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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4456511 - 摘录 - 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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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4456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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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风儿好喧嚣
那边超市的薯片半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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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录 《无尽的玩笑》 2024-11-21(四)05:21:48 ID:SCWs92C [举报] [订阅] [只看PO] No.64456511 [回应] 管理
“他们应该给读完这本小说的人发个奖,奖励是可以再读一次这本小说。”
Tips 无名氏 2099-01-01 00:00:01 ID:Tips超级公民 [举报] No.9999999 管理
(;´Д`)医生!你说话啊!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1(三)20:20:52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874703 管理
夏天上身赤裸——且皮肤苍白, 他有金发男人那种对阳光的厌恶——宪兵会坐在小厨房里, 坐在厨房桌前, 光脚踩在木纹瓷砖上, 扎着条爱国主题的头巾, 在他的小笔记本上记录喜力。前一个租客有次把某件重物从厨房窗户里扔了出去, 因此纱窗完全坏了, 而且修不好, 苍蝇到处飞, 几乎自由自在。盖特利在很小的时候, 会跟宪兵一起在厨房里; 瓷砖对他的小童车来说比凹凸不平的地毯要好一些。在疼痛中, 睡眠中眼睑下冒泡的盖特利记得的是宪兵对付飞进来的苍蝇那种精准、独到的方法。他不用苍蝇拍或者卷起来的报纸。他有双快手, 这个宪兵, 又厚又白又快。他会在它们停在厨房桌上时猛打过去。打那些苍蝇。但以一种有控制力的方式。没用力到能直接打死。他对此既有控制力又非常用心。他会把它们打到残废。然后他会非常精准地把它们捡起来, 扯掉一个翅膀或者一条腿之类, 重要的可以用来飞的部分。他会把翅膀或者腿扔进肉色的厨房垃圾桶里, 非常小心地踩脚踏板, 打开桶盖, 然后把小翅膀或者腿扔进垃圾桶, 弯着腰。记忆不请自来却清晰无误。然后宪兵在厨房水槽里洗手, 用那种最普通的绿色洗洁精。他完全无视残废的苍蝇在桌上疯狂转圈直到被粘在桌上黏糊糊的地方或者从桌边掉下去。盖特利此刻正在梦里以最细枝末节的方式重新经历的与宪兵的对话是在宪兵喝了大概五瓶喜力的时候, 他解释道把苍蝇弄残废比打死它们更有效, 对苍蝇来说。苍蝇粘在喜力干掉之后黏糊糊的地方拍打翅膀, 而宪兵则会解释严重残废的苍蝇会发出小小的苍蝇尖叫。人类听不到残废苍蝇的尖叫, 但你可以赌你这小胖地毯老鼠的屁股周围的其他苍蝇听得见, 它们残废同类的尖叫能把它们吓跑。这个时候宪兵会把脑袋枕在他又粗又白的手臂上, 在太阳底下桌子上的喜力瓶子之间小眯一会儿, 上面总有好几只苍蝇不是被粘在黏稠的东西里就是在桌上疯狂转圈, 有时候小跳几下, 尝试用一个翅膀或者在没有翅膀的情况下飞走。这些苍蝇可能在“否认”, 对它们的身体状况。掉到地上的那些, 盖特利可以手脚并用趴在地上, 让一只红色的大耳朵尽可能地贴近那些苍蝇, 听着, 他宽阔的粉色额头上满是褶皱。此刻他在这医院早晨的柠檬光下尝试醒来时最让他感到不适的却是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把这些残废的苍蝇从它们的痛苦中解救出来, 从来没有, 在宪兵睡过去之后, 他没法想象自己踩它们或者把它们包在卫生纸里扔进马桶或者什么的, 但他觉得自己肯定这么做过; 似乎能想起自己做了什么而不是趴在地上他的变形金刚中间那么用心看自己能不能听见那些微小的痛苦的尖叫, 这似乎是真正重要的。但他实在想不出努力听以外的事情, 而尝试强迫想起某种更高尚的行为所带来的脑压应该能把他唤醒, 从右侧疼痛中; 但他还是没能在自己的大婴儿床里完全醒过来, 直到记忆中现实梦境坠入了更糟糕的虚构梦境中, 他穿着冷斯的精纺大衣非常精准小心地把头探到那个脑袋被他不断撞向车头挡风玻璃的那个穿夏威夷风格服装加拿大佬一动不动的身体上方, 他把重心转到好的左手上, 手撑在温暖震动的车头上, 弯着腰非常靠近那个残缺的脑袋, 他的耳朵贴着血流不止的脸, 认真地听。头张开了红嘴巴。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1(三)20:28:14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874793 管理
盖特利从湿梦中醒来颤动了他的肩膀触发一阵黄色的剧痛差点让他对着窗外的光线尖叫起来。有那么一年, 20岁的他住在莫尔登, 大部分时候都睡在莫尔登某个注册护士培训项目宿舍自建的阁楼里, 跟一个易怒的瘾君子护士一起, 你要用五级阶梯的梯子才能爬到阁楼里而且阁楼离天花板只有几英尺距离, 每天早晨盖特利从噩梦里惊醒都会坐起来直接脑袋撞到天花板上,直到一段时间以后, 天花板上有了个永久的凹坑, 而他额头的曲线上有块他现在躺着, 用左手抓紧脑袋都能感觉得到的被磨平的地方。有那么一瞬间,他眨着眼睛, 被上午的发热烧得通红的时候, 他觉得自己看到了凶残弗朗西斯·G.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下巴刮干净了胡子, 上面还沾着一点点纸巾屑,身板挺直, 老年人下垂的胸部在干净白T恤里凸起, 他对着蓝色管子忧伤地笑着, 一根没点燃的雪茄夹在牙齿间, 说“好吧孩子至少你还他妈在这一边,我想有人对此有话可说。你至少还清醒吧, 哦? ”“鳄鱼”平静地说着, 然后消失了, 眨几眼的工夫以后并没有再次出现。

