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你屡次三番在荆殊尘手上吃亏,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甫一听见他颇具诱惑的提议,你的首要反应便是他肯定又在酝酿什么坏心思。
但你也不得不承认,荆殊尘虽喜欢叫人吃些苦头,但许诺给出的好处也从未食言过。
因此你并未一口拒绝,只想叫他把条件摆得更明白些:“你又要什么作代价?”
“不错,总算长了点记性。”他毫不在意你略带怀疑的目光,愉快地扬眉宣布,“只是这答案本就是你已付过的代价,即便你不听,也没有退还的余地。”
正待你闻言拧眉回忆之际,荆殊尘似乎看出你先前的意动,旋即眼眸微眯,抛出一问:“依你所见,顾云归性格如何?”
尽管不明所以,但难得他主动谈及顾云归之事,你沉吟着回答:“……处变不惊,行事周全,只是喜欢自作主张,从不听劝,说话总不肯讲得明白,时而还有些坏心眼……?”
如此评价自然稍显偏颇,但你被顾云归不由分说丢进幻阵中,最近实在不大想讲他的好话。
而荆殊尘却一副看不下去的嫌弃模样:“也不知道他哪里叫你这么中意。莫非你自幼失了怙恃,向往骨肉亲情,于是想要个人来管束你?”
“……你想多了。”
明明你是在说顾云归坏话才对,他做甚么如此反应?况且后半句在寻常人听来实在过于冒犯,若非你剑灵出身,对此并不在意,绝不会就此轻轻揭过。
不顾你如何腹诽,荆殊尘托着下颌继续道:“既然你也清楚他一意孤行、满腹坏水的脾性,便该知晓但凡给顾云归留下一丝猜忌的余地,他素来不吝于向最坏处揣度,以备下有朝一日反制的手段。所谓信任,自然无从谈起。”
“要想叫他愿意交托半分信任,恐怕至少须是个他了解底细,能力尚可,又自最初起便一心为他着想,满腔信赖他的人……哈,若天底下当真有这样的傻子,我倒很想见上一见,再好好嘲笑一番。”青年轻佻的语调流露出几分讽刺。
你眼皮一跳:“这与方才之事没有干系。你似乎不大喜欢他。”
荆殊尘言语间俨然默认:“脑子太灵光的家伙难免无趣,如你这般的刚刚好。”
一忍再忍,无须再忍,你怒而夺走他正欲斟酒的酒壶:“荆殊尘,你所谓的代价便是名正言顺地骂我?”
“沧澜,动动你的脑子,好生想想。”
面对你的恼怒,荆殊尘点了点喝空的酒盅,从容淡声道:“他欲将我取而代之,成就泉君,因此我便是他的敌人。而你虽对他多有亲近,却又被我另眼相待,甚至还毫不遮掩地将我资助下的炼器成作向他展示。如此一来,倘若突逢变故,你会站在哪一边?”
你不假思索:“当然是选顾云归。怎么会有人偏向……”
话到半途,你骤然顿住,刹那间回忆起了向九思先前所言。你自以为理所应当的分明立场,在旁人眼中,或许并非如此。
“但……我钻研器道,本也是为了杀你。”沉默片刻后,你低声道。
“看来你也自觉这片面之词,叫人难以取信。”见你底气不足的回应,他似是被取悦般地缓缓笑开,“所谓代价,便是你欲取信之人不再信你。”
青年黑衣微展,胸前银竹清疏如画,眉眼却逸出几分戏谑的锋芒:“我的东西,可从来不是这么好拿的。”
平心而论,倘若此情此景是无可挽回的事实,你恐怕会难掩惆怅,但眼下身处幻境,而你知晓顾云归并不会当真如此待你,便也没有多少遗憾。
不知为何,你忽然想起自己与顾云归的初见——并非幻境衍化之景,而是思过室内切切实实的初见。
如今细细想来,当时他开口便叫你助他杀死荆殊尘,原来并非是出于对你信赖有加,甘愿交付重任,而是想借机观察你的反应,试探你的立场?
这九幽上下尽是些弯弯绕绕。
1-3 “你当初是为此才帮我的?”
4-6 “我知道。”
7-9 “感觉我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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