卜。
父亲的伤病越来越严重。剧烈的疼痛折磨着他，致使他的性情发生严重的恶变。伺候他的近侍官每天都有新伤，战场上无所不能的君主变成了乱发脾气的孩子。他甚至不能太过愤怒，一愤怒，心脏就会收缩猛跳，心悸和疼痛从肋骨后蔓延到全身，手脚发麻地吼叫好一阵，才发现寝宫中遍地都是跪倒的侍从。他们脸上都是同样的惊恐表情。

他开始对死亡恐惧。开始对衰老恐惧。这种恐惧很早就有，却在此刻第一次占领整颗心脏。

1-5 无由之罪
6-9 连累之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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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累之罚

父亲的恐惧化作怒气，不知为何蔓延到了埃莉诺身上。他们之前分明毫无交集，或许是因为她是法尔希恩斯家的女儿，可是那也说不通，那毕竟是他亡妻的母族，怎么样都该留点情面。更何况埃莉诺和宫中之事毫无关联，她没见过母亲多少面，也没有冲撞过父亲。但厄运就这样降临到了她的头上。你想不通。

“究竟是什么事？”你边朝着父亲的寝宫赶去，边询问身侧的近侍官。
“有人说埃莉诺神官在占星宫占出了陛下的死期...这个流言触怒了陛下，传播者已经被处死，而埃莉诺神官...她已经跪了一夜，什么都没吃...殿下，您慢些——”

父亲的身子佝偻在高大的王座上。他真的老了，老得疲态尽显。身上华美的衣袍死气沉沉，就连动物纹样都显得那么无精打采。他紧紧抓着那象征着权力的手杖，凹陷的双眼混浊无比。可即便他变成了这副模样，却依旧是帝国至高无上的存在，依旧手握最高的权力。他恐惧那样的权力被旁人取走，即使那人是他血脉相连的孩子。
“喔，你来了...跪下吧...呵呵...你的近侍神官在占星宫干了那样的好事...我亲爱的女儿，你作何感想？你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我的死期...？你——感到高兴么？”

他死死地盯着你垂下的头颅。

1-3 沉默
4-6 辩解
7-9 脱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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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解

你说：埃莉诺神官在我宫中任职时，从来都恪尽职守，未曾有过出格的行为。
父亲微笑：是么？她在这里跪了一夜，什么都不肯说。甚至听到那个家伙被斩首的惨叫后，也什么都没有说——她如此守口如瓶，究竟是为了谁？

身侧少女的身子已经开始摇摇晃晃。她本就体弱，能跪到现在，实在是拼了命地在强撑。你该早点来的。但同时你也疑惑：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肯说？
你说：人该怎么证明自己没有做过某件事？
父亲冷笑：你还真是护着她。就像你护着你母亲那样。
你攥紧拳头，声音却依旧平静：父亲，请您不要这么说。埃莉诺神官同我的亡母并不相干。她是一位合格的近侍神官。
父亲睥睨着你们，幽幽道：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我的女儿。你的弟弟在北境赈灾，你的近侍神官却在占卜我的死期...呵呵，你知道那个被砍掉脑袋的人死前说什么吗？

“他说...他明明就看到了...你的近侍神官对着那面占星宫的铜镜，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然后还喃喃自语，说怎么会是那样？她把她看到的东西写在了一张纸上——那是我的死期...对吗？埃莉诺神官。”

1-5 沉默
6-9 脱罪

•沉默

她什么也不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父亲要她死，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你盘算着，如果是现在、如果是现在...
奥涅拉的军队赶过来不会太久，他会为自己和自己的继承人考虑的。疯癫的君主与自己渐行渐远，那糟糕的身体状况不知道还能撑几年，在你和米莱特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他是聪明人。
西境与东境的态度暧昧不清，但不是什么很难解决的事情。父亲近些年对各境加税，把所有人都折磨得苦不堪言，他的死应该会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情——但是米莱特，米莱特那家伙...是从北境来的。未知的生母、未知的过去，如果你现在坐上王座，他就有理由质疑你的统治。弑父的名声可不太好听，更何况神宫那边跟他似乎联系紧密，你许多次见到他与右神使一同下棋，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太麻烦了。你不能给米莱特机会，让他再做什么动作。得让他和父亲一起死去。这样最痛快、最利落。