房间的里的轮廓和声音其实是三个盖特利从来不怎么了解或者谈不上关系很好的白旗成员, 他们显然是在去上班的路上停下来, 来表达同情与支持, 巴德·O.、格伦·K.和杰克·J.。格伦·K.在白天穿着灰色的连身工作裤, 系着一条复杂的冰箱维修工设备带。

“外面戴帽子的家伙是谁? ”他问。

盖特利疯狂地咕哝着类似“Ü”的声音。

“高个子, 穿得不错, 不大高兴, 傲慢, 猪眼睛, 戴着一顶帽子。看起来像公务员。黑袜子棕皮鞋。”格伦·K.说, 往门口偶尔出现帽子不祥阴影的地方指着。

盖特利的牙有很久没刷过的味道。

“看着要待很久的样子, 周围全是体育版报纸还有很多来自不同文化的外卖饭盒, 年轻人。”巴德·O.说, 这人在盖特利认识他之前的故事是他“进门”是因为自己在断片时把老婆鼻子打断了还把它完全压在她脸上, 他叫她永远别修复, 作为每天的视觉提醒, 提醒他酗酒让他堕落到何种程度,于是O.夫人只能每天鼻子平放在左脸颊上——巴德·O.给了她一记左勾拳——直到丑畸联盟把她介绍去了“酗酒者家属”小组(//Al-Anon), 小组最终培养支持O.夫人到她最后叫巴德·O.滚到月球上去然后把鼻子重新调整到前面, 然后离开他跟一个穿着勃肯鞋(//Birkenstock sandals)的酗酒者家属好上了。盖特利的膀胱因为恐惧膨胀: 他对某个不屈不挠的里维尔助理检察官的棕色皮鞋猪眼睛带羽毛的斯泰森牛仔帽以及对第三世界国家外卖的爱好都有清晰的记忆。他不断可怜地咕哝着。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1(三)20:44:22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874939 管理
因为不知道怎么表达对盖特利的支持, 过了一会儿白旗成员想通过讲与心肺复苏(//CPR)有关的笑话来逗他笑。“心肺复苏”是他们对酗酒者家属的称呼,对波士顿匿名戒酒会来说是“永久复仇教会”。

“酗酒者家属的复发(//relapse)是什么样的? ”格伦·K.问。

“是情感的阵痛(//a twinge of compassion),”杰克·J.说, 他有种习惯性的脸部抽搐, “但酗酒者家属礼(//Al-Anon salute)是什么样的? ”杰克·J.回问。

三人都停顿了一下, 接着杰克·J.把手背放在眉毛上, 殉道似的对着天花板扑闪着眼睛。三人都笑了。他们完全不知道盖特利如果笑的话会把肩膀上的缝合线都崩开。杰克·J.的半边脸总是在一种受到折磨的扭曲表情中进进出出, 却完全不影响另外半边脸, 盖特利看到总觉得害怕。巴德·O.不以为然地对格伦·K.晃手指头, 代表酗酒者家属的握手姿势。格伦·K.做了很长一段酗酒者家属母亲, 看着她酗酒的小孩在游行队伍里齐步走, 但越来越愤怒因为除了她儿子所有人都走错了步子。盖特利闭上眼睛, 以表礼貌,胸部上下起伏了几次表示笑, 这样他们会以为他们让他高兴了就会离开。小小的胸部动作造成的右侧区域疼痛让他想咬自己的手。就像一只大木勺总把他推下睡眠的表面又把他舀上来让某个巨大的东西尝他一口, 一次又一次。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1(三)20:47:16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874976 管理
>注释与勘误


