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不愿意以出血换生路吗？”
抽象的指示化为有实感的声音。
>“没人愿意做，但我必须要去做，我需要开辟道路，我需要打破旧的建构打造新的建构，我尽力做出改变。沾血的提案一张张经过我手，资源问题严峻需要人去填补缺口，太阳活动愈发频繁需要更多工事，科学被无形极限所困难有突破。要做的太多了，我也做了太多，但是没有用，一切都没有用，什么都改变不了。”
>“但我仍没有放弃，直到那日绝望如潮水，在刺杀中涌入现实。”
>“我并不喜欢黑潮，但现在的我完全由黑潮留下的印痕驱动。所有的重担，所有的怨与恨都随着黑潮的干涸留在这里，支持着我与你对话。”
“幻觉诱导不成，就开始谈感情？”实验员A不知道对着哪说话，干脆对着空气说，“你对我说这么多，展示这么多，是希望让我产生共情，再帮你一把，带你走出防护工事？”

到这里，实验员A已经大致猜到未知号码是何身份。
>“我还有太多事没能做完，我需要回归完整，我需要找到另一半被带走的自我。我需要黑潮成为我双手的延伸，突破防护工事，离开议会大厦，前往国家阵术局，找到他。”
>“到那时，12年前的我会回来，国阵局将重新成为最重要的战略资源，一切都为科学开路。”
实验员A：“这确实是个令人感慨的故事。但是恕我不能答应。”
>“AizeConnet，即使结果对你有利。”
“我不能把黑潮带到外面，更不能冒险让已经成为污物的你获得完整与自由。”
“而且，从我的亲身经历来看，你通过的种种决策争议颇多，我并不认为你还能继续顺利改革下去。”
没有回应。
“你又在盘算什么？”
没有回应。
迷宫崩塌。
出口没有随着墙面坍塌而显现。
破碎物块在空中滚动，黑色流体浪涌其中。狰狞的脸张口吐出秽物，秽物化血，血中印着密密麻麻的人影，流回食管，再变成秽物。物块中留下黑血，血柱向下流淌，尽头是欲抓住地面的手。血迹化枯枝，枯枝插肋骨，肋骨燃烧，燃烧的火焰是黑红的流体，向上逆流成泪，进入黑暗深邃的天空。
这不过是这片世界最容易描述的一角。
这是，黑潮地狱。
没有腥气与腐臭，只有若有若无的咸湿，就像泪化在雨中。没有吵闹与尖啸，只有潮水流动的声音，宛如不尽的长叹。

不要靠近。
不要目视。
不要触碰。
不要理解。

“你想让我也陷入绝望或疯狂，成为黑潮新的源头吗？那你可就要失望了。”
回答他的只有流水的叹息。
实验员A把微微颤抖的手藏进兜里，这无关后天认知，这是刻在基因里的生物本能。

现实中，学姐找到A时，A躺在地上，手边是不知哪来的斧头，距离工事边缘只有一步之遥。
他不知道怎么走的，走到大厦侧面一个极其刁钻的位置。这里的墙体较薄，位置重要，如果向前倾倒，会破坏防护阵列与大厦组成的复合结构，产生安全缺口，那时就烷基八氮了。
“呼吸正常，心跳正常，瞳孔散大，对光反射微弱，对外界语言刺激疼痛刺激无反应。”
学姐冷静地报告情况，
“体表污染水平正在缓慢升高。沾染黑潮了？”
“沾染黑潮并非这个表现。”Mangata赶过来，进行采血观察。
指尖血比静脉血颜色还暗，且有向外涌动倾向。
如果只是沾染倒还好了。按这个趋势，五分钟后，黑潮会从他身上冒出来。
按紧急预案，应该马上将他隔离。没有隔离点的话，就扔进工事那一端。
工事那端，地表完全染黑，边缘印痕密布。好像黑日与它的日珥。

＞ℼ潤瑣灹⁥瑨汭㰾瑨汭㰾敨摡㰾敭慴挠慨獲瑥∽瑵ⵦ㘱㸢琼瑩敬唾瑮瑩敬⁤潄畣敭瑮⼼楴汴㹥⼼敨摡㰾潢祤猠祴敬∽慰摤湩㩧〱硰㸢裥閺꿨躀매骁触붃釦놄臧뺚볯蚑蓨隻鋥隻髧ꖗ鋥隻髧ꖗ蛥貒믤蒚ꏩ뒚볯躀ꃦ趉菨ꦮ뿨貇ꛧ肼볯躀ꃦ趉菨肇賥ꆱ鿦龼믤袹韦馀闦뒕볯芦뷤ꆱ鿦꾏믤蚈ꛧ貼믤袹韦馀裦겻迥ꖻ껥ꢅ諥ꖅ믤蒚돦馈믤袹韦馀黦邙룤膦룤颭鳥肻매뚗胥뚗韩麛裥隻郧몮룤钺鳦蒚뷤꺽胣㲂戯摯㹹⼼瑨汭

