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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4456511 - 摘录 - 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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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64456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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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风儿好喧嚣
那边超市的薯片半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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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录 《无尽的玩笑》 2024-11-21(四)05:21:48 ID:SCWs92C [举报] [订阅] [只看PO] No.64456511 [回应] 管理
“他们应该给读完这本小说的人发个奖,奖励是可以再读一次这本小说。”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8(二)16:07:27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71460 管理
得伴成人纸尿裤之年:因特雷斯电视娱乐系统,932/1864兆或者没有控制平台的精简指令集计算机驱动的电视电脑,PINK₂、后主星数字卫星系统传输、菜单和图标、无损像素互联网传真、可调整波特率的三线或者四线调制解调器、传输网格、屏幕高清程度跟你在现场差不多、性价比很高的视频电话会议系统、内置弗洛克斯光驱、电子高定、一体式控制平台、玉石玉陶瓷纳米处理器、激光色谱、可虚拟的媒体卡、光纤脉冲、数字编码、最好用的应用程序、腕骨神经痛、光幻视偏头痛、臀肌肥胖过度、腰疼。波士顿地区一半的人现在通过某种数字连线在家办公。50%的公共教育通过认证编码脉冲传输,可以在家里的沙发上被吸收。唐妮·孔多女士十分受欢迎的锻炼节目每日会在三个北美组织时区的7:00自动传输,这是一种低运动量健身操、加拿大空军健身操和你可以叫作“心理整形操(cosmetic psychology)”的结合——最多有六千万北美人每日与唐妮·孔多一起踢腿与跪拜,这种集体舞蹈与中国(post-Mao China)每日清早的慢动作太极拳有相似之处———当然中国人是在公共场合集合的。50%还离开家去上班的波士顿人里面三分之一的人如果愿意其实可以在家工作。而(听听)北美组织地区付费娱乐节目中的94%在家中被接收:脉冲、存储盒带、数字显示器、家居装置————由沙发与眼睛组成的娱乐市场。

说这不好就好像说交通不好,或者医保附加税不好,或者环形核聚变的危险不好;除了那些嚼麦片的卢德主义疯子,谁也不会说你离不开的东西不好。

所以基本上是在梦一般熟悉的家里拉上窗帘在各自定做的屏幕上私下观赏。全新的千年,在金特尔与雷斯-福尔谢的统治下。彻底的自由、私密、选择。

因此出现了对站着观看现场发生的事情的新千年热情。地下举办的公众观看机会(A whole sub-rosa schedule of public spectation opportunities),“公观(spect-ops)”,成为现场人群一部分无价的观看机会。因此交通事故总会被拖延(1,还有下水道气体爆炸现场、抢劫现场、抢包现场、偶尔的帝国垃圾弹故障导致垃圾撒落在北岸郊区现场,还有些做好充分准备的社群与人们急匆匆大门不关就出来到处张望为了围观与地面发生重击的垃圾引来的那些清醒而认真的围观人群,热情地交换他们看到的究竟是什么的各类心得。因此出现了对波士顿街头音乐人的崇拜(apotheosis)以及他们之间微妙的社会等级,他们中最好的那些现在开着外国车上班。每晚拨开窗帘观看街道的机会出现在0:00,这个时候所有停在街上的车都要换边,所有人都开始发神经到处乱转,不是在换边就是在观看。街头打架,超市收银台的口角,税务拍卖,超速车被截停开罚单,市中心街角的秽语抽动症患者,所有这一切都会引来如潮的人流。这种出于共同兴趣形成的群体和匿名的交流,作为围观人群的一部分,大量并不在家的眼睛游荡到外面的世界,指向同一个方向。参见犯罪现场、火灾现场、示威现场、集会现场、游行现场、加拿大反抗展示现场带来的人群控制难题;如今聚集一群人太快了,快得简直看不到他们,像什么东西融化的反向运动,人群像是被一种核能紧紧压缩在一起,就为了一起围观。几乎任何东西都能做到这点。街头小贩回来了。无家可归的退伍军人和拿着争取权利的手写标语牌坐在轮椅上的扭曲身影。马戏演员,怪人,魔术师,小丑,带着扩音器的富有感染力的传教士(portable PAs)。顽固的乞丐逆着人流,像是在向一群群人推销灵丹妙药;最好的乞讨方式如今接近单人喜剧表演,且获得了围观人群的奖赏。橘黄色衣服的信徒(Cultists in saffron)们带着很多打击乐器和激光打印传单。甚至还有那些老派欧洲乞丐,那种穿着条纹紧身裤满脸愁容的人,一言不发,置身事外。甚至还有本地候选人、社会活动家、倡导者和草根助手都回到了公共演说的讲台上———飘着彩旗的讲台,垃圾箱盖,车顶,雨棚,一切在人头上的地方:一切能高到出现在围观人群视线里的地方;人们都会爬上去慷慨陈词,只为吸引人群。

每年11月后湾最受人瞩目的“公观”机会是观看一群穿着联邦白衣和市政警校蓝衣的人为即将到来的冬天把公共花园的人工鸭塘里的水抽干。他们每年都在11月的某个时候抽干水。日期不会事先通知;没有固定日程;亮闪闪的长卡车会忽然出现在鸭塘边上;总是在工作日,大概(c.)11月中旬的时候;总会是波士顿某个灰暗阴郁的大风天,海鸥在脏玻璃颜色的天上翻飞,人们围着厚围巾戴着新手套。不是那种传统休闲或者聚众观摩的好日子。但一大群人总会在公共花园池塘边上形成越来越厚重的一个圈。池塘里有鸭子。池塘是光滑的圆形,水面被风吹得像大象皮一样皱,几何上呈圆形的岸边铺着草坪质量的草和平均分布的一团团灌木,公园长椅在灌木中,上方垂着白皮柳树,此刻已经把它们秋天的黄色能量都流眼泪一般流到了绿色长椅上和岸边的草里,一个弧形的人群现在已形成且越来越密集,观看着被派来的工作人员开始抽干池塘里的水。那些飞行能力比较强的鸭子早就离开池塘往南飞去了,更多的在亮闪闪的卡车出现的那一刻根据视觉暗示离开,但最主要的那群还在。两架私人飞机以懒散的椭圆形在头顶的云层下飞着,广告横幅挂在它们后面,宣传着四种舒适度与保护程度的得伴产品。风总把横幅吹歪,吹成莫比乌斯圈的形状(möbiusizing)又把它们从背后吹直,发出响亮的旗子招展的啪啦声。在地面上,引擎和横幅发出的啪啦声都因为人群和鸭子的噪音以及猛烈的风声而完全听不见。打着旋的地面风如此之大,以至于美国未指定服务局的负责人罗德尼·蒂内双手背在身后站在位于比肯街与乔伊街路口州政府大楼附楼八楼的一扇窗户前,向西南方向俯视池塘、人群和卡车的同心圆,可以看到被风吹着的叶子,街上的沙砾飞旋着,拍打着他面前的窗户,他按摩着自己的尾骨。



>//(1)
原文:"Thus the Gapers' Blocks at traffic accidents, sewer-gas explosions, ……"
Gapers' Blocks是习语,意为由于司机减速观看路边事故或其他事件而造成的交通拥堵。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8(二)16:07:47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71465 管理
詹姆斯·O.因坎旦萨博士,电影导演及“公观”和人群的窥探者(scopophile),从不错过这一景观,在他活着且没出差的时候。哈尔和马里奥都去过几次。好几个恩内特的病人也是,虽然他们中的一些人不太记得了。似乎所有波士顿人都至少看过一次池塘抽水。总是同一种灰暗大风天气的东北地区11月的一天,如果你在家里,你会在温暖的厨房里喝某种大地颜色(earth-tone)的汤,听着外面的风且庆幸自己在家且在壁炉旁边。父亲本人来的每一年都一样。落叶树总是已经只剩枝干,松树颤抖着,柳条被风吹来打去,结成块状,草地枯黄,踩在脚下咔嚓咔嚓,水老鼠总是最先看到抽水的场面然后像夜晚一样溜到水泥边缘逃跑。总有越发密集的一圈人群。花园小路上总有人在滑旱冰,恋人们牵着手,远处花园另一侧的山坡上有人在玩飞盘,山坡背对着池塘。