>342.
也可能是“巴别(//Babal)”。

>343. 波士顿匿名戒酒会的口号, 意思是在不参加任何康复项目的情况下试图戒除成瘾类物质。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2(四)19:48:26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884194 管理
//灌铅骰子-1,(4/10),→523

>赞助年代前1963年冬, 加州塞普尔韦达

我记得<208>我一边在吃午餐, 一边读着巴赞(1一本很无聊的书时我父亲走进了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番茄汁, 然后说等我吃完了以后, 他和我母亲在他们的卧室里需要我帮忙。我父亲整个早上都在广告片场, 还穿着一身白衣服,戴着他僵硬的中分白发的假发, 还没有卸下让他的脸在日光下显出橙色的电视妆。我匆忙吃完了, 在水槽里刷了盘子, 接着通过走廊去了主卧室。我母亲和父亲都在里面。主卧室的短帷幔和后面很厚的不透光窗帘都拉开了, 百叶窗帘也打开着, 因此房间里日光十分亮, 整间房间的装饰都是白色、蓝色和粉蓝色的。

我父亲在我父母的大床前弯着腰, 大床上的寝具都被扯了下来, 一直扯到只剩床垫保护套。他跪在地上, 用手掌推着床垫。床上的床单枕头和粉蓝色床罩都在床边的地毯上堆着。然后我父亲把他手里的番茄汁递给我让我帮他拿着, 爬到了床上, 跪在上面, 用手狠命压着床垫, 全身的重量压在上面。他对着床垫的一个位置狠狠压下去, 然后放开, 又靠膝盖转了一点身在床垫的另外一个位置, 用同样的力度压了下去。他在床的各处做这样的动作,有时候随意跪着在床垫上走来走去, 为了到达床垫的其他位置, 然后在这些位置上用力。我记得我在想这下压的动作看上去很像对心脏病人的胸腔进行急救按压。我记得我父亲的番茄汁里有类似胡椒一样的东西漂在最上面。我母亲则站在窗前, 抽着一根很长的香烟, 看着外面的草坪, 我在午餐前刚浇过水的草坪。没拉窗帘的窗户对着南面。房间里日光炽烈。

“尤里卡[1。”我父亲说, 一边在一个特定的位置不停下压。




1] 在古希腊语中意为“我发现了”, 传说中阿基米德在沐浴时发现浮力时曾说过这句话。


//(1)安德烈·巴赞(André Bazin),法国著名的电影理论家和批评家。法国“电影新浪潮之父”,著有《电影是什么》等。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2(四)19:51:43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884233 管理
我问我是不是可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该死的床老是咯吱响。”他说。他的膝盖停留在一个特定位置, 重复往下压。现在当他压着床垫那个特定位置的时候床垫确实咯吱响了。我父亲抬头看看窗边的我母亲。“你听没听到声音? ”他说, 下压又放开。我母亲把她长香烟的烟灰弹在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浅烟灰缸里。她看着我父亲压着那会咯吱响的地方。

汗水从我父亲僵硬的职业白假发下面流到脸上形成一条条深橙色的线。我父亲有两年一直扮演“佳能男人”, 通过一家加利福尼亚广告公司代言当时俄亥俄赞斯维尔的佳能软塑料容器公司。广告公司要他穿的那套束腰外套、紧裤子和靴子都是白的。

父亲把重心放在膝盖上, 摇晃着身子, 最后从床垫上下来, 把手放在自己背后站了起来, 继续看着床垫。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2(四)19:55:54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884283 管理
“这张倒霉的吃鸡/巴的床你妈偏要带到这里, 因为有感情, 你看它开始叫了。”我父亲说。他说“你妈”表明他是在跟我说话。他伸出手看也没看我一眼就把那杯番茄汁拿了回去。他生气地盯着那张床:“它要把我们弄疯了。”

我母亲把烟架在她的浅烟灰缸里, 把烟灰缸放在窗台上, 然后从床脚弯下腰压了压我父亲找出的地方, 床又响了起来。

“到了晚上这块我们现在找出来的地方好像会转移(//metastisate)或者扩散一直到整张床都在响,”他喝了几口番茄汁, “每个地方都喋喋不休不停地叫,”我父亲说, “一直到我们都觉得老鼠在吃我们。”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一整群热血沸腾喋喋不休叫个不停狼吞虎咽饥不择食的老鼠。”他说, 几乎因为愤怒颤抖。

