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主持一半的尸体出来，回到了国家阵术局。
在所零像前，我将首席手杖交给L先生。
“我对不起诸位。”
“我在上任仪式上，曾发誓绝不干政涉政，灵魂只为科学而存。”
“我辜负了前人，辜负了所零，辜负了国阵局的同僚，辜负了议会，我辜负了所有人，对不起。”
“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
每道一次歉，我的额头就会重重敲在所零像底座上。
直到血液流尽，融进那黑色的潮水中。

上上上届首席国家阵术师，所零像前公开自杀，死于颅内出血，享年22岁。

专职人员对议会大厦及周边清理了七天七夜，才顺利进入大厦内部十八层。
对于如何处置Litedow的另一半尸体，各位犯了难。
第一次，越接近尸体，计数器数值越高。到十米远就爆红。为了安全，暂时撤离。
第二次，在休息室进行环境检测时照明系统故障，暂时撤离。
第三次，终于接近他的尸体。尸体表面还算完整，切面与流出的体液漆黑如墨。我们试着抬起，但是尸体下表面似乎和地面粘连。为了不破坏尸体，我们暂时离开。
第四次，我们带来了钻地机，打算直接连地板带尸体一起走。试了几次后，以钻地机短路为结局，暂时撤离……
我们试了多次，每次都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成功带走尸体。它就留在那里，移不走铲不掉。而整个十八层的明度也越来越暗。

我们第七次上楼时，无论如何控制内部灯组，如何在外提供打光，第十八层永恒漆黑。
>“有什么可怕的，有什么可躲的？”
他不知何时出现，几乎所有身体被纯黑阴影覆盖，只露出一半轮廓。
>“清理完毕了？那么，一切活动恢复如常。”

此后，他随机出现在几个议会厅的主持位上。每当他来临，随之而来的是压抑与窒息。
如果没有按照往常日程表使用会议厅，他便会发出质问。会议过程中，他也只会偶尔击槌，维持基本秩序，对会议内容不做干涉。
如果不理会他，气氛就会变得恐怖，压得人喘不上气。
总之，除了多了一个“秩序维护机”，大厦内部并没有太多改变。有句老话：*当一个阵术能跑的时候，就不要乱动*。大家当他是个失去自主意识、由往日惯性驱动的木偶。掀翻大厦彻底清理的计划一直被搁置。

烂摊子收拾差不多后，首席交接仪式姗姗来迟。L先生从架子上接过手杖，对着架子鞠躬，对着空气表示感谢。
回来后，他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椅子上，靠着椅背，眼神放空，不知所思。平日闭门不出，文件堆满信箱。
理事会让Ampoe去看看怎么回事。
Ampoe站在门口敲门，闻见一股焦味。
“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要告诉你。”L开门放她进来。
房间角落有几沓未燃尽的纸。
两人坐下。L面色憔悴，一个星期好像老了七年：“我知道了，他是对的，他得到了认可。”
Ampoe：“什么是对的？”
“首席……上届首席的理论是对的。而我错得彻头彻尾。”
“他不是有好几个漏洞吗？我们不是最近数据很好吗？为什么说……”
“这不重要，这些都不重要！”他抓着头发摇头，然后又释然地笑，“哈哈哈哈，死亡就是最好的荣誉，早死就是对阵术师最大的认可！推理验证都是假的，唯有死亡才是真理。”
“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沾染黑潮了？”
“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你出去吧。”
“等等……”
“不出去？也行，那就转身。”
Ampoe身下的转椅被转180度。她听到抽屉打开的声音，金属碰撞的声音，机关运作的声音，枪响的声音。

上上届首席国家阵术师，办公室内吞枪自杀，享年37岁。

81年的秋天，黑潮突破工事，泄露到外界，直接或间接导致后续■■■场自杀事件。最大的好消息是：相关安保加强了几个等级，工事重新维护，刺杀行动的参与者、包庇者们，坐牢的坐牢除名的除名。不会再出现绕过检查私自在议会大厦内游走，或是把违禁品带进国阵局之类的事了，可喜可贺。

今年，93年的秋天，因为提前做好紧急预案，加上各方能士的努力，涨潮事件被联合压制，始作俑者的几个计划都没能实现，没有一个活人在事故中受到伤害，可喜可贺。

实验员A没有参与事故后续处理，在回程的车上，从其它人那里看到了议会大厦现场照片。
窗口仍然漆黑，地表还是黑色，但是涌动的液体干涸了，表面可以站人。据说事故处理组在考虑爆破Litedow死时所在的主楼，进行彻底清理。
大厦其中一扇窗户不是黢黑一片，而是从内部被一幅*画*挡住，画布朝外。画中是一只鹰的轮廓，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镜头。