美国未指定服务局局长罗德尼·蒂内整个早上都站在一面不干净的窗户前面,思绪万千,他的姿势是军队稍息的姿势。速记员和助理和副市长和马萨诸塞州物质滥用服务部门主任,以及未指定服务局区域特工小罗德尼·蒂内²⁵⁷与休·史地普利²⁵⁸都安静地坐在他身后的会议室里,速记员的格里格钢笔(Gregg pen)(1停在记录中途的位置。从八楼窗户一直可以看到花园另一侧的山脊。两个飞盘和一个看上去像是摔烂了的飞盘环在山脊上飘过去又飘回来,梦一般飘去飘回,有时一头栽到山脊底下消失了那么一刻,至少在蒂内看到的反射过来的景象里如此。

想同时给自己糟糕的皮肤晒点高质量紫外线以及冻一下的麻省理工学院WYYY-109勤工俭学研究生工程师此刻光着上身呈十字形以起居室躺椅的角度仰卧在公共花园的远处山坡上,身下垫着一条银色的NASA纪念毯。这是在阿灵顿街上,公共花园的西南角,被源自塘底的山脊和纪念品摊铺和放射状小道中心和为纪念罗伯特·麦克洛斯基[1受人喜爱的经典作品《为小鸭子让路》而建的灰绿色(verdigrised)小鸭子排成一排的雕塑挡在后面。花园里另一个斜坡如今是曾经的池塘壁。山坡草坪的斜坡不太陡,以楔形的角度往下通向阿灵顿街,是一个大草坪,上面没有狗屎因为狗不会在地势倾斜的地方上厕所。工程师脑后的小山坡上飞盘飘来飘去,四个敏捷的小男孩在玩一种光着蓝脚扔沙包的游戏。温度是5℃。太阳有着那种强度渐弱的秋日特点,似乎在几块玻璃后面。风很猛,不停把那条NASA毯子未固定的部分吹掀到工程师身上。鸡皮疙瘩和真正的疙瘩争抢着他暴露在外的肉体上的地盘。学生工程师的身体是山坡上唯一一具光着躺在金属太空毯上的身体。他四肢摊开躺着,全身对着微弱的阳光敞开。WYYY学生工程师是分散在这个陡坡上大约三十个人形中的一个,这个人形的集合既无规则也无连贯性也没有任何能把他们联系在一起的东西,看上去很像还没被收集起来的柴火。被风吹成了铜黄色(Wind-bronzed)的深肤色男人们穿着没拉链的派克大衣和不成对的鞋子,他们中有些人是花园的永久居民,不是在睡觉就是沉浸在原因各异的恍惚之中。蜷着身子侧躺,膝盖抱在胸前,不对任何东西敞开。换句话说就是蜷成一团(huddled)。从阿灵顿街上的办公楼高处看下去,这些人形就像从高处被倾倒在山坡上的东西。位于上方的退伍军人可以从山坡上人形的排列中看出一种战役过后的战场布局。除了那个WYYY的工程师,所有人都是城市的肮脏鬼,他们没刮胡子,手指发黄,脸色发青(exposure-bronzed)。他们用大衣和铺盖卷当作被子,提着很旧的合股绳拎手的购物袋和佳能袋用来装捡来的易拉罐和瓶子。还有没任何颜色的巨大野营包。他们的衣服和附属品与他们的皮肤是一样的颜色,换句话说。其中几个还拥有里面装着他们所有物品的钢质超市推车,推车被抵在它们主人身上以防滑下去。其中一个推车主人睡着的时候呕吐了,呕吐物以一种熔岩一般的运动轨迹流向山下另一个蜷成一团的人形。其中一辆推车来自高级的面包马戏团超市(Bread & Circus),车把上有个方便的小计算器,为了让购物者挑选商品的时候就能计算总价。这些人手指甲都是深褐色(sepia),看上去都没有牙齿,不管他们有没有牙齿。总有飞盘会掉在他们中间。松松垮垮的球会在他们身体上方或背后的玩家脚上砸出一种豆袋一般的声音。两个很瘦的戴着毛线帽的男孩子往下靠近工程师,很轻地说“烟(smoke)”,无视所有其他人形,任何人都能明白那些人购买“烟”的资金不足(undercapitalized)。当他睁开眼睛时他是山坡上唯一一个能看到上升中的鸭子的圆肚子从头顶飞过去的人,它们从山坡上抓住上升的暖气流然后往左转,朝南飞去。他的WYYY-109T恤和吸入器和眼镜和汽水和书脊已经断掉的《环形同位素冶金学》正好在他反光毯子的边缘。他的躯干苍白,瘦骨嶙峋,胸部满是小小的痘印。山坡上的草还相当有生命力。分散在各处的胚胎人形中有一两个边上放着烧完的黑色固体酒精罐。山坡的一部分反射在阿灵顿街上的商店、办公室窗户和过路车辆的玻璃窗上。一辆普通的白色道奇或者雪佛兰之类的面包车从阿灵顿街上的车流里驶出,沿着山脚的路边进行了令人印象深刻的平行停车。穿着件很旧的北约军大衣的人在工程师左下方双手双膝着地,在吐。几缕液体挂在他嘴角就是不愿意掉下来。里面有血丝。他蜷起的身体从不平坦的山坡上看有点像条狗。离工程师最近的那位靠在购物车前轮上的无意识胚胎人形只有一只鞋子,那只鞋子没有鞋带。露在外面的袜子是灰尘色的。除了残疾人车牌,那辆如今在下面很远地方空转着的面包车唯一奇怪的地方是有色玻璃,它一尘不染且打蜡打到车身一半的地方,但那条线上面的一部分却又脏又破,疏于保养到可耻的地步。工程师现在正往这边那边转着头,尝试均匀地晒黑他的下巴线条。远处人行道边上的面包车在他的两脚跟之间远处的一个小点上空转着。山坡上人形中的一些蜷缩在瓶子和烟斗周围。一种气味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浓郁又充满农业气息。学生工程师通常不会同时晒黑和冻伤皮肤,但这样的机会最近太少了:精神病夫人突然从她的《加减60分钟(60+/-)》节目病休以后,学生工程师没有一次有心情坐到学生中心外面屋顶上监管替代节目。


1] 罗伯特·麦克洛斯基(Robert McCloskey,1914——2013), 美国童话作家和插画家。

>//(1)
一种速记专用钢笔。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8(二)16:08:26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71466 管理
工程师来回移动他仰起的脸。一开始,夫人由一个大众传播学(Mass Comm)研究生取代,作为“诊断小姐(Miss Diagnosis)”她的表现让人失望透顶;之后夫人被管理层公开承认为无法取代,因此工程师如今的工作是放她的背景音乐,然后无声无息地坐在那里60分钟,监管一支现场麦克风,这意味着他不得不坐在录音室里把麦克风的音量控制在0,哪怕他再想也不能站起来或者点根烟什么的。电台的学生管理员给工程师写好了说明,规定他如果有人在这一小时里打电话进来询问或者祝福精神病夫人从不管什么病里早日康复的时候应该说什么。同时否认又助长了有关自杀、入院治疗、精神危机、静修、到山顶覆盖着积雪的东方去朝圣的各类传言。一个曾经只是声音的人消失可以说是更糟糕而不是更好一点。每个工作日的晚上现在都是可怕的寂静。与以前占据她每晚节目一半时间的那种无声广播类型的无声又完全不相同。在场的寂静和不在场的寂静的区别(Silence of presence v. silence of absence),大概。磁带里的寂静是最糟糕的。有些听众甚至亲自穿过这大脑皮层建筑来到冰冷的粉色录音室里,进行询问。有些人是为了消除他们认为夫人其实还坐在麦克风旁边只是一句话也不说的坚定信念。有个男人睡在附近,在睡梦中不断挥舞拳头。所有亲自在夜深人静时跑来询问的人几乎都是身体残疾、畸形、有语言障碍、笑容空洞,总之有点问题的人。那种眼镜要用电工胶带修理的人。羞涩地询问。为打扰那个他们可以轻易看到根本就不在场的人道歉。在学生管理员写好说明以前,学生工程师会一言不发地指向夫人的三折屏风,后面没有人影。又一辆白色道奇面包车出现在上面的山坡上,在那些垃圾人形后面,也一样干净得不均匀且有着有色玻璃。它没有投下任何阴影。一个飞盘撞到车头的格栅又弹出。车空转着,滑门对着山坡下面另一辆白面包车的滑门。某个长相丑陋的小询问者戴着一顶上面挂着镜头的帽子,几乎要向前倒在工程师腿上。他的陪同者想问有没有可以寄去一些表示支持的信和花的地址。NASA毯子的微铝化表面涂层可以把所有日光紫外线(UV ray)都折射到工程师的裸露的皮肤上。工程师从那个粗笨的黑女孩诺特金那里知道有关救护车和布里格姆女子医院急诊室(ICU)以及住了五天戒毒病房的事情,诺特金戴着不体面的帽子,带着电影系学生证,一天晚上通过头盖骨底电梯跑来这里取一些夫人的旧磁带,为夫人私人聆听用,她说,很幸运能私下认识夫人,她说。确定的词语是「治疗」(Treatment),精神病夫人正在某个地方接受长期「治疗」,这个戴着满是灰的帽子的有胡子的女孩转弯抹角地把这个地方形容成位于市区环境最恶劣租金最便宜的地方的某种半间房子。[1WYYY的工程师知道的只有这些。很快他就会有机会希望自己知道得更多。参见(Q.v.):凹面钢质坡道已经从山上他上方和背后的那辆面包车吱吱作响打开的滑门里伸了出来。参见:那辆停在阿灵顿街边的面包车里一片漆黑,侧门也已经从里面滑开。西南山坡上没有警察:花园里的一队马萨诸塞州惩教机构警察现在都在已经抽干的池塘里一辆改装过的高尔夫车上,一边往鸭子藏身的草丛里扔从甜甜圈上撕下来的弧形小块一边跟已经散得差不多的人群说叫他们快点走开。山坡上玩飞盘的和玩沙包的突然一下子都不见了;现在这里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寂静,就像鲨鱼游过时的暗礁一般;山坡上面包车的黑色大嘴已经张开,且有着银色的舌头。