我看了看床垫, 看了看我母亲的手, 在干燥的气候下她的手容易蜕皮。她总是随身带着一小瓶保湿乳。

我父亲说:“我自己已经再也受不了。”他用白袖子擦着自己的额头。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2(四)20:02:34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884364 管理
我提醒我父亲他刚才说需要我帮忙还是什么的。在那个年龄我已经比我父母都高了。我母亲比我父亲高, 哪怕我父亲穿着靴子, 但她身高大部分都体现在腿上。我父亲的身体更紧实也更结实。

我母亲绕到我父亲那边, 把地上的床上用品捡了起来。她开始很精细地叠床单, 用两只手和下巴。她把叠好的床单整齐地放在她的梳妆台上, 我记得那梳妆台是白色漆面的。

我父亲看着我。“我们要你做的(1, 吉姆, 是把这床垫和弹簧床箱一起从下面的床架里搬出来,”我父亲说, “然后把床架露出来。”他花了点时间解释下面那个床垫有硬框, 所以被称为弹簧床箱(//box spring)。我那时在看我的运动鞋, 在蓝色地毯上交替踩出内八字和外八字的形状。我父亲喝了点他的番茄汁, 看着床的金属框架的边缘, 一边摸着下巴, 他的广告片场妆容在他白色广告束腰衫的高领处戛然而止。

“这床的床架很老,”他告诉我, “可能比你岁数都大。现在我觉得这玩意儿的螺栓可能松了, 这是它晚上一直咯吱作响的原因。”他喝完了番茄汁,伸出手把杯子递给我让我放到别的什么地方。“所以我想把上面所有东西都移开, 全部的东西”——他用一只手指着——“完全移开, 移出这间房间,让床架露出来, 看看我们是不是应该把螺栓拧拧紧。”



//(1)原文为"What we need to do here,"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2(四)20:20:11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884532 管理
我不是很明白应该把我父亲的空杯子放在哪里, 里面还有些剩下的果汁, 杯子内侧留有一些胡椒粒。我用脚轻轻踢了踢床垫和弹簧床垫。“你确信不只是床垫的问题? ”我说。床架螺栓在我眼里似乎是对床咯吱作响的一种陌生的第一解释。(1

我父亲粗鲁地做着手势。“我周围都是巧合。同意吧,”他说, “因为你母亲也是这样认为的。(2”我母亲正用双手把蓝色枕套从他们的五个枕头上拆下, 还是把她的下巴当夹子用。枕头都是那种过于蓬松的聚酯纤维枕芯, 因为我父亲过敏。

“英雄总是所见略同。”我父亲说。

我父母对硬科学都没有什么兴趣, 虽然我的一个舅公曾经不小心被他想要申请专利的发电机电死了。





>//(1)
原文为" a rather exotic first-order expla￾nation for the squeaking. "

>//(2)
原文为 'Synchronicity surrounds me. Concord,' he said. 'Because that's what your mother thinks it is, also.'

Synchronicity即“共时性”,是一个荣格的术语。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2(四)20:24:20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884566 管理
我母亲把枕头叠放在她梳妆台上叠得很整齐的床上用品上。她要踮起脚才能把枕套放到枕头上面。我开始移动, 想去帮她, 但我决定不了应该把那空番茄汁杯子放哪里。

“但你总希望不是床垫,”父亲说, “或者弹簧床垫。”

我母亲坐在床脚, 又拿出了一根长香烟, 点燃了它。她随身带着一个小皮包, 里面专门放香烟和打火机。

我父亲说:“因为一个新床架, 哪怕我们没办法把螺栓的问题解决, 我要去买个新的。一个新床架。也不是那么贵, 你看。就是最高级的床架也没多贵。但新床垫可是贵得吓人。”他看看我母亲。“我是说贵得吓人。”他看了看我母亲的后脑勺。“而我们五年前因为这个可悲的理由给这张床买过一个新弹簧床垫。”他又看了看我母亲的后脑勺, 好像要确认她在听一样。我母亲盘着腿, 正以某种专注的精神要么看着主卧室的窗要么看着主卧室的窗外。我们家整体沿山坡而建, 也就是说从我父母一楼的卧室往外看你只能看到天空和太阳以及显得缩小的下坡草坪。草坪的坡度平均有55度, 割草的时候只能横着割。草坪都还没种上树。“当然那发生在一个我们很少讨论的时间段, 你母亲必须承担起负责家庭开销责任的那段时间。”我父亲说。他现在满头大汗, 但仍然戴着他白色的职业假发, 仍然看着我母亲。