车停下，国阵局到了。
某人早就在园区大门内侧等候。
“隔了上百公里，我都感觉到会议出事了。”
风衣随风抽动，裹着瘦高结实的身躯，哪像是行走的半拉尸体。

以上暂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
美好的科研部！安全的国阵局！我终于回来了！
实验员A跳下车，但他没想到自己有专人来接——安保。
“你是AizeConnent吧，作为事故推手，请跟我们走一趟。”

最终结果：实验员A在理事会上被狠狠痛批，喜提蜗壳（指喜提在蜗壳一样的禁闭室里反思）。

＞★国阵局智能助手［芝士］在线为您服务
您对黑潮原理的猜想十分准确！除了关于智慧体的部分，其它描述都与当前最新理论相差无几。想必您一定是对这个方向有所研究。
＞［芝士］的回答对您有帮助吗？请为本次对话评分［1-5］

>>No.65999745
芝士忘了引用回复⊂彡☆))д`)芝士很抱歉造成了不好的体验
回复：No.65853491

>>No.65999715
补充：本次事件并没有达成无人受伤。后续经排查，发现今年破限会议上试图自杀的那位嘉宾已经成为水源，即受到污染。经抢救已无生命危险。目前精神卫生研究所和国家阵列技术局正在联合寻找中和黑潮污染的方式……

师兄倾情之作，有助于你活过科研生涯
1 就算你一路做到国家级正职，也别惹Litedow
2 Litedow虽然长得凶，但人很好
3 Litedow会突然出现在违规者的身后
4 Litedow对学生犯的小问题一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5 Litedow不会踏出国阵局
6 Litedow不语国阵局外事
7 Litedow只能被看到一半脸
8 Litedow会狠狠惩罚不尊重本职工作的孩子
9 Litedow衣柜里摆满了一模一样的帽子
10 Litedow办公室电话全年全天可拨通，遇到急事比如上厕所没带纸可以打给他（慎用）
11 Litedow经常做会议主持，这时候你拨不通办公室电话，违规不会被抓现行
12 Litedow在办公室里养鱼缸，鱼缸每周吃一批鱼

（节选）
会议主持：因为部分争议，StonThe在成为首席国家阵术师后进入一年观察期。至今日观察期结束，本次会议将讨论StonThe是否有能力继续作为首席工作，并决定StonThe是否有资格可以获得所有权利与义务。
会议主持：首先由议会、办公厅、理事会分别进行内部讨论，最后派出代表投出或收回认可票。只要有一方拒绝认可，StonThe必须放下首席手杖，首席位会空出，重新开始竞选。
……

WlRset靠在栏杆上，摇着奶茶杯，欣赏夜色，看都不看眼前的某人。
“破限会议这么好的自吹自擂机会，你居然笑都没笑一下，当时我就知道你肯定没盘算好事。”
StonThe：“……”
WlRest：“今天资格认定会上，理事会学生代表是不是参加破限会议来着。他们亲眼看着你积极疏散人群，逆着人流走进黑暗。不得不说，你演出来的大义还真是令人动容。”
WlRest：“我说通天塔上，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动手，原来是等现在呢。”
WlRest：“终于忍到现在了，没什么东西能拦你了，可以为所欲为了。”
StonThe不说话，从大衣内测拿出一瓶小试剂。
还没说什么，就被WlRest抽了去，开盖倒进自己手上的奶茶杯里。
StonThe：“你不反抗？”
“怎么？被我揍一顿会让你心里好受一点吗？”
下一秒，一手杖重重抡在他脸上。血液从嘴角飞溅出来。他踉跄几步，差点跌倒。
他稳住身体后，表情仍旧无动于衷。
血液活了一样，逆流回口中，被抽红的脸颊恢复原先的苍白。
WlRest嗤笑：“你还真是牺牲了不少啊。”
“只是下放了一部分控制权。即使未来我出什么事，我的内容物可以绕过神经中枢控制，自发恢复到有序状态。”
……就算未来像Apmoe那样被切得七零八落，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死亡到来。

信息的扩散是危险的。

Ampoe对此给一部分研究内容上了传播锁——*一段同源有效信息同一时间只能被有限个人知晓。*
新人想要获取带锁信息，只能把占位的旧人*踢掉*。
所以，直到现在，几乎无人知道0号实验室究竟在做什么。

Ampoe死后，传播锁打开，有且仅有一个新人可以继承信息。StonThe听到通知后第一时间下到0号实验室，就是为了赶在有人看到带锁信息前，把研究档案带走。当时他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全文件。理所当然地，他怀疑有其它人私自下楼，提前带走了一部分文件。
他在电梯门口贴了一张通告，严禁他人私自下楼。后来越想越气，添上一行大字：违者逐出这里！
后来StonThe翻事故记录时，才知道，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是谁。
……

