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恩内特之家的副董事安妮·P.创造了唐·盖特利“日光兼职(sunlights on the side)”这个说法。每周有五个早晨,不管他是不是刚值完夜班,他必须在4:30坐上进城的绿线,然后再换两班地铁到破破烂烂的“牙买加平原”(1的沙特克(Shattuck)男性收容所干他的另一份工作。盖特利,在清醒以后,成了一名职业清洁工。他用杀菌灭虱药剂溶液拖着那里摆满了床铺的地板。还有墙壁。还有卫生间。沙特克的卫生间看上去干净得不正常,但一到淋浴间则大不相同,你必须戴好口罩,带上一切工具。沙特克里一半的人总是大小便失禁。淋浴间里每天都有人类排泄物。斯塔夫洛斯让他把工业水带接在自来水龙头上从远处喷向这些屎尿,之后盖特利还得拿着拖把、刷子和清洁剂以及口罩进去完成工作。
打扫沙特克只需要3个小时,因为他和他的工作伙伴已经把整个工作程序铭记于心。盖特利的工作伙伴也是与联盟政府签下沙特克维护业务的公司的老板,这人四五十岁,斯塔夫洛斯·罗博库拉斯,一个麻烦人物,总是抽着过滤嘴很长的香烟,拥有大量的女鞋商品目录,他把它们都堆在他车后座(cab of his 4X4)上。
所以到了8:00通常他们已经干完了,但根据合同他还可以跟国家收8小时的钱(斯塔夫洛斯·L.只付盖特利3小时的钱,但是不上报的现金)(2,而盖特利此时则要回到政府中心坐往西开的绿线回到联邦大道的恩内特之家,然后戴上他的黑色眼罩,睡到中午12:00,接着开始他下午的值班。斯塔夫洛斯·L.自己则会在车里浏览几个小时的女鞋目录(盖特利必须强迫自己相信这是他唯一对这些目录做的事,浏览),接着去派恩街旅馆,也是整个波士顿最大也最糟糕的收容所,斯塔夫洛斯和另外两个他从寻找廉价劳动力的戒毒中途之家找来的穷困潦倒的傻子(yutzes)花4个小时打扫那里,然后跟国家收6个小时的钱。
沙特克的被收容者们有着任何一种你能想象得到的生理、心理、成瘾和精神上的难题,专门是那些与恶心有关的。这里有结肠造口的袋子,有喷射式呕吐,有肝硬化后的液体漏出,还有断胳膊断腿的,脑袋畸形的,大小便失禁的,有长着考波西瘤的,还有各种化脓的溃疡,以及各种各样的虚弱和自控能力缺乏及损伤。精神分裂在这里是家常便饭。震颤性谵妄患者(D.T. s)把暖气片当作电视机还会把咖啡像泼溅画一样泼满墙壁。每天早上都有工业用桶给他们呕吐而他们像高尔夫选手在球场上对着一个洞挥舞球杆一样,从很远的距离对着模糊的方向瞄准。在存贵重物品的储物柜附近有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墙上总有精液慢慢淌下。且这些精液的量绝不是一两个人的。整个收容所闻上去都像死亡,不管你做什么。盖特利总是在4:59过9秒到达收容所,然后把自己的脑袋关掉,好像他的脑袋有个总开关一样。工作的时候他总是怀着一颗复仇之心。床铺上总有股尿臭,还能看到虫子的活动。那些值夜班的工作人员几乎从不抬头,总是在桌子后面看着软色情录像带,身材体格跟盖特利很像,甚至不止一次有人问他愿不愿意来这里上夜班,做管理员,他总是说“谢谢算了”,且总在8:01离开这里,坐绿线回到山上,“感恩之心”的电池重新充得满满当当。
为斯塔夫洛斯·罗博库拉斯打扫沙特克是盖特利作为恩内特之家住院病入找份正经工作的一个月最后期限到来前三天找到的体力活,自此他一直保留着这份工作。
沙特克收容所的男性住客们应该在5:00就起床离开,不管天气如何也不管震颤性谵妄得多厉害,这样盖特利和斯塔夫洛斯·L.可以打扫。但有些人从来不准时离开———而且总有些最糟糕的,那种你在任何地方都不想靠近的人,这些人从来也不走。他们会站在盖特利后面看着他把浴室地砖上的粪便扫干净,把这当成一种体育运动,不断叫着鼓励和建议的话。在管理员走过来告诉他们应该出去的时候他们会谄媚着,拍着马屁,然后在管理员走了以后还是不出去。有几个人手臂上有刮痕。他们会躺在床上出现幻觉然后猛晃,把被子踢到盖特利在扫的地上。他们会在盖特利把晚上留下的精液擦干净、走开、开始呼吸之后的一分钟又回到那个黑暗的充满精液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