我父亲, 在我们在加利福尼亚的期间, 都是佳能软塑料容器公司个人三明治包装部门的代言人和符号。他是扮演“佳能男人”的两个人中的第一个。每个月好几次他会被安排进一个汽车模型内部, 在那里他在一个紧巴巴的透过挡风玻璃的镜头下被拍摄接到一个紧急广播呼叫, 被召唤去某个有可携带食物储藏困难的家庭。然后他被插入某个站在毫无个性的厨房内部片场的女演员对面, 在那里他解释佳能三明治包装的某一种正是医生为这种可携带食物储藏问题开出的处方。穿着他有点医院制服意味的全白服装, 他身上带着某种权威的气质以及相当明显的说服力, 我总是认为他赚到了很不错的薪水, 在那段时间, 他职业生涯中第一次收到了粉丝信件, 其中一些近乎令人不安, 他有时候喜欢在晚间的客厅里大声朗读, 大声而充满戏剧性地, 喝着睡前酒朗读这些信件, 在我母亲和我早就入睡以后。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4(六)18:10:26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902942 管理
我问我是不是能走开一下把我父亲的空番茄汁杯子拿去厨房水槽。我很担心杯子里面剩下的东西会变硬, 成为某种很难洗掉的沉淀物。

“上帝啊吉姆把那玩意儿放下就好了嘛。”我父亲说。

我把杯子放在卧室地毯上, 在我母亲的梳妆台旁边, 我用力把杯子按下去, 在地毯上为杯子做了个圆形的杯托。我母亲站了起来拿着她的烟灰缸回到了卧室窗前。我们明白她是要给我们让出道来。

我父亲活动着指关节, 研究着床和卧室门之间的路线。

我说我知道了我的工作是帮我父亲把床垫和弹簧床箱从我们怀疑是问题所在的床架上搬走, 搬到完全不挡道的地方。我父亲又活动活动指关节, 回应说我现在变得思维敏捷观察仔细得几乎让人害怕。他在床脚和窗边的我母亲之间徘徊。他说:“我是想把它都堆在走廊里, 完全移出这房间, 这样我们有足够的空间可操作。”

“对。”我说。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4(六)18:11:27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902951 管理
>>No.64473985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4(六)18:14:57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902980 管理
我父亲看着凹陷的床垫瘫软在整个走廊上, 用他靴子的脚尖微微动了它一下, 看着我, 说:“操。”

我的领结皱成一团, 且角度歪斜。

我父亲必须穿着他的白靴子艰难地走过整个床垫才能到我这一侧以及我身后的卧室。在他走过来的过程中他停了下来, 沉思一般摸了摸下巴, 他的靴子深深陷入了花纹棉布里。他又说“操”, 我记得我不是很清楚他指的是什么。之后我父亲转过身, 开始又一次艰难地回到他原来的地方, 一只手撑在墙上保持平衡。他叫我在走廊里原地等一会儿, 接着冲进了走廊另一头的厨房去快速办件事。他用来保持平衡的手在白墙上留下了四个淡淡的脏手印。

我父母床上的弹簧床箱, 虽然也是最大号且很重, 合成面下面有一层木框来维持整个床箱的结构完整, 它既没有瘫倒也没有改变形状, 我父亲又一次面对一点困难以后——他身体的中段太粗壮, 哪怕他在佳能制服下面戴着束腰带——在我父亲从他那头把床箱搬出卧室门口的时候发生了那么一点困难以后, 我们终于把它搬进了走廊且以超过70度的角度把它靠在了墙上,它没有任何问题就可以直立。

“这才是她想要的, 吉姆。”我父亲说, 且极其热情地拍我的背, 正是这种热情的方式曾促使我让母亲给我的眼镜买条橡皮筋运动头带。我告诉我母亲我是因为打网球需要这条带子, 她没有问任何问题。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4(六)18:21:29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903023 管理
我们回到主卧室的时候我父亲的手还在我的背上。“好吧! ”我父亲说。他的情绪现在高涨了不少。在进门的时候出现过短暂的混乱, 我们都想后退,为了先把对方让进房间。

现在床的位置除了被怀疑的床架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床架有点干瘪脆弱的感觉, 最简单的黑钢材质的长宽对比不明显的长方形。长方形的每个角上都有个脚轮。脚轮的轮子已经被床和我父母的重量深深压入了下面的地毯,已经基本上被地毯的材料包围。床架的每一边上都有一根狭窄的钢支架, 以90度的角度焊入它的内部底座, 这样一个与床架的长方形成垂直角度的长方形窄架穿过整个床架的内部。这个支架显然是用来支撑床的使用者以及超大号的弹簧床箱和床垫的。

