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晏正在双重夹击下勉力支撑。
向九思情况不明，但想来在雷罚下绝不好过。
荆殊尘对眼下乱局乐见其成，毫无出手之意。
而顾云归……大抵也无意将今日之事轻轻揭过。
诸般思绪纷纷扰扰，如风卷乱絮，你竟无法将之条分缕析，只觉胸腔沉重无比。
仿佛过了许久，又或者只是一瞬。
你伸出手，如同昔日的许多次那般，用力扯住顾云归的袖角。
身姿挺拔的墨袍青年动作微顿，随即偏过头来，温声询问：“怎么了，沧澜？”
他察言观色向来周全，此刻更是体贴道：“我知你忧心如焚，若是你要去亲自确认叶道友安危……”
他话未说尽，你便收拢手指，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尽管未曾明言，但你的意图已不言而喻。如顾云归这般善察人心，自然不会领悟不到其中真意。
然而他却仅仅稍作停顿，复而继续道：“叶道友需要人从旁护法，向道友亦然如是。”
你答：“我知道。”
“我素来不会将自己置于无可挽回的险境。”
“我知道。”
“他始终以一片真心待你。”顾云归轻描淡写道，“而我并非如此。”
你胸口一紧，深深吸气，听见自己越发苍白惨淡的声音自口中逸出：“……我知道。”
顾云归垂眸，将你仍攥紧他袖摆的手轻轻牵起。
他动作从容，如拂落枝头尘霜般细致，一根根展开你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颤的手指，而后与之十指相扣，稳稳托住你的掌心。
“既然如此。”青年低声询问，仿佛循循善诱，“你为何仍要留下呢，沧澜？”
他语调温柔似三月春风拂江，但神色却寻常，叫你回想起幻境中的少年也是这般拭下你的眼泪，自顾自细细端详，然而眉眼间既无怜悯也无动容，倒仿佛在欣赏一枚罕见晶珠。
即便如此。
“没有理由。”你答得艰难，竭力叫心中苦涩不要自每一个尾音中流泻而出，“我只是……觉得自己必须这样做。”
即便那代价令你倍感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