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训练场地位于营地西侧的一片缓坡上。铃仙正在进行适应性训练,检查每一个登山装备的细节。她把冰镐深深插入雪地,测试冰雪的密度和坚实程度。
"你的握冰镐的姿势很像你父亲。"松本站在一旁说道,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但他更喜欢用左手。"
威尔逊的团队在不远处架设仪器。几个金属探测器和无线电接收装置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他们似乎在测量什么,不时记录数据。
"发现什么异常了吗?"永琳走过去问。
"有意思的读数。"威尔逊调整着一台仪器,"这片区域的磁场有轻微波动,可能是地质原因。"他顿了顿,"也可能不是。"
铃仙把注意力转回训练。她需要确保每个动作都准确无误。在8000米以上的死亡区,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致命。她重复着固定保险绳、检查氧气瓶等基础动作。
"那边。"松本突然指向K2的方向。
所有人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午后的阳光照在山体上,在北坳的裂缝处形成了一道奇特的光影。那道裂缝像一条黑色的线,横亘在白色的山体上。
"奇怪。"威尔逊放下手中的仪器,"按理说这个角度不应该能看到北坳。"
就在这时,威尔逊的仪器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声。显示屏上的数值剧烈波动。
"这不可能。"他盯着读数,"磁场强度突然增加了十倍。"
铃仙感觉口袋里父亲的指南针在震动。她取出来一看,指针正疯狂转动,完全失去了方向。
"二十年前也是这样。"松本的声音有些发抖,"就在你父亲...消失的那天。"
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一片乌云不知从何处飘来,遮住了太阳。气温骤降,风开始呼啸。
"要下雪了。"永琳看了看天色,"我们该回营地了。"
但没人动。所有人都盯着那道裂缝。在阴暗的天光下,那里似乎泛着一种诡异的微光。
"看。"威尔逊指着仪器,"磁场波动的频率...它像是某种规律。"
铃仙取出父亲的望远镜。透过镜头,她看到裂缝中似乎有什么在流动,像是光与影的交织。这让她想起笔记本上那些奇怪的符号。
"你们听。"松本突然说。
风中传来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金属的震颤,又像是某种遥远的呼唤。那声音若有若无,却让人心底发寒。
"撤回营地。"永琳当机立断,"马上。"
他们匆忙收拾装备。铃仙最后看了一眼那道裂缝。在望远镜中,她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裂缝边缘。那身影的姿势,那么熟悉...
"铃仙!"永琳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第一片雪花飘落。铃仙收起望远镜,跟着其他人往回走。但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个身影。那是错觉吗?还是...
风越来越大,雪花在空中打着旋。K2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像一个沉默的守望者。铃仙摸了摸口袋里的指南针,它仍在微微震动。
回到营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帐篷在风中剧烈摇晃,像是随时会被刮走。值班的夏尔巴人正在加固帐篷的桩钉。
"暴风雪要来了。"丹增说,"比预报说的提前了两天。"
威尔逊的团队在公共帐篷里整理数据。铃仙走进去时,他们正在讨论那些异常的读数。
"看这个波形。"威尔逊指着电脑屏幕,"它不是随机的。这种规律...像是某种信号。"
"什么信号?"永琳问。
"不知道。"威尔逊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但它的频率和二十年前的记录完全吻合。"
铃仙坐在角落里,翻开父亲的笔记本。在最后记录的那天,他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现在看来,那图案和今天仪器记录的波形惊人地相似。
"你们说..."她开口,"这会不会是某种指引?"
帐篷里安静下来。只有风声在外面呼啸。
"什么指引?"威尔逊问。
"父亲说他看到了'真实的路'。"铃仙说,"如果这些信号,这些光...都是指向那条路的标记呢?"
松本从帐篷门口走进来,身上带着风雪的寒气。"你父亲也是这么说的。"他脱下手套,搓着发白的手指,"他说北坳不只是一道裂缝,而是一个入口。"
"入口?"威尔逊来了兴趣,"通向哪里?"
"他没说。"松本摇头,"或者说,他也不知道。他只说要去看看。"
帐篷外,暴风雪越来越大。铃仙取出望远镜,透过帐篷的缝隙望向K2的方向。在漆黑的夜色中,她似乎又看到了那道微光。
就像二十年前,父亲最后看到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