我父亲似乎呆立在了某个位置。我不记得我母亲在做什么。我父亲认真看着这暴露在外的床架时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的间隔。这个间隔有种充满灰尘的房间沉浸在阳光下的停滞感觉。我短暂想象房间里的每件家具被床单罩住, 房间已多年无人居住, 太阳升起, 穿过, 最后落下, 房间里的阳光变得越来越污浊。我能听到两个音调略微不同的电动割草机在我们这个街区的某处除草。从主卧室窗外射入的阳光与几条升起旋转的灰尘一同游动。我记得这似乎是个打喷嚏的绝佳时刻。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4(六)18:30:56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903106 管理
床架上有一层很厚的灰尘, 甚至像灰色胡子一样从床的内部支架上垂荡下来。整个床架上看不到任何螺栓的影子。

我父亲用袖子的内侧抹去额头的汗和糊掉的妆, 袖子现在已经是深橙色。“上帝啊你看看这一团糟,”他说, 他看着我母亲, “天啊。”

我父母卧室的地毯很厚, 颜色是比整个房间浅蓝色色调更深一点的蓝色。我记得地毯更像是一种宝蓝色, 饱和度在温和和强烈之间。藏在床底下的长方形宝蓝色地毯上面也覆盖着一层很厚的堆积的灰尘。长方形的灰尘是灰白色的, 很厚, 分布得很不均匀, 房间地毯存在唯一的证据是这灰尘层面上一点让人恶心的蓝兮兮的痕迹。看上去好像灰尘不是飘到了床下停在了地毯之上, 而是在里面生了根发了芽, 像霉菌在过期食物上生根发芽最后侵蚀了整块乡村奶酪一样。那层灰本身看起来就像变质的食物, 坏掉的乡村奶酪。一切让人恶心。其中一些不均匀的部分是由掉到床底下的垃圾或者遗失物品之类的东西造成的——一个苍蝇拍, 一本大概《综艺》(//Variety)杂志大小的杂志, 几个瓶盖, 三张用过的纸巾, 以及似乎是一只袜子——它们都被灰尘笼罩且已具备灰尘的质地。

还有一点淡淡的臭味, 酸且带着霉味, 像是一块用了很长时间的浴室防滑垫的味道。

“上帝啊, 还有味道。”我父亲说。他做出了一种扭曲脸部表情用鼻子深深吸气的动作。“还有他妈的<味道>。”他擦擦前额, 摸摸下巴, 认真看着我母亲。他的情绪已经不再高涨。我父亲的情绪像磁场一样笼罩着他, 且影响着他身处的任何空间, 像臭味一般, 或者某种光线。

“上一次打扫这底下是什么时候? ”我父亲问我母亲。

我母亲什么也没说。她看着我父亲用靴子移动了一下钢床架, 这个动作让更多的灰尘在窗外的阳光下飞舞。床架看上去很轻, 安静地在深陷的脚轮上移动。我父亲经常会不自觉地用脚移动一些很轻的东西, 像很多男人会啃咬或者剥自己的指甲一样。小地毯、杂志、电话、电线、他自己脱下的鞋子。这是我父亲思考或者整理思路或者尝试控制自己情绪的方法之一。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4(六)19:06:55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903464 管理
“这房间上一次彻底打扫还是在哪个总统执政时期。我站在这儿真他妈要破口大骂了。”我父亲说。

我看看我母亲, 想知道她会不会回答。

我对我父亲说:“你知道, 既然我们在讨论床发出声音的问题, 我的床也有声音。”

我父亲试着蹲下想看看床架上有没有什么螺栓, 轻声对自己说着什么话。他把双手放在床架上以保持平衡, 差点因为床架跟着他的重量滚动而往前摔倒。
“但在我们开始讨论这事以前我甚至都没意识到,”我说, 我看了看我母亲, “我倒并不在意,”我说, “事实上, 我还有点喜欢。我觉得我已经对这声音习惯了, 所以它变得让人宽慰, 现在。”我说。

我母亲看看我。

“我可不是在抱怨,”我说, “只是忽然想起来罢了。”

“哦, 我们听得到你的床, 你别担心。”我父亲说。他还蹲着, 这姿势把他的束腰带和外套的下边往上拉, 使得他屁股的缝从白裤子的腰上方露了出来。他转了转身, 指着主卧室的天花板。“你在那床上翻个身? 我们在下面就能听到。”他抓着长方形的一边猛烈摇动床架, 抖出了一片床罩一般的灰尘。床架在他手里似乎没有任何重量。我母亲把手指贴在鼻子下面, 想忍住不打喷嚏。