眼下该怎么办？父亲算是打定了主意要动埃莉诺，你也知道他不是针对她，他只是针对你，他不满的是你，是曾经作为继承人的你、刚刚在南境立下战功的你。
埃莉诺的声音打断了你的思绪。她终于不再沉默了，只是气若游丝，虚弱而无力。她说：陛下，双子女神在上，我向您发誓，殿下与这件事毫无关系。我擅闯占星宫，请您责罚。

父亲慢悠悠地步下高台，轻轻在她身侧俯身，阴恻恻地盯着你，话语却指向了埃莉诺。
“埃莉诺神官...你那天究竟看到了什么，居然能让你这么守口如瓶...你难道要我把你的嘴撕开，看看你的脑子里究竟装着什么么？呵呵...你如果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就应该知道该说什么。不是吗？你一直都是个聪明的孩子...”

1-5 反扑
6-9 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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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6785558
//( ﾟ∀。)777我想想，先写了先

•反扑

埃莉诺抬起头来，帝国主人衰老的面容近在眼前，混浊的眼珠转动，像生锈的木偶，似乎还能听见嘎吱嘎吱的转动声。她转头，注视着这位老去的君主，大不敬的行为、毫无礼数的行为。然后她露出微笑，美丽得让一切失色的微笑，苍白如纸的皮肤，弯成月牙的血眸中，红血丝密布，那颗泪痣那么显眼，像画家在崇高杰作中留下的署名，让人很想凑近瞧瞧。
你的心揪起来，高高地悬在半空。你感到无法呼吸。

她说：陛下，我是乡下来的愚笨的牧羊女。在我还是乡下丫头的时候，同村的乡人猎杀了一只可怜的兔子。它在他手上留下了一道伤口...然后变成了一道好菜。然后，您知道吗？陛下。那只兔子身染疫病，吃掉兔子的乡人死掉了。
埃莉诺轻声道：过世的先皇后是第一个夸我聪明的人。我还记得她的模样...陛下，您还记得她的模样吗？她说我知道什么是该说的，什么是不该说的。

父亲出离地愤怒，仿佛他就是那个因病兔而死的乡人一样。他把那些曾经视作珍宝的美丽瓷器通通摔碎，碎裂开来的瓷片划破了她脖颈处的皮肤，血液顺着脖颈的线条慢慢滚落。你看着他发疯，把一整个架子的瓷器都被砸碎。他抓狂地尖叫，失控地大吼，然后他说：滚出去，滚出去！给我滚去西境随便哪里的神所去，哪里都好...给我滚出皇都！法尔希恩斯家的女人都是贱种，你也跟她一样！
你忽然意识到到：母亲的死因，大概并非所谓的疾病。

愤怒和杀意再度涌上心头。

1-5 重病
6-9 辞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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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

这场闹剧总算结束。埃莉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在满地的碎瓷片中行礼谢恩，瘦弱的身躯在王座之下显得那样渺小。在君主的震怒下勉强保住性命后，她已经没有力气自己走出去，身子虚软，眼看就要倒在一地的狼藉中。少女已经坐好被划伤的心理准备，却被你抱进了怀里，太亲密的举动，她的身体变得僵硬。
王座上的男人咬牙切齿道：放下，让她自己爬出去。

你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靴跟绕过瓷器们凄惨的尸体，快步走出。男人暴怒的声音在身后逐渐远去，她的皮肤好冷、好冷。
少女埋在你的颈间，没有说抱歉和失礼。或许她连那点体力都没有了。黑色的长发乱糟糟地垂落在身后，埃莉诺喃喃道：“陛下知道，我到了西境，一定会没命的...”
你问：为什么？
她不回答，只是垂眸看着腿上被碎瓷片划破的衣裙，轻声道：衣服...衣服破了。
你把她抱得更紧，说没关系，私库里还有很多布料，足够埃莉诺神官穿一辈子。
她真的累了，不再说什么推辞的话，也不再说什么殿下太过慷慨，只是将脑袋失礼地抵在你的肩头，指尖触及你的后颈，贪恋着些许的温度。
埃莉诺说：那是殿下送我的衣服...很珍贵的。