停下。

＞春天了，你的火焰日黑洞怀疑在跳跃闪光，无尽的盘旋。不要怀疑他的赞美，太阳4020曲线下降，要我高度。一个供饭不要钱。宁静的核心思考盘过。不要渺小，不要躺进去这个黑斑。列车电机无尽的启动发动学员。女人在上升。血缘在上升。请回来吧，不要到天上去，请回到爱你的大地母亲的爱你。请停止揭开黑夜的面纱，他们不会回来那个漏洞在金色的闪光不会回来，他被蚂蚁所吞噬，在黑暗中游荡，他不会再来光明，他会带你离去，但让你永远都无法离开。世界会毁灭吗？到崩塌的时候，你还会在对枪在一起吗？你愿意和我一起在动心的无尽的天来使用资源，使用人使用一切去创造资源，创造创造资源可以用来烧火取暖，去弄列车，去乌市这趟太阳对抗极限，雪国列车炉里的血永恒燃烧，超越极限，超越阵术的法则，超越污染的法则。即使粉身碎骨，即使要杀掉你，杀掉我，杀掉我们所有人，我要去拯救所有人，即使要杀掉他们所有人。嘴上伸出了黑色的液体，这不是我想要的，你们也不行，议员离开了，议员回来了，议员们挤满了，空间员们死了。我必须要这么做。

……这是可以理解的……可以复原的……
就像把幻觉解码为有序场景一样……

＞你的雨是我会驱动着他离开这个这里。弊端吗？你愿意超脱天空超多大地，超出太阳，超过极限，创造一切的一切，创造历史，带我前往一个新世界吗。请不要抛下里的人。所有人都爱着。所以我必须要建立公式突破，体验突破。他来了，无形的手将曲线拉了下来。木头已经腐朽，这间大堂已经失去了太多注意，他其他的想是谁在推动他，不能是他，他不会进来，这就防护，他不能进来，为什么要找防护包出去？不要让我留在这里，我会见到他，我遇到他们所有人。你不能进来，你留下的脚印是月球的图，但是就一个小时了，不能再继续了，不能再让更多的东西消失了。

直视■■，读取、分析、理解■■，将绝对混沌翻译为有意义信息。我必须要这么做，即使这显得我自不量力，即使这种行为显得我狂妄而愚蠢。
■■挤占了大脑几乎所有空间，强行在其中挤出缝隙思考，让实验员A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一根弦没绷住当场死掉。

第一个被提取出的词汇是……
＞[绝望]
意料之中。
这个词就是线头，抓住了它，剩下的语句也就顺势而出。
＞[绝望来自于存在。要想解脱，去死吧。]

这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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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开虚假的帷幕，世界清净了，这里就是无序的终点。
这是黑暗笼罩的会议室，长桌尽头，坐着一位身形熟悉，轮廓模糊的人。

抹去脸颊上的汗。实验员A庆幸它还是透明的，而不是变成了什么奇怪的形态。
人影发声了。这次终于是有来源、有实感的声音：
＞“有人宁愿打碎思维与记忆，让灵魂安眠在混沌中。你却反其道而行。”
“比起无法战胜的困难，我更不喜欢自己的行为脱离理智掌控。”
＞“为什么？因为你根本没见过真正的绝境，所以敢下妄言。”
“你已经把你经历的见过的想象得到的绝境都给我看过了，而我没有如你所愿地崩溃，还站在这里和你对话，这就是证据。”
＞“你想让我认可你吗？呵呵……我不会夸你意志坚定，你这是没有人性。”
实验员A有那么一瞬间愣了一下，随后无名火起。
“你要是真需要有人性的人，为什么又要建那种……”
黑色的液体从实验员A口中涌出，把后半句噎回去。

长桌尽头那人笑了。
＞“找到了。”
他语气突然如此温柔。
＞“来吧，向我告解，告诉我你为什么恨，为什么悲。”距离被镜头调焦式压缩，他向A展开双臂，“认识到自己的无力，接受自己的绝望，我会让浪潮淹没你，给予你无尽的安宁。”