他又一次猛摇床架。“但不像这老鼠一样的声音那样让我们受不了。”

我说道我不记得从楼上听到过他们的床发出哪怕一点声音。我父亲转过头尝试看我, 而我站在他背后。但我说我确确实实在他用手压床垫的时候听到且可以证明床确实会发出声音, 我可以打包票说这咯吱声不是任何人想象出来的。

我父亲抬起手, 叫我住嘴。他还是蹲着, 踮着脚左右摇摆, 一边拉着滚动的床架来保持平衡。他屁股的上方与股沟从裤子的腰部露出。他脖子后面还有很深的红色褶皱, 在假发突兀的发梢下面, 因为他正抬头看着我母亲,她坐在窗台上, 仍然拿着她的浅烟灰缸。

“也许你可以去把吸尘器拿来。”他说。我母亲把烟灰缸放在窗台上, 离开了主卧室, 从我和上面叠满了床上用品的梳妆台之间穿过。“如果你还……你还记得它在哪儿! ”我父亲朝着她叫。

我能听到我母亲尝试穿过斜立在走廊里的超大号床垫。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4(六)19:12:42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903538 管理
我父亲踮着脚摇晃得更猛烈了, 现在他晃得有一点像在左右摇摆, 像船在大浪里一样。他去裤子后口袋里拿手帕的时候差点就失去了平衡, 然后用手帕擦着床架一角的灰尘。过了一会儿, 他指着脚轮。

“螺栓,”他说, 指着脚轮的一侧, “就这里有个螺栓。”我朝他靠近。我父亲的汗滴在床架的灰尘上形成了硬币大小的黑圈。他指的地方除了平滑的轻质黑色钢面以外什么也没有, 但在他指的地方的左边不远处我可以看到有可能是螺栓的东西, 一块小小的钟乳石一般凝聚的灰尘上面有略微突出的东西。我父亲的手很宽, 手指很粗。另一个可能的螺栓位于他指的地方右边几寸的地方。他的手指抖得厉害, 我以为这可能是他坏膝盖的肌肉拉伤造成的,在这么长时间里尽量以蹲姿承受这么多新的重量。我听到电话响了两次。之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我父亲没有指向两个突物中任何一个, 而我则试图从他头上往下看。

接着, 仍然蹲着, 我父亲把两只手都放在床架一条边上, 头往前伸到了里面的长方形灰尘里, 一开始听上去在咳嗽。他驼着的背和撅起的屁股让我很难看到他。我记得我认为床架在他手的压力下并没有滚动是因为我父亲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上面, 很可能我父亲的神经系统对大量灰尘的反应不是打喷嚏而是咳嗽。但什么东西在长方形内与灰尘碰撞产生的潮湿的声音, 加上气味, 让我意识到他不是在咳嗽, 而是疾病发作。痉挛使得他的腰部上下起伏, 他的屁股在白色制服裤下面颤抖。我父亲下班回家放松之后很快出现疾病发作的情况并不那么罕见, 但现在他似乎真的发作了。为了给他一点私人空间, 我走到了床架靠近窗子的另一侧, 那里有直接的阳光, 味道也没那么重, 我开始查看床架的脚轮。我父亲在发作的间歇对着自己小声说脏字。我下蹲一点也不累, 然后把灰尘从床架的一些部位掸下, 又用脚把地毯上的灰尘擦掉。脚轮连接到床架的金属板两侧各有一个小车身螺栓。我跪在地上摸了一下螺栓。它光滑的圆头使得拧紧或者拧松都不可能。我把脸颊贴在地毯上开始检查焊入床架边的横向支架的底部, 我观察到这螺栓似乎拧得很紧且完全穿过了洞, 我觉得脚轮金属板上的螺栓发出让我父亲想到老鼠的声音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4(六)19:16:03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903578 管理
就在这个时候, 我记得, 一阵巨大的爆裂声传来而我这一边的床架剧烈地弹了起来, 我父亲的病使得他晕厥, 他失去了平衡, 一头栽倒, 在他那一侧的床架上僵尸一般躺着, 昏睡了过去, 我从床架下滚出来, 膝盖着地的时候我发现床架不是坏了就是扭曲得厉害。我父亲脸朝下趴在长方形的厚灰尘和他自己反胃以后呕吐出来的东西里。他的昏倒引起的灰尘风暴十分强烈, 新升起而散播的灰尘对房间光线产生的影响不亚于窗外一片云朵飘过太阳。我父亲的职业假发已经脱落, 他头皮朝上躺在灰尘和呕吐物中。呕吐物似乎大多是血色, 直到我想起来我父亲刚才喝的番茄汁。他脸朝下趴着, 屁股撅着, 靠在床架边上, 他的体重已经把床架压成了两半。这是我认为那爆裂声的来源。

