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林修文面前眉头紧锁。
女人被我捆在了树上,那诡异的香也已经被我灭了,可是他根本没有醒来的意思,嘴里含混不清地不知道在讲什么。我喊了几声,没有效果。我甚至试了把挂坠挂在他脖子上,拿手杖怼他,也没用。我抓住他的手腕,他的体温已经比我要低得多了,不只是我刚刚运动过的结果。
林修文的灵魂正在离开我们。
时间不多了,我急得团团转。这就像是我在莫里森鬼宅里被抽魂离体的遭遇,他被困在幻境里出不来,如果他在灵魂层面上死了,那不管是谁来了都没法救他。我只能又来了女人身边,“把他弄回来,我放了你。”
而女人只是“咯咯咯”怪笑。不知道她多久没笑过,整张脸的肌肉都在扭曲,看着分外骇人,但我没心思理她,从兜里掏出烛台贴着她的喉咙,“这里这么多坟,刚刚的人也都跑了,我用的脸也不是我自己的,你猜猜,我在这里做掉你,会不会有人知道?”
我开始想象,想象我是一个连环杀手,我不畏惧尸体,甚至深深爱着它们冰冷的触感。当鲜血从受害人的身体里流出,我感受到的是超过性快感的满足。这是体验派的理论,如果连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所扮演的角色,那么我要怎么让别人去相信?
把身体和心灵交给角色,挖掘自己的深在。
寻找你心灵最深处的另一面……
我鬼使神差地抚上女人的肩头,不由自主地开口说道:“我想要在这里,用亮闪闪的银烛台纹一朵花……”
林叔叔被我吓了一跳。
“因为我想要一个美丽的灯罩。”
女人迷茫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尖叫,拼命地躲我的手,而我没有停下,就像这些话在我心里已经掩藏很久了,只是借着机会讲出来而已:“我会这么做的。我所有的目的只是救他,如果他死了,我会的。我会放干净血再剥皮,免得尸斑破坏皮肤的颜色。你的皮肤不太好,不过也只能将就一下,我会很小心的……哦,你知道吗?如果心脏不再跳动,血也就无法流出……”
尽管女人已经抖如筛糠,但她依旧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说话。
我正打算再进一步时,蓦地,挂坠开始发热。突如其来的热量打断了我的表演,我一下子从那种迷幻的状态里挣脱出来 看着眼前一脸惊恐的林叔叔和中年女人,我才反应过来,刚刚那是我的心声吗?
那他娘是艾德·盖恩的心声吧!
原来卢克雷齐娅当日所说“面具戴太久就摘不掉了”是这个原因,我这才搞懂,面具上附带的执念会污染使用者的精神,就像叶简用手杖会被悲伤感染而为路潇然大哭一样。
我由于自身体质可以低代价使用灵异物品,但不代表可以无代价。
可是话说回来,我凭什么能这么干呢?像中年女人这种常年与鬼为伴的人,身上阴气该比我重吧,这样的人虽然不多,但想找还是很好找的。我有什么地方值得凯撒·博尔吉亚感兴趣呢?同样是手杖,我碰没事,但叶简就不行,这又到底是为什么呢?
算了,回去问路潇然。
以上纷繁的思绪其实只发生在一瞬间,但是我之前苦心营造的变态形象已经被一瞬间的泄气而崩坏。女人的心防显然又筑了起来。怎么办?林修文该怎么办?我能对着准备弄死我的人毫不犹豫地下手,但对着被捆在树上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
他妈的,你怎么下不去手?她想杀你的朋友啊!
我气得顺手把烛台往女人头旁边的树干上插去——如果是大力士来做,这将是一个绝妙的恐吓手段。
然而我只是一个大学生而已。
烛台很不给面子地掉在了地上。
但我脑中灵光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