又参见:那辆轮椅突然从山坡上方面包车的坡道上像一阵疯狂吱吱作响的黄铜色模糊物(brass-colored blur)袭来,铲雪车铲子一样的东西焊在前面,刮着地面往空中扬起它割下的草屑,速度极快,没有刹车,没有腿的人形立于他们的大腿根上,戴着鸢尾花与剑图案的面具,身体前倾以达到速滑运动员那样的速度,那些挤成一堆的胎儿人形使之成了障碍赛,山坡底下那辆停在人行道边上的面包车内部深处隐约有准备接受什么的动作,工程师伸着脖子,为了让自己下巴下面有疤的凹入的部分也能晒到点太阳,带计算器的购物车被一个咯吱作响的橡胶轮子以一种角度撞了出去,稀里哗啦掉到了山下,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曾经缠在上面的流浪汉鞋子在它身后蹦蹦跳跳,而购物车如今没有鞋子而无意识的主人熟睡中在自己脸前挥动手臂像在做着一个丢了鞋子和所有家当的震颤性谵妄的噩梦,带计算器的购物车一头撞在了弯腰呕吐的人腰上然后翻倒在地上滚了几圈,呕吐中的人也在地上打滚尖叫,脏话发出回响,而WYYY工程师此刻可以被看到用冻红的胳膊肘支撑起身子开始转头往上往后看,就在这个时候,加速的轮椅上前倾的人形碰到了他而轮椅上的铲子把工程师和他的NASA毯子和衣服和书都铲了起来,又有一只轮子撞翻了他的眼镜和千禧年汽水瓶,把工程师盛在铲子里,又以相当陡的角度往下向底下空转着的面包车冲去,面包车自己有角度的坡道板此刻像舌头或者自动取款机的交易凭证一样伸了出来,NASA毯子在被铲起来的工程师挣扎的人形降落到一半的时候被吹走了,突然在山坡的热气流里飞起来,接着随着11月的风飘到了阿灵顿街上的车流里,疯狂吱吱作响的轮椅上上下下越过山坡上的小丘,被轮椅铲起来的工程师对山坡上那些被吵醒的人形来说不过只是某个幻觉中的扭动着赤裸的四肢还奇怪地大口喘气叫着“救命”或者至少“往下看”,而改装轮椅在通往面包车最有效率的轨道上发出疯狂的咯吱声一头冲上挂着挡停着的面包车坡道,排气管的废气在高速空驶中击打街面,NASA的毯子则扭曲地,闪闪发亮地,在街面上方飘扬,山坡上被尖叫声吵醒的人形还躺在那儿蜷曲着身体几乎一动不动,冷和普遍的痛苦让他们身体僵硬,除了那个弯着腰的人,那个身体不适的被弹出的购物车撞到的人,他终于停止了滚动,正扭动着,捂着被撞到的部位。



1] 中途之家(halfway house)含有“半”(half)字样。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8(二)16:08:42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71468 管理
>注释与勘误

>257.
(新新英格兰地区特工,正努力地避免因为坐立不安而激怒老蒂内。)

>258.
(西南沙漠地区特工,穿着一条巨大的农妇裙子和相对朴素的平底鞋。)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8(二)18:20:17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72597 管理
//>>64531840,漏掉了注释234.,235.( ゚∀。)


>234.

>假设存在的《时刻》杂志人物专访记者海伦·史地普利为假设存在的《时刻》杂志所做的对菲尼克斯红雀队职业弃踢手O. J.因坎旦萨人物专访系列的文字记录节选———得伴之年11月:

“我不想谈为什么我和妈妈们不说话了。”

“问题。”

“也不想谈疯鹳的精神病院大冒险。”

“问题。”

“我们好像没有开个好头,女士,不管你穿着那套衣服多么迷人。”

“问题。”

“因为这问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疯狂(insane)就像一个流行词一样,并不真的描述任何东西,不能解释任何事情。疯鹳人生最后三年是个完完全全的痴呆酒鬼,他把脑袋伸进微波炉,而我想就不愉快的程度而言,你必须是疯狂的才会用这么痛苦的方式自杀。那么他是不是疯了。他在生命中最后五年里创办了一个网球学校,组建起一支全国领先的教练团队,拿到了美国网球协会的认证和许可,并获得了多笔资助,还为恩菲尔德网球学校的基金会奠定了基础,他还发明了那种新的窗户玻璃,当人们用手摸、哈气,或者用油腻的手指在上面画笑脸以后不会起雾或者弄花它,他把专利卖给了三菱,还管理着自己过去注册专利的收入,当然再加上每天把自己喝到天昏地暗,然后至少需要两个小时赤身裸体坐在粗糙扎人的毯子里发抖,在他认为自己是个保健专家的阶段,还会到处假装自己是职业医疗人员,他那时候有种震颤性谵妄性质的职业妄想症,「业余时间」他还拍了很多深度纪录片和十几部艺术电影,现在还有人写有关这些的博士论文。所以他疯了吗?确实,那个《纽约客》的家伙,写电影的那个,接替那个接替了拉弗蒂(1的人的那个,叫什么来着,他确实一直说这些电影就像整个星球最严重的精神病患者在银幕上表演他的精神病,还要你付钱去看。但你要记得这人同时还在‘拾来戏剧(Founder Drama)’的骗局中被骗得很惨。那人是大牌评论家之一,他在《纽约客》上称因坎旦萨富有创见的飞跃带领戏剧超前跨越了三四步,也是这以后鹳鸟终于无法忍住发笑,最后在美国公共广播(NPR)的‘新鲜空气’节目里的戏剧学板块中说出了真相,那个《纽约客》的人从评论界消失了一年,回来后想报复本人(Himself)想疯了,这是可以理解的。”

“问题。”

“我一开始要说的是,如果你所谓不能告诉我的‘信息源’说我不跟妈妈们联系的原因是我说她是个疯子,好吧,「疯子」(insane)到底怎么定义。我信任她吗?我不信任。我想跟她建立任何形式的联系吗———答案为否。我是不是觉得她疯得无可救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是恩菲尔德的心理咨询师,腊斯克,性别学与性偏离双博士。她觉得妈妈们疯了吗?”