那些话像羽毛一样轻轻刮蹭着你的心脏，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那里泛起一阵酸涩。

长时间的受冻挨饿让她高烧不断，御医说再晚一些回来就会没命。法尔希恩斯家的女儿都体弱，你的父亲分明知道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君主的诏令毫不留情地逼到眼前，叫她快些去西境赴任，像催赶乞丐那样的行径，居高临下。埃莉诺没有抗旨，也没有求情。她甚至没有去找过她的老师，只是拜托侍从替她收拾行装，她自己已经暂时下不了床了。

留在寝宫中的最后一天，她强撑着身子来向你辞行，光是走路都喘息得厉害，在费劲地行了全套的辞别礼后，为你做了最后一次晚祷。

1-3 目送离去
4-6 掉包藏匿
7-9 随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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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而去

“殿下自请受罚，到神宫思过了...雷德蒙主教说会帮她洗净心底的污浊。啊，听说那位神官小姐被贬去了西境，真可怜，那是个活不了命的地方。”
“就连弗斯蒙大人也在神宫斥责她呢。陛下的性格真是越来越古怪了，脾气差得很。希望可怜的神官小姐能活着回来...”

传闻的主角之一没空听那些流言蜚语，高烧的灼热感还在继续折磨她。埃莉诺摇摇晃晃地被扶进马车，甚至没来得及和同行的车役问好。她只得到了一位赶车的仆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帝国的主人如捉弄蚂蚁一样，一点一点加重砝码。她没心思计较，也没力气计较。此刻一切都暂时结束了，流言蜚语都被抛却脑后，少女昏沉地进入梦乡。
西境是荒芜的土地，高山林立，荒漠遍地。但那里有最好的美酒、最利的长剑。常常作为贵族子弟们的历练地。那些纨绔的孩子被扔到那里去，然后哭天喊地地回来，脾气就会乖顺不少。只可惜埃莉诺不是那种需要变乖的孩子，君主特意为她选的刑地，一定是难行的路。

皇都被抛却脑后，平原一望无际。冷风吹得过头，埃莉诺被外边的鸟鸣声唤醒。飞往南边的鸟儿成群结队，她抬头看着昏暗的天空，和仅剩一线的夕阳，对着仆役说，麻烦停下来吧，太晚了，这个时候赶路对我们来说，很危险。
于是马车停下。

她扶着门边迈步，苍白的面容毫无血色。身上厚重的毯子把人裹成了团。这样才会好受一些，寒风灌进来的感觉实在是太过难受。
“抱歉...能扶一下我么？我实在有些没力气...唔？”
自认礼貌的神官小姐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对待，熟悉的沉木香钻进厚毯里，那双手环住了后腰，径直把她抱下了车。埃莉诺愣在原地，刺眼的夕阳光把她的双眼照得如同燃烧的火焰——然后，你在那团火焰中看到你的脸。

“殿下...？”

1-3 惊诧
4-6 拥抱
7-9 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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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水

她一时间没能说出来话，礼貌和规矩都暂时被弃置。你摘下斗篷的帽沿，露出显眼的白发，夕阳已经彻底沉入山中，于是你不用担心它招惹来别人的注意力。少女呆愣着看你的面容，血湖渐渐泛起波澜。
埃莉诺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眼神，有些哀伤的眼神，你读不懂的眼神。

然后是眼泪的气味。
滴答滴答落下，在她洁白的脸颊上滚落着的泪水带着海的气息。真奇妙。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湛蓝的海洋，却依旧能够有那样相似的气味萦绕周身。可你并不是因为觉得奇妙才发愣，只是因为那泪水的含义而晕头转向——见到你怎么会哭？甚至只喊了昵称，一句话都没有说，怎么就这样掉眼泪了呢？你有点心慌。你因为父亲那反常的举动而察觉到事情的端倪，埃莉诺的守口如瓶实在太过让人诧异——她那天对父亲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以什么为底气？以及怎么会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把你摘出去，是为了报答那些多出来的薪水么？这些的这些，你全都太过好奇。