“我……”
“我恨太多政策制定者都是愚蠢至极又自我感觉良好的废物，如果有可能，我会把他们都扔去不可回收人力资源处理站。自以为先进，其实徒增苦难，浪费资源，离散人心。为了提高一两个短期指标，扼杀无数人材，每个浪费的人材都死一万个他们也不够还。我为他们的存在感到悲哀，有这群人在，我们怎么可能对抗天灾，人类怎么能发展。他们应该接受清洗，该自尽谢罪的是他们而不是我！”

沉默持续了三十秒。
＞“我以为，你会说一些关于自己，或关于科学的话题。”
＞“你还真是，无可救药。”

他仅剩的温柔也荡然无存，冷冰冰地收回手，身体重新被黑暗笼罩。
＞“我不会让你成为新水源的。离开吧。”

与此同时，外界：
污染数值持续走高，濒临危险点，最后在附近上下波动。上升时，学姐就站起来准备扔人，下降时，学姐就蹲下来查看情况。数值上下波动，始终到不了临界点，学姐也跟着做蹲起。
“你锻炼我身体呢？到底爆不爆来个准话！”学姐一把抓住实验员A衣领。
奇迹来了，实验员A慢慢抬手，竖起大拇指：“在数据跑完之前，我怎么忍心爆呢？”

除了实验员A这边算是个好消息，其它地方都不容乐观。
大厦过去一小时还没动静，内部人员联系不上；外面黑色印痕突然开始加速，即将突破工事边缘。
学姐：“地面配合阵列已布置完毕，你那边进度如何。”
Mangata举着对讲机：“呼叫人造卫星#QU-9。”
一粒小亮点从东方升起，在暗蓝的天空上孤独且暗淡。
他抽出手杖指向天空：“来见证，只有一颗星星的占星术。”

大厦十八层和地下十八层别无二致，都是浸于黑暗。
“这就是我的追求。而你的那套已经被证明不适用了，你不该回来。”
StonThe盯着阴影，而阴影中的人不说话。
>“呵呵，你们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想法。”
封心小技巧不知道能持续多久，StonThe没时间跟他耗，而他却很有兴致耗时间闲扯。
“我也不年轻了。从统计学看，离刻上通天塔的日子也不远了。”
>“你相信统计学吗。”
“不相信。”
>“哈哈哈哈——”
笑声中，StonThe握紧手杖。即使是笑声，也似乌云般压抑。
>“好，作为一个失败的前人，我给你一个忠告。”
“请说。”
>“不要科研。”
“……我知道。”
“……”
“所以，还请你把黑潮退下。”
>“真是不巧，我做不到。我只能利用它，并不能完全控制它。”
“呃……”

嚓啦破碎声起，一扇窗光芒炸裂，在黑暗中投下一束光。
“完事没？”WlRest背光半蹲在窗框上。
StonThe犹豫一下，一手杖捅过去。
WlRest啪一下挡回去，气得半死：“你脑子进黑水了啊！我是真的，不是幻觉！”
“走！”她伸出手。

优秀的配合，Mangata在外留守，WlRest突入大厦。
QU-9卫星投下的光蒸发外圈潮水，来自宇宙的浩然故事总能让人一时忘记心中积郁的情绪。
学姐落地后，还没站稳，就对着StonThe一顿质问：“你是专职阵术师吗就留里面？想早早殉职追随前辈脚步吗？其它人呢？”
“其它人在最底层布置拮抗阵列，我一个人到上层试着和他直接交流。”
“你该不会是想话疗吧？”学姐眼皮抽搐。
StonThe面无表情：“不管怎么说，我是首席，我必须留下来。”
“你扯什……”学姐正怒从心头起，忽然语气一沉，”你在表演？”
首席不回答也不反驳。
“我明白了。”学姐冷笑两声，攥着手杖中间离开。
首席向剩下的二位躬身致歉，而后也离开了。
实验员A：“？”
Mangata：“唉，还是天文台好啊。”

那日，陆地涨起黑色的潮水。次日清晨，方圆数十里，遍地是死去的犬、猫、豚、虫。死因：在干燥中窒息而死。蚂蚁甲虫聚集在乔木高处，人走过会淋一身虫雨。会爬树的动物抱紧树干，直至饥饿而死，尸骨如枯藤缠住树枝，也不敢回到地面。
只有不知悲喜的粉色玛格丽特花，在漫山遍野的尸体上灿漫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