“问题。”

“我通过鹳鸟做对比是要说妈妈们是否正常运转。妈妈们不仅能正常运转还能超常运转。妈妈们一整天都涡轮增压一般地办公,开到第五挡。网球学校的各种教务工作。满额教学任务。各种认证报告,并在每个学年开始时提前安排四科三科的教学计划。还要写各种规范性语言学的书,每三十六个月就会出一本,你都能通过它们设定手表。还有语法学研讨会和大会,她现在基本上不出门了但还会通过视频电话风雨无阻地参加所有会议。还有‘马萨诸塞州激进语法学家协会’,她和几个‘珍视的’学术圈朋友共同创办的,也都是疯子,他们会,比如,跑到马萨诸塞州的各家超市里,如果快速结账通道写着‘小于十件(10 ITEMS OR LESS)’而不是‘少于十件(OR FEWER)’就去敲经理的门,诸如此类。疯鹳去世前一年橙汁汽水公司(Orange Crush)有个广告,户外广告牌和杂志里掉出来的卡片上到处都是,上面写着‘橙汽:有种味道它是独一无二(CRUSH: WITH A TASTE THAT'S ALL IT'S OWN)’,这里面多了个‘是(IT'S)’字,我肯定马萨诸塞州的激进语法学家协会看到后失去了理智;妈妈们花了五个礼拜往返新纽约市,在麦迪逊街上组织了两场不同的、结果都很不堪的集会,在‘橙汽’公司提起的诉讼中充当自己的律师,她从来不睡觉,从来不睡,靠烟和沙拉生存,每天很晚的时候吃一大盆沙拉,妈妈们有个习惯是只有到很晚才吃饭。”

“问题。”

“据说是因为噪音,她忍受不了城市噪音,她这么说的,这是为什么哈利说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再也没把车开出过校园(The Grounds)———什么时候你得问哈利。我在市中心上大学的时候那辆沃尔沃已经停着不动了。但我知道她去了鹳鸟的葬礼,那不在校园里。现在她弄了个三重调制解调器在室外也可以打视频电话,虽然她从来不用静态画面,这我知道。”

“问题。”

“很明显很早在韦斯顿的时候妈妈们就有强迫症(O.C.D.Obsessive-Compulsive Disorder)。她从来没被诊断或者接受过任何治疗是因为她的症状并没有妨碍她的运转。最终似乎一切都要回归到正常运转这件事情上。内省是一种性格,施蒂特这么说的(Traversion is character, according to Schtitt)。我在恩菲尔德读书的几年里关系很好的一个人,他有种损害性的强迫症,需要治疗的那种——贝恩会浪费大量时间在各种仪式上,洗澡、打扫、检查东西、走路,在球场上要带丁字尺,保证球拍上所有球线都以90度交叉,只有用手摸遍门框才会进门,天知道为什么要检查门框,而他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永远会在他已经摸过一遍以后,还要回去再检查一遍。比赛前我们经常要把贝恩从更衣室里拖出来。实际上我们一辈子关系都很好,哪怕马龙·贝恩是你见过最容易出汗的人。比赛前我知道这些强迫症可能就是强迫性出汗的结果,而出汗本身又是因为他父母在一场荒诞离奇的事故中丧生而开始的,贝恩的父母。然而这些持续不断的仪式和焦虑本身又引发出更多的汗。鹳鸟在《死于斯卡斯代尔(Death in Scarsdale)》里用过贝恩,如果你要了解出汗程度的话,可以去看看这片子。然而恩菲尔德的工作人员全都放任了贝恩的病态进门方式,因为施蒂特自己的导师也曾病态地致力于某种想法,认为你就是你行走的两点之间。能用更简单的介词结束一个句子真是太好了。天啊我又在想词的用法了。这是为什么我要避开关于妈妈们的话题。整个话题会让我被感染。我要花好几天才能把自己从里面清理出来。内省是一种性格,根据施蒂特的说法(Traversion being character according to Schtitt) 。只有某种类型的女人才能把套装(pantsuit)穿得好看,我觉得,我总是———”


>//(1)
指特伦斯·拉弗蒂 (Terrence Rafferty)。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8(二)18:21:11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72612 管理
“问题。”

“我想重点在于我亲眼目睹我过去的双打搭档在实际临床方面的强迫症,他的生活因此陷入停顿,因为他要花三小时洗澡,然后还要花两小时才能从淋浴门里出来。他那种瘫痪性的强迫症使得他无法正常运转。妈妈们则完全不同,她能在强迫症下维持运转,因为她对效率一样有强迫症,且对待自己的强迫症有非常有效实用的方式。这是不是使得她比马龙·贝恩更疯狂,谁知道呢。比如说妈妈们解决自己门口类型问题的方法是在校长房一楼不设任何门或者门廊,空间完全由角度、隔间和植物分割。妈妈们遵守普鲁士浴室时间表,这样她就不可能像贝恩一样花几小时洗手,洗到皮都被搓下来,贝恩离开恩菲尔德前的整个夏天都必须戴棉手套。妈妈们有段时间装了很多摄像机,这样她能强迫症一样反复检查克拉克夫人有没有关掉炉子,或者检查她的植物摆放情况,或者卫生间里的毛巾是不是挂得整整齐齐,而不用亲身去检查;她在校长房的书房里有一面墙的监视器;鹳鸟能忍受她这些摄像机,但我觉得塔维斯肯定无法忍受在卫生间或者其他地方被拍下来,所以可能现在她不得不采取其他手段。ᵃ你去的时候可以自己看。我要说的是她在执行她的强迫观念和强迫冲动方面有强迫症般的效率。当然楼上有门,能锁上的门,但这是为了服务其他强迫症,妈妈们的强迫症。你可以自己去问她我说的是什么。她的强迫症到了一种必须把自己的强迫症以最高的效率安排妥当的地步,这样她能把所有事做完,还能留下很多时间给自己的孩子。她的电池在持续消耗着。为了不让哈尔把自己的脑袋从她身边移开,她能把哈尔的脑袋紧紧拴住,却做得非常隐晦,所以哈利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孩子沉迷于得到她的赞许。他仅仅为了获得那两只手的掌声而活。他还在为她表演,句法与词汇方面,17岁的他与10岁的他所做的一模一样。这孩子内心封闭得厉害,跟他说话像是往池塘里扔石头。这孩子甚至不知道自己有问题。另外妈妈们也必须沉迷于马里奥、马里奥的各种缺陷和磨难,以及小小的可怜样,她溺爱马里奥,认为马里奥是她一团糟的成年生活的世俗殉道者,与此同时却还要保持一种自由、放任的管教姿态,要假装让马里奥走他要走的路,做他喜欢的事。”

“问题————”

“我不想谈这个问题。”

“问题。”

“不,别侮辱我的智商。我不想谈我为什么不想谈。如果这是《时刻》会发表的文章,哈利会读,然后他会读给波波听,而我不想在他们会读到的东西里谈论鹳鸟的死或妈妈们的精神稳定性,我不想他们读到一篇有关我对这些事的个人看法的权威报道,我希望他们能自己找到方法处理它。接受(terms about)它,更确切地说。处理,接受(Terms with)。不,接受它。”

"……"

“他们可能都要等到离开那里之后才会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妈妈们完全是个不可救药的该死的疯子。所有这些已经成为陈词滥调(clichés)的词语———否认,裂生、病原性家庭系统(denial, schizogenic, pathogenic family like systems)等等诸如此类的词。我的一个旧友曾说疯鹳经常说陈词滥调之所以赢得了陈词滥调的地位是因为它们显然是正确的(true)。”

"……"

“我从来没见过他们俩吵架,十八年的家庭与学校生活里,一次也没有,我只能说这个。”

“问题。”

“在我看来,已故的鹳鸟是史上最可怕的恶作剧的受害人,我只能说这么多。”

"……"

“好吧,我会讲一件比任何形容词都更能形容妈妈们情绪状况的解药(antidote)ᵇ。天啊,你看,我开始光明正大地以偏概全了。那些真正且极度疯狂的人:他们的天才之处是让身边所有人认为这些人「自己」才是疯子。在军事科学里这被称为‘心理战(Psy-Ops)’,供你参考。”

“问题。”

“什么?哦对,一件小事。挑哪件呢。太多了反而成了问题。我随便挑一件吧。那时候我大概12岁。我在打12岁组,我记得,在那次夏季巡回赛上。当然我10岁时就打12岁组了。10到13岁时我被公认为有天赋,有网球前途。我在本该是发育的时候水平开始下降。就当我12岁吧。所有人都在讨论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AFTA),以及一个叫作‘信息高速公路(Information Turnpike)’的东西,那时候还有广播电视,虽然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卫星天线。网球学校当时连影子都还没有。鹳鸟在有钱进来后总会消失一段时间。我想他总跑去安大略找莱尔。那我大概10岁吧。我们住在韦斯顿,也叫沃尔沃乐园(Volvoland)。妈妈们在那里发疯一样地干园艺活。这是她「必须」要做的事情。她对此着迷。这时候她还没迷上室内植物。她把花园里的植物叫作她的‘绿宝贝(Green Babies)’。不让我们吃西葫芦。从来不摘,它就会越长越大、干枯、掉落然后烂掉。很有趣。但她真正着迷的事情是每年春天的种植前准备工作。她一月份就会开始列清单然后找报价最后写草案。我有没有提到她自己的父亲是种土豆的?他一度是魁北克的百万富翁,那种土豆种植巨头之类的农庄主。

