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我——回来啦——啦——啦——啦……哎人呢?( ゚∀。)
墨儿:( ´_ゝ`)我不小心打翻了公子的墨,现在公子又去买墨了。
狐狸:哦哦,那猫呢?
墨儿:( ´_ゝ`)你猜墨打翻到哪里了。
狐狸:σ`∀´)哈哈哈哈她活该。
墨儿:( ´_ゝ`)其实……其实也没有很好笑……噗哈哈哈……咳
狐狸:姑娘,姑娘你这是?
墨儿:我可能——可能——
墨儿浑身颜色一阵发虚,变得更淡,转眼便又昏睡过去。
“冷死了冷死了啊啊啊!”猫一边哆嗦一边进屋,原本雪白的毛湿漉漉的,看来是好不容才将一身墨渍洗净。
只见屋中狐狸早化成人形盘坐在地下,口中吐出一颗金珠悬浮,金珠发出微光,照在墨儿身上。
“怎,怎么了这是?”猫大惊,两步跑至狐狸身前,“姑娘这是怎么了?”
“不知,姑娘似乎不太妙,现在只能先试试传些灵气给她了。”狐狸吃力回答,那金珠灵气缓缓流出,又渐渐被画纸吸收。
“咳咳,呕,呸!”猫着急也想吐出内丹帮忙,却只吐出几个湿漉漉毛球。
“你招得我都干呕了,别搁这帮倒忙行吗!”狐狸恼道,“还不快去寻公子回来!”
待书生与猫回到破庙时,墨儿已转醒过来。
“墨儿!”书生急切扑到画前,却见画中墨儿身型越发淡了。
“我这就磨墨给你补色!”书生手忙脚乱地磨墨。墨儿看书生神色急切,勉强弯出一个浅笑。“公子回来了……我没事,只是春困罢了。休养些日子,补些墨……就好。”
“姑娘到这时了,还要瞒着恩公么?”狐狸在旁边地下坐着调息,才把金珠收回,艳丽眉间尽是疲惫与不忍。
“难道真要到天人永隔时,叫恩公自己去猜么?”狐狸又瞥一眼旁边湿漉漉只顾舔毛的猫。
“还是说,你真指望哄了这傻猫化作你的摸样,就能哄得恩公不伤心?”
狐狸声音虚弱轻浮,却在这小屋中砸得山响。
墨儿望着书生,顿时哽咽。
“墨儿……墨儿好怕……”墨儿终于抽泣出声,声音细弱。
“墨儿本就是……公子心里最孤苦时,将那寂寥凝于笔尖,才画做的影子。”
“墨儿记得公子在长夜孤灯下对我说的每句话,还有倚窗望月时的每声叹息……”
“如今这里的吵闹嗔怪,热闹欢笑,墨儿舍不得。”
“可是这些喜欢的事物越多,墨儿的时间便越少……”
“因为我,本就是以公子心中的孤苦为生!”
“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你们……”墨儿哭得身影愈发涣散。
书生怔在原地,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半晌,书生猛地吸一口气,大声道:
“我当是什么难事!不就是需要那份孤苦吗?这有何难!”
书生看向猫狐道:“你们……你们今日便走,去寻你们的山林,你们的自在,这恩已是报过了!”
“我自己留在此处便可!一个人!和墨儿一起!只要有墨儿在旁,就算孤苦一生又何妨!”
书生声音渐渐低了,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再说有墨儿在,这日子又怎算孤苦了,又怎算……”书生声音渐哑,竟说不下去。
墨儿看着书生摸样,忽然含泪笑出声来,神色一片凄楚温柔。
“公子”墨儿轻声道。“公子自己岂不已经说清楚了吗?”
“即使公子真将自己囚于这山野古庙,囚于这往日孤苦。可真有墨儿陪伴,公子又何来那真正的孤苦之心来供养墨儿?墨儿又能苟存几日?”
“更何况”墨儿望着那画外之人,仿佛要将他摸样刻进心里。
“更何况……墨儿深爱公子啊。”
“若是墨儿要以公子悲苦为薪,就算再活千年万年,墨儿又有什么快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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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薄雾未散。
古庙残破轮廓在那雾中一片模糊,青石阶前立着三人。
书生已换上一身半旧的青布袍,那布袍心口处却有一团墨渍。这书生眉宇间褪尽了往日的穷酸潦倒,只余一片沉静如水的决然。
他身侧,一左一右立着两名女子。左边那女子一身紫衫勾出惊心动魄的身段,只是脸上已不见了平日妖娆,一双媚眼中尽是担忧不解。几番欲言又止下终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却比往日低柔许多:“恩公真的执意如此?”
书生手抚胸前那块墨渍,轻轻应了一声。
那紫衫女子上千半步,语气急切道:“恩公,您是人,人的寿数……能有几个十年?此举又何尝不是逆天而行?恩公不过肉身凡胎,且不说这千难万险吃苦遭罪……”女子顿了顿声音更沉,“更何况恩公怎就知道如此就真的有用呢……万一到头来……只是一场空……”
书生沉默了片刻。山风拂过洗得发白的青袍袖口,那手在胸前墨渍抚了又抚。
“我意已决”书生终于开口。
“有用无用,试过才知。”
“就算踏遍天下,寻遍山川湖海,掘尽古冢残碑,只要这世间还有一色未入我眼,未入我卷,我便不会停。”
书生低头,似是说给胸前那片墨渍听,轻声道。
“因为这是我答应过她,为她画一片桃源,一片再不依赖孤寂,而是容下世间万般色彩的家!”
女子眸光闪动似有水汽氤氲,她偏过头道:“那恩公此去,归期何年?”
书生未作回答,反道:“紫月,此一别后你仍要好好修习画技,我留给你的画艺心得可莫要荒废了!”
身旁的白衣女子此时也凑上来道:“就是就是,可莫要等到下次再见恩公时,仍旧把个丁老头画给恩公看。到那时可不把你剥了给恩公作围脖……”
唤作紫月的女子大怒,一掌拍在白衣女子胸前骂道:“还不是你这没用的东西,看看你胸前这两团赘肉,又有几分像墨儿姑娘了!若是你有半分墨儿姑娘的影子,又如何哄不得恩公留下!还好没修得姑娘十分颜色,不然可真是玷污了她!”
书生看二人打闹,不由失笑道:“素娘你也莫闹了,此后一别你姐妹二人也好好相处,精怪在人间行走本就不易,你二人要相互照应。”
那被唤作素娘的女子听书生开口,便也收起玩笑之色,仍是一幅清冷(假装)摸样道:“那恩公既有此志,我姐妹就不留了,但有需驱使之处,恩公便将我二人所赠那耳中绒毛于火烧了,我二人便至恩公所在。”
书生对二女郑重一揖:“二位,就此别过。”
晨雾渐散,山道依稀可见。
书生最后看了一眼破庙,目光在某个窗棂位置停留一瞬——那里曾悬过一幅画。
然后书生转身,青袍身影毫不犹豫地踏入渐渐明亮的山光之中。
身后那二女声音远远传来:
“此去好生保重!!好好吃饭!!按时睡觉啊!!赵!!丹!!青!!”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