“怎么哭了？这样可不好...埃莉诺神官的病情还没有转好，就算是讨厌我，也得等到不是病号的时候再发作吧。”
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脸颊上湿热的液体，还没等自己用袖口擦去，就被你用指背轻轻抹去。或许有点太过亲密，但你此刻手上没有手帕，神官小姐的眼泪又掉得那么凶，你只好先这样小小地逾矩一下，期望她别哭得更厉害。
还好，埃莉诺的身子只是僵硬一下，湿漉漉的眼睛对着你眨，她抿唇，拨浪鼓一样摇头，小声地说：不是的...不是那样的。

你失笑，俯下身来问：不是哪样的？
埃莉诺抬眸，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牵起你的指尖，做出晚祷的架势，却一句祷告词都没说，有点暧昧的出格行径。眼泪还在往下掉，你看着她那张漂亮到让人失神的脸，听她认真地一字一顿道：不是...不是讨厌殿下...我不讨厌殿下。我...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殿下要来这里。西境很危险，您不该在这里的。
你说：既然如此，那埃莉诺神官为何在此？
她有点泄气：因为我是罪人。这是陛下的责罚。
你耸耸肩，换了只手给她拭泪：那我便是可怜罪人的车役，负责送她到苦寒之地。
埃莉诺抿唇，半天没想出来什么可以回答的话，于是只好任由眼泪往下淌，等待它们变成能带她走的河流。可惜有人还不想她离开，把泪水都尽数拭去。让她没法乘着那条长河去往远方。真是个可恶的人。

最后，她无言，只是乖乖地朝你的怀里再靠近一些。

1-3 露宿
4-6 旧屋
7-9 废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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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堡

运气不错，附近正巧有一座闲置的城堡。不过与其说是闲置，更像是废弃——一位贵族曾经惨死其中，惨到以至于有冤魂不散的传闻。附近的乡民纷纷远去，只留下一位老管家看管着这庞大之物。这位老人是虔诚的教徒，听说有中央神宫的神官要来，一早便打扫好了房间，虔诚地向埃莉诺寻求告解后，他几乎热泪盈眶。
“虔诚是会得到回应的，我正是为此而来。”埃莉诺温柔地拥抱着老人，面上的表情恬静无比。老管家呜咽着说起那些陈年往事，絮絮叨叨着说个不停。他孤独了太久，需要一个倾听者。于是她顺理成章地充当这个角色，称职得很。你的身份没有坦明，于是他理所应当地把你当做埃莉诺的车役和护卫，没有对你衣袍遮掩下的模样感到好奇。一切如此顺利。

“呼...”
送走老人，埃莉诺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看着餐桌上简朴的餐食，垂眸喃喃道：“抱歉，殿下，让您跟着我吃这些...实在惭愧。”
你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能填饱肚子的就是好食物。更何况你不是人们刻板印象中娇生惯养的贵族，对待餐食什么的向来没有那么讲究——你对古堡墙上挂着的锈剑还更感兴趣些。

1-3 童年回忆
4-6 魔女传闻
7-9 占星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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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星宫中

“现在这里没有旁人，埃莉诺神官能否告诉我，那日占星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打算卖关子、绕弯路。都是聪明人，没必要遮遮掩掩。毕竟这正是你随行的原因之一，那些她讳莫如深的事情，让你实在太在意。

1-3 守口如瓶
4-6 调转话题
7-9 承诺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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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转话题

埃莉诺垂眸，面包的一角被塞入口中，她用轻微的咀嚼声表达对问题的态度，太强硬的做法。或许是察觉到气氛变得微妙，她有些不自然地转换话题道：“唔。这件事，等日后再说吧。我需要寻求双子女神的指引...在那之前，我有想要拜托您的事情。”
你挑眉：“埃莉诺神官不肯回答我的问题，还要拜托我事情？”
少女眨眨眼：“那就不拜托您了，我一个人去。”

“去哪？”你蹙眉追问。
“去我的家乡、我生活过的地方。那个地方偏离路线太多，所以才说是拜托。不过既然殿下这么说了，那我还是一个人去吧。”埃莉诺语气平淡，叫人听不出她究竟在想什么。古怪的神官。

1-5 为何突然要去
6-9 何时给予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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