“但那时大概是三月初。你的耳环是不是带电,还是你带电?为什么我之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耳环?我以为会戴铜耳环的人只戴铜耳环。你得看看自己在这光线下的样子。日光灯对大部分女性很不友好。得要非常特别的那种才————”

“问题。”

“在妈妈们的家族墓地里。魁北克的圣-奎尔克索斯(St.-Quelquechose)什么的。从来没去过。他遗嘱里只写离他自己父亲的墓地越远越好。靠近缅因州。大凹地正中。妈妈们的家乡已经从地图上被抹掉了。糟糕的生态循环,真正的砍刀之国(real machete-country)。我得想想才能记起地名来。但不管怎样,妈妈们在外面冰冷的花园里。三月份,但还是很冷。这个故事我记得很清楚。我已经跟好几个家庭问题专家讲过,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听的时候不抬眉毛的。这是那种能让病原性家庭系统专家们眉毛一直抬到额头上最后消失在他们脖子后面的解药。

“那么就算我13岁吧,也就是说哈利4岁。妈妈们在后院花园里,用租来的罗陀提勒(Rototiller)牌旋耕机翻动臭名昭著的新英格兰硬土。情况有点模糊,因为很难看出来是妈妈们在操作机器还是反过来。机器很旧,里面是我用漏斗倒进去的汽油———妈妈们个人认为石油产品会让入得白血病,她的解决方法是当那个玩意儿不能工作时,她假装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然后站在那里拧自己的手让充满讨好大人热情的13岁小孩挺身而出找出问题所在,所以最后是我倒的汽油。旋耕机很吵,且很难控制。它咆哮着,喷着响鼻,又腾空跃起,而我母亲在它后面的脚步就像有人在遛一条未经训练的圣伯纳犬,她在机器后面推过的土上留下歪歪扭扭喝醉了一般的脚印。一个很高很高的女人尝试操作旋耕机的景象很特别。妈妈们很高很高,比除了疯鹳的所有人都高,疯鹳则比妈妈们还要高出一头。当然她如果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话肯定会惊恐万分,安排一个小孩去处理她认为会致癌的汽油;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对汽油有恐惧症。她戴着两副手套,帆布鞋上套着塑料袋,那是她唯一能穿的园艺鞋。还有一个Fukoama微滤口罩,你可能记得那个时期的东西。她的脚趾在脏塑料袋里是蓝色的。我在妈妈们前面几米的地方,负责抢先移除石头和小土块。这是她的用词。抢先移除石头和小土块。

“现在跟我一起重现这幅画面。就在犁地过程中,我弟弟哈利出现了,当时大概4岁,穿着一套毛茸茸的红色睡衣和小小的羽绒外套,拖鞋是两只上头都有黄色笑脸的那种。我们已经干了大概一个半小时了,花园里的土基本快翻完了,这个时候哈尔从加压处理的红杉木露台上跳下来,然后很严肃也很稳当地走向妈妈们事先用小棍子和绳子圈好的边界。他伸出小手,手里拿着一个又小又黑的东西,他向花园走来时,旋耕机正在我身后喷着鼻息轰轰作响,拖着妈妈们。他走得越近手里的东西看上去就越令人不适。哈尔和我互相看着对方。他表情很严肃,虽然他的下唇有点小小的抽搐,也意味着他准备好要嗷嗷大哭了(bawl)。嗷嗷,不是哇哇 (That's with a 'w')。我记得天灰蒙蒙弥漫着灰尘,妈妈们戴着眼镜。他把手里的东西递向妈妈们。我眯起眼睛看。覆盖他手掌且从两边垂挂下来的东西是一块菱形霉菌。一大块长在房子里的那种年代久远的霉菌。下划线‘大’和‘年代久远的’。肯定是地下室锅炉旁边角落里长着的那种,有些角落她的喷火器肯定漏掉了,每年一月解冻后洪水泛滥时总要烧一次。我捡起个土块或者石头,我瞪着它们,我身上每个毛囊都凸出且收紧。你能感到空气里紧张的气氛,就像在桑斯特兰德广场看着他们发射垃圾弹一样,每个毛囊都凸起且收紧。那玩意儿是鼻屎的绿色,有黑色斑点点,像桃子一样有毛。还有一些橙色的斑点。一块很糟糕的霉菌。哈尔在嘈杂声中看着我,下嘴唇颤抖着。他又望向妈妈们,妈妈们正专注于一条旋耕机犁过的铅垂线一样直的直线上,同时踉跄前行着。问题(The pièce)是那块霉菌看上去,好像,奇怪地不完整。也就是那时候我意识到,它被「咬过」,海伦。然后我眯起眼看到恶心的毛茸茸的东西卡在那孩子门牙之间而且他整个嘴巴都有毛茸茸的一圈。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8(二)18:21:26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72613 管理
“跟我一起想象那画面,海伦。感受瓦格纳式的云朵聚集。哈利总说,作为一个和妈妈们在一起的孩子,总有种感觉整个宇宙都马上要爆炸成沸腾的气体云,而把宇宙牢牢维系在一起的只有妈妈们英雄般的意志与聪明才智。

“一切都放缓成了很慢很慢的动作。她带着机器走到直线的尽头,看到哈利穿着他的快乐拖鞋站在冷风里,光这一点在她眼里就足够给宇宙来上一枪了,通常情况下。这时候我们看到旋耕机被关闭,而她弯下腰到我刚才指给她看阻气门在的地方。机器漏了点油冒出点蓝烟。机器把启动绳的一截卷了进去。我现在都能身临其境般地感觉到当时我周围的电压。喧嚣后的寂静降临。有一声试探一般的鸟叫。妈妈们走向穿着小小的红色上衣的哈尔。她正把一缕头发往塑料帽子的松紧带里塞。那时候她头发是深棕色的,她在跟他说话,她对那孩子的称呼是一个羞耻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小小的家庭宠物的名字,我出于怜悯之心从不告诉任何人。

“而这时候她走了过来。哈尔还站在那儿。拿着那块恶心的霉菌。妈妈们一开始只看到自己的孩子手里拿着什么,像所有把育儿很当一回事的母亲一样她伸手去接她的宝贝递出的任何东西。在这种情况下,她不会在伸手拿递出来的东西之前进行检查。”

“问题。”

“妈妈们此刻停了下来,就在绳子圈起来的边界里面,她眯着眼睛,眼镜上都是灰,她开始看清楚且意识到她的孩子递给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她的手在绳子上方伸出来,她停住了。

“哈利又往前走了一步,像行纳粹礼一样伸出手臂。他说:‘我吃了这个。’

“妈妈们说,你说什么。

“海伦,你来决定,但请考虑到强迫症患者控制力的脆弱。恐怖的主宰人生的恐惧症。她的四位天启骑士是:幽闭,交流偏差,不整洁,很难有比地下室霉菌更不整洁的了。”

“问题。”

“第四位骑士是始终不为人知的,当然,像所有高质量的末世论一样,那张未被翻开的牌,要到真正的游戏时间(game-time)才揭晓。

“‘我吃了这个。’哈尔说,他还举着那玩意儿,并没有哭,整个人有一种不带感情的冷淡,好像这块霉菌是一份审计报告,而他的工作是把它给她看。你想知道她最后到底碰没碰吗?”

