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文学性,就要捋一捋京剧发展的时间线了。
从徽班进京徽汉合流起,到清末,算是诞生与发展期。其实国家老捧着京剧,把京剧当国粹,很多人都以为京剧是宫廷出身,但实际上是小市民文化对于宫廷的感染。最初贵族士人听的是昆曲,文学性与艺术性都强,徽汉合流后,唱词粗俗伴奏激烈的京剧在下层人中兴起,逐渐扩散到士人,最后进入皇宫。要我说,国粹这顶帽子,昆曲更适合。
民/国是京剧的鼎盛期,乱世诞生思想,也催发艺术。这段时间涌现了无数名家大师、优秀剧本。这个时代诞生了很多很好的戏本,比如程派的锁春荒(这三出戏很适合安利一些文化水平较高的人),尤其是春闺梦,是反战题材,荒山泪直指国/民/政/府苛捐杂税。九一八事变后,梅兰芳排了生死恨,全剧借古喻今,未有一字提抗日,未有一字不抗日。有几位资深戏迷认为,1910s、1920s才算鼎盛期,到三十年代就略显衰落,日本侵华造成了严重的打击,这时出的大师就不太够看了。其实对比前四大须生,后三明显逊色不少,激进者认为,余言高可算得大师,马连良次半级,谭富英又次马连良半级,杨奚则只能算名家,小肥自己确实不太喜欢谭杨奚三位和这三位创造的流派。
建国后到1966年则是最后一个发展期。这时代也有不错的戏本子,比如田汉的白蛇传(这部戏的词真的清新婉约,和义勇军进行曲完全相反,小肥一度以为是女作家写的),但能算得上杨奚那种水平的老生是没有了,旦角只有张君秋赵燕侠。
文//革和改开算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前者限制了艺术的发展,后者带来了更多样的艺术,抢走了观众。自八十年代各京剧院恢复正常起,就没有诞生过与锁春荒白蛇传相媲美的剧本,至于优秀演员,也多是昙花一现匆匆落幕。改开以来的新编戏,最佳莫过于尚长荣言兴朋的《曹操与杨修》了,但能看得出仍欠打磨,舞台调度也差得很。当时的一些戏迷认为,曹杨是新时代新编戏的起点,却没想到,竟成了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