我走到灰堆和窗口灰尘飞舞的阳光之外, 摸着自己的下巴, 从一定距离之外观察我俯卧的父亲。我记得他的呼吸很正常、很湿润, 周围的灰尘混合物有点起泡的意思。这个时候我忽然意识到我在准备搬走床垫前用胸部和脸支撑抬起的床垫的时候想象床垫与弹簧床箱和我的身体所构成的二面角事实上根本不是一个封闭形状: 弹簧床箱与我脚下的地板并未形成连续平面。

然后我听见我母亲试着把笨重的圆筒式吸尘器抬过走廊里角度倾斜的席梦思美梦床垫搬进房间, 我走出去帮她。我父亲的腿在他那边的床架和我母亲的白色梳妆台之间干净的蓝色地毯上伸着。他脚上的靴子形成了内八字的形状, 他的股沟全都露了出来现在肛门本身都能看到因为他摔倒的重力把他白裤子往下拽了更多。我小心站在他双腿之间。

“不好意思。”我说。

我让我母亲把吸尘器上可拆卸的部件都拆开并分开一件件从瘫软的床垫上方递给我, 我站在床垫上方接住它们。吸尘器是由雷吉纳公司生产的, 它的底部包括发动机、脏物袋和排风扇, 非常重。我重新组装好吸尘器, 拿在手里, 然后等着我母亲穿过床垫回到房间里, 然后我把吸尘器递还给她, 整个过程中我不得不紧贴在墙面上, 这样她才能进到主卧室。

“谢谢。”我母亲通过的时候说。

一片死寂中我在瘫软的床垫边站了那么几秒钟, 这片死寂如此彻底以至于我能从走廊里听到窗外街上割草机的声音, 然后我听到我母亲拉出吸尘器可拉伸的电线, 插入了床头钢制阅读灯曾经插入的插座。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1-04(六)19:19:34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4903622 管理
我爬上角度倾斜的床垫, 快速穿过走廊, 在厨房门口突然右转, 穿过门厅到了楼梯口, 然后快速一步几个台阶跑到我自己的房间里, 尝试在我自己和吸尘器之间制造一些距离, 因为吸尘器的声音一直以一种毫无理性的方式让我恐惧, 就好像床发出的咯吱声让我父亲恐惧一样。

我跑上楼, 在楼上左转进入了我的房间。我的房间里有我的床。床很窄,是张单人床, 床头板是木头的, 床架和板条也都是木头的。我不知道这床哪里来的。我的床架把狭窄的弹簧床箱和床垫抬到比我父母的床高得多的地方。这是张老式床, 高得你不得不把一只膝盖放到床垫上面再爬上去, 要不只能跳上去。

我跳了上去。我的身高超过我父母之后第一次, 我从门口跨了几大步,跨过架子上我收藏的棱镜以及镜头以及网球奖杯以及我一比一大小的磁力发电机模型, 跨过我的书架, 墙上鲍威尔《偷窥狂》的海报以及衣柜门以及我床头高亮度的落地灯, 我跳了上去, 像天鹅一样一头俯冲上了我的床。我降落在靛蓝色被子上的时候重心在胸口, 手臂和腿张开在身体两侧, 压扁了我的领结而且把我眼镜夹在太阳穴的部分略微弄歪了一点。我是在尝试在我的床上制造咯吱声, 我清楚地知道我的床的咯吱声是由木板条和床架内部支架之间每一个横向摩擦造成的。

然而在这跳跃和俯冲的过程中, 我过长的手臂砸在了床边高亮度落地灯很重的铁杆上。灯剧烈摇动, 开始往床的另一侧倒下去。它摔倒的过程有种伟大的缓慢, 像一棵大树倒下一样。而灯摔倒以后, 它沉重的铁杆子撞在了我衣柜的门把手上, 把门把手完全撞了下来。圆形的把手以及一半的内部六角螺栓掉在了地上, 砸在我房间的木地板上发出了巨响, 并开始惊人地旋转了起来, 被砸断的六角螺栓保持不动, 而圆形的门把手以此周长滚动, 又在圆形轨道上绕着它旋转, 在两个完全不同的轴上描画了两个完美的圆周运动, 二维平面上的非欧几里得图形, 也就是说, 球体上的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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