“问题。”

“我忽然想到,如果你想知道有关妈妈们和疯鹳的事你可以联系贝恩。他在韦斯顿基本上跟我们住在一起。可以当作次要信息源。我肯定他愿意跟你讨论所有妈妈们的小怪癖。那人只要一提起这些就像要举起十字架一样。他的贺卡公司最近被某个很大的新奇物品公司买下来了,所以我肯定他现在正躺在一个大房间里,棕榈树叶摇曳着,额头被入擦拭着,感受到富足与健谈。当然我希望你别问他有关我癖好的问题,但他对妈妈们和强迫症有说不完的话。他从来不离开家,而家里只有一间房间,这间房间是由曾经的沃尔瑟姆公共图书馆儿童阅览室改造的,也就是整个三楼。他是从妈妈们那里学会怎样尽量减少穿过的门的数量。恐怕他不上网,且对电子邮件有强迫症一般的恐惧症。他的平邮地址是马龙·K.贝恩,腐生祝福公司,BPL-沃尔瑟姆大楼,托登塘路1214号,马萨诸塞州沃尔瑟姆市,021549872/4.如果可以的话你最好别跟他提2这个数字。数字2对他来说也有问题。我不知道他的不出门和妈妈们的不出门是不是一回事。这是我在和一条狗的寿命相当的时间里想过最多的有关妈妈们的事了,老实说。你有种能让我倾诉的能力。其实你除了坐在那儿抽烟什么也没做但你是我能看到的一切且我只想取悦你。好像我根本停不下来。这是不是就是优秀的新闻采访能力,海伦?”

"……"

“还是说我们之间有什么,我能感到我们之间有种奇怪的关系,把我正常的个人生活的边界都拆除了,使我能坦诚面对你?我想我只能期望你不要利用这种关系。这一切是不是听上去像搭讪的话?如果是搭讪,听起来就不会那么蹩脚了。我想我确实希望自己能游刃有余一点。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除了向你倾诉我的内心以外,哪怕听上去很蹩脚。我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

“‘救命!我儿子吃了这个!’她不停喊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把菱形霉菌块像火炬一样举着,在绳子圈成的边界内奔跑着,我和哈利踉跄着后退,真的是踉跄着后退,她对我们第一次尝到世界末日的味道感到吃惊,宇宙的一角突然被揭开,露出了整洁之外的东西。秩序以北的东西。

“‘救命!我儿子吃了这个!我儿子吃下去了这个!救命!’她不停地喊着,在绳子围起来的完美矩形里精确地不停右转,我能看到疯鹳的脸在露台的玻璃门后,手掌伸出,两个大拇指合起,做出取景框的姿势,而马里奥,我的另一个弟弟在他边上像往常一样趴在他膝盖上,马里奥的脸因为支撑他的身体紧贴在玻璃上,两人呼出的气不断扩散,哈尔终于决定在边界内跟着她一起跑,哭泣着,我可能也哭了一下,只是因为极具感染力的紧张气氛,而那两人在露台玻璃门背后只是看着,该死的波波也在尝试用他的手做取景框,最后是隔壁邻居里哈根先生,所谓她的‘朋友’,不得不跑出来插上水管。”


a 这可能是个谎言———恩菲尔德没有任何人知道校长房厨房、卫生间等地方有摄像机。

b 原文如此。
//大概是"anecdote"的错拼。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8(二)18:21:48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72615 管理
>注释与勘误

>235.
她自己把照片从手提包里拿出来,摆放在梳妆台上;他没要求她这么做;这一行为增加了能让人产生共鸣的善意,一种巨大无比的善意,帮他消除了按摩浴缸里的死鸟和冰冷又强势的记者带来的坏心情。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9(三)19:28:40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82006 管理
//灌铅骰子-1,(0/10),624页。

马里奥·因坎旦萨的19岁生日将在11月25日周三到来,感恩节前一天。精神病夫人的突然消失已经持续到第三个礼拜,他的失眠症越来越重,而WYYY尝试把可怜的诊断小姐找回来,她用儿童黑话(Pig-Latin)(1念《启示录》的样子让人为她难堪浑身不舒服。好几个晚上在校长房客厅里他尝试听WODS睡觉,这个边缘短波频道总是放卡朋特老歌催眠的管弦乐改编版本。这感觉更糟了。那种想念一个你都不确定你是不是认识的人的感觉很奇怪。

他因为跟克拉克夫人交谈时靠在热钢炉上导致骨盆上有块严重的烧伤。他的胯部在奥林的旧灯芯绒裤子下面缠满了绷带,走路的时候会发出一种涂了药膏以后的吮吸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睡不着的时候。那种与生俱来的直到他6岁时才被正式诊断的让奥林可以用浸入式电热器上的红线圈在他肩上文身的残疾症状叫家族性自主神经异常(Familial Dysautonomia) ,这种神经缺陷让他无法正常地感觉到生理疼痛。很多恩菲尔德的学生跟他开玩笑说他们才应该得这个毛病,就连哈尔有时候都对此有点嫉妒,但这生理缺陷带来很多麻烦且其实非常危险,比如烧伤的骨盆甚至都没有人发现,直到克拉克夫人觉得她闻到了她的茄子煮过头的味道。

在校长房客厅里,他躺在气垫床上贴身的羽绒睡袋里,靠在紫色植物灯旁边,风吹着朝东的大窗户,他听着小提琴黄油般像齐特琴的声音。有时候楼上会传来一声尖叫,刺耳而悠长,从查·塔和妈妈们的房间里传来。马里奥会仔细判断声音的最后是艾薇儿在笑还是艾薇儿在叫。她有夜惊症,类似做噩梦但糟糕得多,这种毛病很小的孩子和据说睡觉前吃当天最丰盛那顿饭的大人最容易得。

他的晚间祈祷需要大概一个小时,有时候更长但并不让人厌烦。他不会跪下;更像是在对话。而且他并不疯狂,并不认为自己能听到任何人或者任何东西在回应他,哈尔通过观察得出结论。

哈尔之前问他什么时候回他们的房间睡觉,这让马里奥很高兴。

他总是努力想象精神病夫人———他想象她很高———躺在超大号(XL)的沙滩椅上,面带微笑一连几天什么也不说,只是躺着休息。但这种尝试不是很成功。

他没法判断哈尔是不是伤心。他现在越来越难以捉摸哈尔的情绪变化或者他是不是心情好。这让他焦虑。他以前可以在内心里就能预先知道哈尔在哪里在做什么,哪怕哈尔在很远的地方打球或者马里奥不在,他现在做不到了。感觉不到。这让他焦虑觉得自己像在梦里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而你根本不记得是什么只知道它很重要。马里奥非常爱哈尔爱得让他心跳加快。他不用思考变化来自他还是他弟弟因为马里奥从未改变。

从她办公室对话完毕出来之前他没有告诉妈妈们他想去散步:艾薇儿通常会用一种不带威慑力的方式劝阻马里奥在晚上散步,因为他在晚上视力不好,而恩菲尔德山旁边的区域不是最安全的地方,加上无法回避的事实那就是马里奥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猎物(prey),身体意义上的。但是,虽然家族性自主神经异常的一个相对而言的好处是身体上的无所畏惧(fearlessness),²⁴²马里奥失眠期间的散步只会控制在非常有限的区域,为了尊重艾薇儿的担忧。²⁴³他有时会在山脚下东边的恩菲尔德海军医院大楼附近散步因为那里基本是封闭的,现在是,而他父亲在他那部古怪的影片《色欲请拨“C”(Dial C for Concupiscence)》里找了几个那里的保安来扮演波士顿警察,他也由此认识了他们;他喜欢晚上的医院因为不同砖房窗户里的灯是黄色的台灯²⁴⁴而他能看到人们聚在一起打牌或者聊天或者看电视电脑。他也喜欢粉刷过的砖不管房子保养得如何。不同砖房里的很多人都是身材受损的或者歪歪扭扭或者往一边倒或者身体扭曲,他透过窗户能看到,他可以感觉自己的心穿过他们跟世界联系了起来,这对失眠有所帮助。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没有一点真正紧迫感的情况下叫救命———这跟晚上表示妈妈们大笑或者尖叫的声音完全不同———听上去来自楼上没开灯的窗户里。而停满了每个人在0:00都要移的车的小街对面是恩内特之家,这里的女主管也有残疾还装了轮椅坡道曾经两次在白天邀请马里奥进来喝一杯无咖啡因的千禧年汽水 (Millennial Fizzy),马里奥喜欢这地方:它满是人和噪音且没有一件家具罩着塑料防尘套,这里没人会注意其他人或者对残疾做出评论女主管对所有人都很友好并且这些人会在彼此面前大哭。里面闻上去像个烟灰缸,但马里奥两次进入恩内特之家的感觉都很好因为它很真实;人们在哭在喊比前一刻少一点不开心,有一次他听到有个人板着脸说「上帝」但没人抬头或者低头或者以任何一种你能看出来他们内心焦虑的方式微笑。

