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定去给电话增加一个呼叫等待的增值服务, 但又想到既然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沉溺于这个兰蒂而不是兰迪说与纯粹的酗酒一样贪婪的上瘾活动, 自己其实并不需要这个呼叫等待的功能, 因为此时此刻此景根本不会重现。这种想法甚至让他变得愤怒。为了确保冷静,他坐在光线下, 试图把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环境上。现在虫子的任何部分都看不见了。便携时钟的指针每走一次会同时发出三响, 他想意味着准备、行动和调整。他开始厌恶自己如此焦虑地等待一件他早就不觉得好玩的东西的到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喜欢这东西。这东西让他嘴巴干燥, 眼睛干燥、发红, 让他整张脸都松松垮垮, 他特别讨厌自己的脸松垮, 整张脸上的肌肉都像被大/麻腐蚀了一般, 他会对自己的脸松垮这件事特别在意, 因此很久之前就已经禁止自己在其他人面前抽大/麻。大/麻有时候还会带给他十分痛苦的胸膜炎, 如果他在卧室里的因特雷斯电视前很凶地一口接一口连抽两天的话。这会让他的思绪疯狂往各个方向一阵乱跑, 会让他看着电视的眼神像个智/障儿童——当他为大/麻假期选电影盒带的时候, 他喜欢那些里面有很多东西爆炸或者撞车之类的片子, 他能肯定兰蒂这样喜欢分析不良倾向的专家会指出其中很多不良影响。他把领带往下拉平, 一边试图把自己的智慧、决心、自我认识、信念聚集起来, 说服自己这个最近认识的女人来了以后, 会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大/麻堕落。他会抽得那么多那么快因此不舒服, 留下的记忆最后总是如此恶心, 他抽完并把所有东西从家里和生活里越快越好地扔掉以后, 总会很确定自己不会再犯。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制造出一系列与之相关的糟糕得不得了的堕落记忆。大/麻让他害怕。令他恐惧。不是说他恐惧大/麻, 而是抽大/麻让他恐惧其他一切。这早已不是一种释放或者放松或者娱乐。这最后一次, 他会抽整整200克——其中120克是干净无梗的纯草——在四天内, 一天超过1盎司[3,都是从优质的新水烟壶里插入严格的经济实惠的一口烟斗来抽, 不可思议、简直疯狂的量, 他把它变成了任务, 当成忏悔和行为矫正方案, 他每天会抽30克高质量大/麻, 从一醒来就开始, 用冰水把舌头与上颚分开, 然后吃抗酸药——平均下来一天要抽200或300口浓重的, 疯狂的, 有意为难自己的量, 他把连续抽当作一种任务, 虽然如果大/麻有那个女人说的那么好的话, 他可以连抽五口, 接着至少一小时内不想费力填充新的。但他还是会强迫自己去做。他会在自己根本不想抽的情况下继续抽。即便这已经让他头晕恶心。他将用纪律性以及持久力以及意志力让整个经历都如此令人不快, 如此屈尊, 如此堕落, 如此令人不快, 以至于他的行为此后会改变, 因为这即将到来的疯狂四天烙在他脑海里的记忆会如此牢固, 如此不堪, 他一定不会想再来一次。他用无节制来治愈自己。他猜测这女人来的时候会想跟他一起抽这200克大/麻, 一起玩玩, 待在家里听他收藏的很不错的蒂托·普恩特[4唱片, 可能还会性/交。他从来没有在抽大/麻的时候性/交过。老实说, 这想法让他恶心。两张干裂的嘴互相摩擦, 试图接吻, 他的自我意识会像条棍子上的蛇一样缠绕在他们的身体上, 他在她身上弓起身子, 干巴巴地喷出鼻息, 两眼红肿, 脸松弛下垂, 垂下的双下巴和三下巴毫无生气地互相碰撞, 她自己松垮的脸上的几条皱纹在他的枕头上晃荡, 嘴巴干燥地发出声音。这想法让他厌恶。他要她把说好要给他的东西扔给他, 然后从一定距离之外把1250美元大额钞票扔给她, 告诉她关门出去的时候别夹到臀部。他会说<屁股>而不是<臀部>。他会对她无比粗鲁蛮横, 这样他缺乏基本礼节以及她因此十分紧绷震怒的表情对未来打电话给她重复这一系列步骤更是种阻碍。
3] 1 盎司约28.35克。
4] 蒂托·普恩特(Tito Puente, 1923—2000), 波多黎各裔美国爵士音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