实验员A从小黑屋出来，回到实验室。
这下总算没有幺蛾子，能安心做实验了吧……
一进门，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坐在他的位置上。
StonThe：“你们学姐用没洗干净的烧杯泡茶，不小心摄入有毒有机溶剂，大脑受到损伤，目前不好说可不可逆。”
实验员A：( ﾟ∀。)“啊？”
“好在只是丢了些记忆，能力还在，所以可以接着干活。”
这都要干活，这是人说的话吗。
StonThe对身后的人说：“他以后就是你师兄了。”
学姐：ᕕ( ᐛ )ᕗ“师兄好。”
实验员A：( ﾟ∀。)“啊？？？”
StonThe起身离开：( ´_ゝ`)“今后你叫她学姐，她叫你师兄，互不冲突。”

StonThe回到东区地下，再次打开0号实验室。
在办公室抽屉最上层，拿到一本笔记。这么明显的位置，之前找了几次都没能找到，大抵就是传播锁的作用。
翻开第一页。
[如果你能看到这行字，想必我的名字已经被刻上通天塔了。]
[为了拖延今天的到来，我让每个人负责的部分都不一样且不互通，在关键信息点位加有传播锁，防止大家相互交流导致信息聚集。包括我，没有人知道研究全貌。]
[既然你已经看到这行字，就说明我的这点小手段失败了。那你也不必继续了，去做些应用研究，闲来喝喝茶遛遛弯，也是一种生活^_^]

好不容易等到现在，做到这一步，找到的就是这个？
StomThe在实验室里翻了个遍，拿到一些新档案。他在笔记上几行字前打勾，但没打勾的词句更多。
整个研究组有十几个人，组外合作人士更是数不清。现在组解散了，调走的调走隐退的隐退，没人愿意继续干。如果Ampoe所说为真，研究信息分散在各个研究员身上，那……
StonThe坐在地上，先是表情石化，盯着地板发呆，然后捂住脸，浑身发抖，最后开始大笑，笑到上不来气，又抓着衣服深呼吸平复下来。
这就是给我的惩罚吗？……真是……恶意满满。
他在实验室地上坐到第二天天亮。
打开0号实验室大门，离开这里时，他脸上比任何时候都平静。

短短一年，实验员A就从实习生变成了组里中流砥柱。不是因为自己太努力，而是因为辈分更高的二位全没了。
现在，联系大导的重任到了实验员A的肩上。
问题来了：
大导到底在哪？

国阵局里有一群小研究员，白色的大衣，疲惫的身子，拖着长长的实验报告，半死不活地添来改去。
实验员A找啊找，过了几周，攒出来点进度。他看见WlRest在玩试管，就迎上去，问：“学姐学姐，我们的大导在哪里？”WlRest说：“你们的大导应该是位大拿。现任国家阵术师公示牌就在那，你们到那边去找吧！”

实验员A找啊找，过了几周，项目又出了点进展。他看见有个人大眼睛宽嘴巴坐在旁边，似等候已久，就迎上去叫：“老师，老师！”
金鱼人笑着说：“我不是你们的导师，我是精神卫生研究所看门大爷。能在科研部当大导的定是不凡之辈，想必一眼便能认出，你们再去找找吧。”

实验员A找啊找，过了几周，又写了俩报告。他看见一个摆动着四条腿在水里游的人，一看就是不凡之辈，连忙追上去，叫着：“老师，老师！”乌龟人笑着说：“泥个小王八羔子，谁会管特种工作的王八叫老师。你们的老师不在科研部天天在工程部鬼混。你们到那边去找吧！”

他跑到工程部园区，看见路边旮旯StonThe在和人说话。
“……是被调到你们这了对吧……深表遗憾……”
实验员A暗叫不妙，不会是他吧。他跑过去，叫着：“老师，老师？”StonThe抬头一看，眉头皱起：“谁是你老师？你是不是没睡醒？”实验员A尴尬跑开了。

实验员A找到Litedow，询问大导到底在哪。
“你们导在外面出差，最近看不到很正常。”
A：“我们已经三年没看到了。”
“是吗？你为什么不发邮件直接问？”
A：“至今不知道导联系方式。”
“嚯。”
实验员A拿到大导的邮箱。写了封邮件，阐述当前研究进度，并询问什么时候来线下指导。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一年一年又一年，在导师不知所踪的情况下，各位硬是用三年时间把文章发表了，*失真效应降噪阵列图形库*给做出来了。再这样下去，实验员A自己都快成导了。



话说，自从6693年会议结束到现在，这三年都没有遇到怪事，还有点不习惯。

我是技术员B，终于在6693年通过考核进入工程部了。没有推荐信，没有走后门，踏踏实实靠自己努力进来了。
老板认真负责，同事精神稳定，工作有序推进。我也化身刚把爹骑士，猛猛干活，没两年就调到一个研发组去了。
这里有很多隔壁科研部调来的同事。我对科研部最深的印象，来自一次国阵局成果交流会。那次有人在主席台上砸电脑还骂我们王八羔子。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老板说那是隔壁科研部的，内帮人经常突发恶疾，让我让让他们，就当关怀精神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