然而,外面的人不能在23:00之后进去,因为他们有“宵禁(Curfew)”,所以马里奥只能走在破烂的人行道上看着一楼窗户里各种不同的人。每扇窗户里都开着灯有些窗户还半开着,而这里有那种站在满是人的房子外面能听到的声音。对着街道的楼上窗户里冒出的声音在说“拿来(Give it here),拿来”。有人在哭还有人在拼命笑或者咳嗽。旁边的厨房窗里传出一个心情烦躁的男人的声音,对着刚刚说过“好吧那去弄假牙吧”之类话的人说了些什么,后面跟着一串骂人话。另一扇楼上的窗户在轮椅斜坡和厨房窗户那一侧,地面软得可以把防盗锁和铅块的压力分担一点,楼上窗户上挂着一面竖起来随风飘扬的国旗当窗帘,玻璃窗上还贴着一张一半已经被刮掉的贴纸上面用连笔字写着一天一次(ONE DAY A)后面是骂人话,而马里奥被《与精神病夫人共度加减60分钟》节目录音安静却明确无误的声音吸引了,马里奥从来没有录过这档节目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但因为听到恩内特之家里有人想到录音并重播而莫名欣喜。从随风飘扬的旗子做的窗帘后面开着的窗户里飘出来的是比较老的一期节目,来自超级鸡之年,夫人主持的第一年,那时候她会整个小时都说话,且带点口音。一阵东面来的大风把马里奥稀薄的头发直接吹到了脑后。他站立的角度是50度。一个女孩穿着一件小毛皮大衣和看上去令人很不舒服的蓝色牛仔裤以及很高的高跟鞋从人行道上咯噔咯噔走过然后直接走上恩内特后门的斜坡没有做出看到一个头巨大无比身体由防盗锁支撑起来的人站在厨房窗户外面草坪上的表情。这位女士脸上化妆化得那么浓看上去很不健康然而她留下的尾迹很香。不知道为什么马里奥觉得旗子后面窗户里的人也是个女人。马里奥觉得如果他问的话她并不是不可能把磁带借给一个听友。马里奥通常会向哈尔确认礼仪问题,后者极度博学且聪明。当他想到哈尔时心跳会加快额头上很厚的皮肤会起皱。哈尔对私下录制的广播内容的叫法也一定有所知晓。可能这位小姐有很多盘录音带。这盘来自《加减60分钟》的第一年,夫人那时候还有点口音经常像只在跟某个对她很重要的人或者人物说话那样在节目里说话。妈妈们告诉他如果你不是神经病的话,跟一个不在你面前的人说话的行为叫作顿呼且是正当的艺术。马里奥深爱着最早的那些精神病夫人节目因为他觉得自己在听一个悲伤的人在阴雨蒙蒙的晚上念着她从哪个鞋盒里拿出来的有关心碎以及你爱的人死去以及美国式灾难等等很真实的东西的泛黄信纸。现在找到有关这类事情让人感觉真实的正当艺术已经越来越难。马里奥年纪越大,越对身边年纪超过比如肯特·布洛特的恩菲尔德学生对真实的东西感到不适甚至尴尬的事实困惑不解。好像有种什么规则规定真实的东西只能在比如所有人翻白眼或者以跟开心毫无关系的方式大笑的时候才能提起。今天有关感情最糟糕的事情发生在午餐的时候,迈克尔·佩木利斯告诉马里奥自己有个想法,给无神论者设一个“祈祷热线”电话服务,无神论者就打这个电话但电话不停响啊响从来没有人接。这是个笑话而且是个不错的笑话,马里奥听懂了;让他不快的是马里奥是整张大桌子上唯一一个开心地笑出来的人;其他人都低下头仿佛他们在笑一个残疾人一样。整件事超过了马里奥的理解范围,他提到这事的时候没法理解莱尔的解释。而哈尔这次也没法帮他,因为哈尔比起午餐时那些人显得更不舒服更尴尬,每当马里奥提起任何真实情感时哈尔总是叫他波波(Booboo),做出一种马里奥刚尿裤子且哈尔会非常耐心地帮他换洗的表情。

很多人正从黑暗里出现,经过他,在“宵禁”之前进去。他们似乎都很害怕,沉着脸来假装不害羞。男人们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而女人们则手捂着大衣领口。一个马里奥从来没见过的年轻人看到他在防盗锁里挣扎于是帮他拉开铁条把铅块放到背包里。那一点点帮助能改变很多。马里奥忽然觉得很困,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上山回家。精神病夫人职业生涯刚开始的时候放的音乐跟最后放的音乐一样,这些音乐在没有她的时候听起来完全无法入耳。

然而马里奥的驼背对走上山其实很有帮助。他骨盆上的药膏会发出声音但不疼。恩内特之家女主管的办公室那扇突出且可以俯瞰大道和火车铁轨以及天冷的早晨会在马里奥路过时给他喝黄茶的伍家干净的父子商店的窗里,他能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在山边的树木逐渐覆盖他的视野把恩内特之家变成一排破碎的黄灯之前,是一个大方脸的男孩趴在女主管黑色办公桌上面写着什么东西,一边舔着铅笔屁股一边整个人很不自在地俯首前倾着,一条手臂圈在他在写的东西前面,像一个林德吉拉丁学校(Rindge and
Latin Special)(2一堂课上最迟钝的那个不知道这堂是什么课的男孩。


>//(1)
通常是将单词开头的辅音或辅音组合移到单词的末尾,然后加上“ay”。例如:Pig Latin→Igpay Atinlay。

>//(2)
马萨诸塞州剑桥市唯一的公立高中。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9(三)19:29:26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82015 管理
住院工作人员的夜间任务通常在琐碎(picayune)与不愉快之间平均分布。总有人必须去那些地区的会议查岗以证实病人出席,而总有其他人必须错过某个晚间会议来管理空房子接电话以及写琐碎的日志。会议结束以后,盖特利应该每小时点一次人头然后在日志里写下哪些人回来了以及发生了什么。盖特利必须进行一次劳动查岗然后记下劳动表现然后在周表上写好第二天的劳动安排。病人们必须提前知道他们需要做什么这样他们被查岗的时候才不会发牢骚。之后没有完成劳动任务的人会被告知他们将被限制自由一周时间,这通常让人不快。盖特利要把帕特的柜子打开拿到开药柜的钥匙然后打开药箱。这里吃药的病人对药柜的声音的反应像是一只猫对开罐器声音的反应。他们突然冒了出来。盖特利必须把口服胰岛素和感冒药或者粉刺药以及抗抑郁药和锂盐拿给那些突然出现来拿药的人,而他又必须把所有这些记在医疗日志上,医疗日志完全是一团糟(an incredible fucking mess)。他还要拿出帕特的一周概览(Week-At-A-Glance)笔记本,把她第二天的约见用大写字体打印出来,因为帕特发现她自己痉挛的笔迹无法阅读。盖特利要和约翰奈特·福尔茨讨论不同的病人在圣伊的“分享与关怀”以及“布鲁克莱恩的青年小组”以及他们让几个老年女性去的东坎布里奇女性匿名戒毒进阶会议上表现如何,然后记下所有数据。盖特利必须跑上去看看凯特·G.,她今晚又声称自己不舒服不能去参加会议且已经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待了差不多三个整天,读一个叫作西尔维娅·普拉特[1的人的书。去楼上的女宿舍区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因为他不得不跑到后勤办公室边上按她们楼梯底下的一个按钮,打开一个小小的铁笼子,他按下按钮听到楼上蜂鸣器的声音然后大叫一声“有男的上来”然后要给这些女病人足够的时间收拾整齐或者随便干吗才能上去。上那边的楼对盖特利来说是有教育意义的经历因为他过去总以为女性区比男性的要更干净更舒适。检查女宿舍两间卫生间的劳动成果完全打破了他认为女性如厕不会释放出男性那种恶臭的长期以来的错觉。盖特利曾经打扫过很多他母亲留下的烂摊子,但他从来没把他母亲当女人。因此这整个让人不快的经历是一种教育。

盖特利还要去看看多尼·格灵,他有反复发作的憩室炎(diverticulitis)而且一旦发作就只能像胎儿一样蜷缩在床上还要让人给他带布洛芬和一种催便的奶昔,因为已经没有低脂牛奶了盖特利不得不用含脂量2%的牛奶做,还有食品银行拿来的饼干以及格灵喝不下奶昔时要喝的地下室饮料机里的汤力水,之后他要把格灵的意见与状况记录下来,两者都很不妙。

有人在厨房里做了那种很恶心的棉花糖米酥之类的东西但没有收拾,盖特利要去查出来这是谁干的让他们来收拾,病人之间有关互相出卖的准则会让你觉得他突然成了缉毒警察(narc)。这里每天发生的屎一样的事像个无底洞,倒不是说让人腻烦,而是吸干你的灵魂(soul-sucking);在这里连倒两班,到黎明时已经把他彻底吸干,这时候正好要去打扫真的屎了。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这样,这吸干灵魂的部分,盖特利每几分钟都会想到他一年的工作人员工作到期以后该怎么办,他的灵魂已经被吸干而他现在毒是戒了但没有一点钱还是没有任何前途却不得不离开这里回到“外面”干点什么。

凯特·贡佩尔,在他按完蜂鸣器按钮上楼到五人间女宿舍里望进去时有可能说了句不直接的有关自残的话,²⁴⁵而盖特利必须打电话到帕特家里去报告,她要么不在家要么不想接,这下他不得不打给这里的主管把那句话一字不差复述给她让她阐释且告诉盖特利应该做什么且这句话与贡佩尔的自杀倾向有多紧密的关系还有整件事应该怎样记录。恩内特曾经有过一个病人在盖特利来这里的几年前用地下室的暖气管上吊,因此现在对有精神问题的病人有繁复的程序进行监测。圣伊丽莎白医院的电话写在帕特名片盒里的一张红卡片上。

盖特利还得收集上周的心理咨询报告把它们整理好然后放进病人的档案里把任何更新或者变化打印出来加到文件袋里为第二天所有工作人员聚集在帕特办公室里交流每个病人最近表现的全体工作人员会议做准备。病人们基本都能明白他们这些校友咨询师基本都会在工作人员会议上把他们出卖,这也是为什么心理辅导会议总是极其沉闷只有真正怀有感恩之心愿意回报的恩内特校友才愿意担任咨询师。文件整理属于琐碎的工作,对盖特利来说用后勤办公室的电视电脑打印东西则是不愉快的工作因为他的每根手指几乎都有键盘的三个按键那么大因此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用笔尖按键盘,有时候他忘了把笔尖收回去因此按键上全是蓝色的印记主管总要因此对他发脾气。

而盖特利总会把新病人找到办公室来聊几分钟认识一下看看他们在干什么让他们知道他们是被认为存在的所以不能直接融入客厅的装饰里直接消失不见。最新来的那个人还坐在被橱里声称自己在那里开着门最舒服而另一个新来的“无助的”艾米·约翰逊还没回来。另一个全新的法院强制来的女性,露丝·范克里夫,看上去像非洲饥荒照片里的人,她要填好“入院(Orientation)”表格然后度过适应期,盖特利给她讲解规定还给了她一本几年前某个病人给帕特写的《恩内特之家生存指南》。

盖特利必须接电话并且告诉那些打电话来找某个病人的人病人们只能在地下室的付费电话边才能接电话,他必须说没错那里通常都占线。恩内特之家禁止任何蜂窝/移动电话且在办公室电话这件事上与病人有“界线”。盖特利必须在排队的病人跑来抱怨别人超过了5分钟电话时间时把地下室里的人赶走。这通常也是不愉快的:下面那部付费电话不是数字的且没法关掉因此也是各种吵架和斗殴的根源;每通电话都生死攸关,下面7天24小时都有危机。把人从付费电话旁边赶走有一种特别的方法,既尊重人不羞辱人又很有力。盖特利现在面对那些有攻击性的病人时越来越擅长做出一种茫然但并不消极的表情。这是一种住院工作人员逐渐养成的精神不振的专业表情,他们不上班的时候不得不放松脸部肌肉才能把这种表情去掉。盖特利面对辱骂时的表情如此淡然,以至于病人必须提到与他名字有关的实际非自然行为,盖特立才会「记录」(Log)辱骂并且给出「限制自由」(Restriction)的处罚。几乎所有病人都尊重他喜欢他,这里的主管认为这点让老员工有点担心,因为盖特利的工作可不是成为这些人的朋友。

然后厨房里那该死的米酥碗和锅还是一团糟韦德·麦克达德和其他几个人站在一旁等着各种不同的东西烤好或者煮好而麦克达德用自己的手指把鼻尖推高所以他的鼻孔直直对着所有人。他像头猪一样环顾四周问大家有没有人认识谁鼻子长这样的,有人说认识啊,当然,干吗。盖特利检查了一下冰箱再次发现了有明显的证据表明他的特制肉饼有神秘欣赏者,看上去,又有一大块长方形从他小心包好放在最坚固那层的剩的肉饼上被切掉了。麦克达德,盖特利每天都与自己想把麦克达德痛打一顿打得他牛仔靴以上只剩下两只眼睛和一只鼻子的欲望作斗争,麦克达德正在跟所有人说他在卡尔文·T.“为你好(tough-love)”的建议下正在编一份“感恩清单”,而其中一件让他心怀感恩的事情就是他没长看上去是这样的鼻子。盖特利尝试不通过谁笑了谁没笑判断品格。当帕特的电话响起来的时候盖特利走开了,麦克达德正用手捏着上嘴唇问有没有人认识唇腭裂的人。

盖特利不得不监测这里的情绪晴雨表且判断可能出现的冲突与问题与流言蜚语的风向。这里微妙的艺术是保持自己有得知病人之间八卦的渠道而在知道所有八卦的情况下又不显得你在诱导病人跨过线真的去出卖别人。这里鼓励病人出卖别人的唯一理由是“物质(substance)”。为任何其他类型的问题来收集信息甚至侦查都应该是工作人员的任务,从被迫挤在一起的二十多个(20+)无聊得不得了的戒毒中的街头混混各种迷幻生活中生成的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抱怨里筛出真正违反规矩的那些。那种某某3:00在沙发上给某某吹,或者某某有把刀,或者X在打电话的时候用某种暗号,或者Y忽然又有了个传呼机,或者某某在五人间里开橄榄球赌局,或者贝尔宾告诉迪尔如果他做米酥的话她会收拾但她逃走不干了,等等诸如此类。一切琐碎的事情,时间长了,积少成多,最后都变成了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1] 原为Sylvia Plate,与著名诗人西尔维娅·普拉斯(Sylvia Plath)相近,可能是作者有意为之。
//普拉斯一生饱受抑郁症的折磨,1963年她在伦敦用煤气自杀,年仅31岁。代表作有《爱丽尔》等。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9(三)19:29:42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82019 管理
>注释与勘误

>242.
这是为什么他会同意从施蒂特的天桥上被吊到空中拍摄全景,背后只有个某个助教紧紧抓着他背心上的防盗锁,球员们抬头看到马里奥从乌鸦巢里探出身做出跳台滑雪一样的动作都觉得无比恐怖、大胆,又觉得他十分勇敢,艾薇儿在这些全场拍摄的时段根本不会离开校长房。

>243.
虽然艾薇儿从来不会主动表达她对马里奥夜间安全的担忧,因为她不想让马里奥觉得他的缺陷或者脆弱是多么特殊的事情,也不想因为她让哈尔晚上自己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而让马里奥觉得不公平,或者从根本上不想造成马里奥为她的担忧而担忧并因此有自主和自由的意识受限的感觉———但他确实担忧,很担忧,为艾薇儿对他的担忧感到担忧。如果这讲得通的话。

>244.
马里奥,和他的舅舅查尔斯·塔维斯一样,都不喜欢荧光灯。

>245.
即:“你感觉好些了吗?”

“快了。”

“这话有什么意思吗?这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9(三)19:31:45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82034 管理
915[1,1138]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9(三)19:41:49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82112 管理
//64932019,粘在窗户上的"黑暗"

746[1,1138],L1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9(三)19:43:04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82122 管理
//《血嬷嬷,强悍修女》

525[1,1138],L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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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助年代前1963年冬,加州塞普尔韦达

819[1,1138],L3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9(三)19:46:10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82146 管理
//65763787,马哈特与凯特·贡佩尔

219[1,1138],L4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9(三)19:48:20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82156 管理
//65710952,微小尤厄尔迷恋文身。

432[1,1138],L5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9(三)19:49:26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82170 管理
//北美组织亚特

242[1,1138],L6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09(三)19:50:24 ID:SCWs92C (PO主) [举报] No.65782178 管理
//海伦·P.史地普利,36岁,1.93米,104公斤,文学学士,司法行政学硕士,以下是她假设存在的工作简历:

914[1,1138],L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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