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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PO]No.65555425 - 无标题 - 都市怪谈


好像有点冷,我去把门guansaoijdizhxuiohdasohdegbasd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3-16(日)22:51:17 ID:sYHSAoF [举报] [订阅] [返回主串] No.65555425 [回应] 管理
关于釉河县百例医院事件的询问(调查)笔录

时间:■年■月■日
地点:■■■调查局总局■楼■
询问(调查)人:叶篇洲
记录人:苏译寒
被询问(调查)人:“赫万车茨”(未登记)

问:我们是■■■调查局的工作人员,现依法就釉河县百例医院事件向你进行询问。你有如实陈述的义务,同时享有申请回避、核对笔录、提出补充或更正等权利。听清楚了吗?
答:清楚,清楚。领导,我们能跳过流程,快点进入正题吗?我的时间很宝贵。

问:是否需要申请与本次询问相关的工作人员回避?
答:没有,你快问吧。

问:在这一次的循环里,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只身前往釉河县百例医院。为什么?
答:因为在过去的十次循环里面,我把所有错误答案都排除了,那么摆在我们面前的理应只剩下正确答案。

问:你认为导致灾难的罪魁祸首就在这家医院里?
答:那时候我是这样想的。

问:你的观点现在发生了变化?
答:对。事实已经向我证明,这个答案也是错误的。所有答案都错了,这道题已经无解。

问:那么这个“最后的错误答案”,是n-A7吗?
答:是她。

问:请详细叙述事件经过。
答:好吧,好吧。先说好,这些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我的记忆没那么清晰,能记起来的东西可能已经被我的主观印象修饰过,我知晓的事实也并非全貌。
Tips 无名氏 2099-01-01 00:00:01 ID:Tips超级公民 [举报] No.9999999 管理
(=゚ω゚)=是不是冷场了,埋一下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3-16(日)22:55:00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5555591 管理
那天是个阴雨天,我没带伞也没带雨衣,把那台便宜越野车开到医院的停车坪里,然后淋着雨走进了这家医院的门诊大楼。

前台的护士看到我走进来好像很惊讶,可能因为我不是他们的客人吧。这家“医院”只是挂了块医院的牌子,实际上做的事情跟医疗行业没有半毛钱关系。那个小护士应该很疑惑我到底是怎么找到这家医院的,她也从没招待过陌生的客人。

我猜她那个时候可能在想,我到底是误打误撞闯进来看病的患者,还是真的知道些什么。

她跟我对暗号,问我预定的是哪间病房。

哈哈哈……就像酒店前台问你订的是哪间房一样,你说哪有正经医院会这么问?

然后我说我预定的是“n-A7”。我是带着答案来的,我当然知道该怎么说。我看她眉头一下就展开了,我就知道我已经取得了她的信任。她真的觉得我是“客人”。

她带着我走出门诊大楼,往住院楼走。她也没打伞,好像不怕淋雨,或者说这里的人对于体表的感知其实已经非常麻木。叶篇洲队长,你雨天会打伞吗?

好,好好,我不问与事件无关的问题。我说话方式像那个孩子?唉,应该是那个孩子说话像我才对吧?我教的。

然后我们来到了住院楼顶楼尽头的一间病房门口,小护士帮我打开了门。

这间病房没开灯,很黑,也很冷。那时候我感觉雨声好像不是在外面响,是在屋子里面响。

“那孩子又躲起来了。”小护士给了我一个手电筒,“你自己找她吧。”

在我接过那个冰凉的手电筒之后,她满脸惊恐地走开了。这时候我就已经反应过来,屋子里的情况不太对劲。

这里一定发生了非同寻常的事情,让一位负责监管此地的牧羊人感到了畏惧。我很好奇,也非常期待。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4-22(二)20:22:30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5898750 管理
问:你走进病房之后,看到了什么?
答:战利品。抱歉长官,请给我一点时间组织语言,二十多年过去了,回忆那个场面还是会让我感到不适。

问:说下去,什么是“战利品”?
答:在那个门的上面,里侧,明白吗,悬挂着一个血淋淋的护士帽——我记得很清楚,帽子里面还黏着一块头皮。病床上面摆了一排损坏的铭牌和工作证,证件上的照片全部被刀划烂了看不清脸。我用手电筒照了一下床铺底下,发现塞满了干净无味的断手断脚。储物柜里面倒是很臭,孩子们还没有学会怎样保存样本,大量的牙齿和脏器就这样按重量分类塞进了瓶瓶罐罐里面,腐烂得非常严重,有几罐还被菌丝覆盖住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我没敢碰。

问:为什么说这些是“战利品”?这跟“孩子们”存在什么样的关系?
答:我的判断是,羊群失控了。牧羊人想监管一群待宰的羔羊,反过来却被羔羊狩猎。那并非待宰的羔羊,他们全都是长着羊角的恶魔。

问:你认为百例医院已经失控,作为实验品的孩子们联合起来围剿了此地的工作人员,将他们杀死并分解掉,储存在了n-A7的病房里面,是吗?
答:没错。

问:为何笃定行凶者是一群儿童?你的判断依据是什么?
答:病房里还有大量他们“玩游戏”留下的痕迹。我想想,都有些什么东西来着……嗯,一个轮椅改造的“王座”,一条追随者进行集体签名的床单布,一张标记着藏宝点和狩猎区域的地图,一块贴满愿望悬赏单和一些语句不通的“秘密共享”留言的白板,写了很多份的“契约”,一大堆零食和玩偶,血没擦干净的跳棋六芒星盘,还有遍布墙壁的蜡笔儿童画……还有什么来着……我记不清了,想起来了再说。

问:“契约”内容是什么?
答:大致意思是,想要成为n-A7的朋友,就要完成一个仪式,进行很多个莫名其妙又毫无逻辑的步骤,比如凌晨三点在医院楼梯间模仿猫头鹰的嚎叫声、在养着莲花的水池里面点燃六根蜡烛这种,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然后还必须遵守一些规则,比如早上六点和下午六点禁止进入住院楼六楼,捉迷藏必须要参与人数大于两人才能玩,听见风铃声的时候必须回到n-A7病房。

问:“契约”上的签名,与床单布上的追随者签名是一致的吗?
答:完全一致。显而易见,这群孩子当中存在着一个领袖,而这个领袖大概率就是n-A7。她策划了那场狩猎,她带领她的“朋友们”成为了医院的主宰者,这间病房就是她们的集会地点。这是一个比其余实验品都恐怖得多的恶魔,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洗脑了她的同伴们,所有人都被她控制。

问:这验证了你对于n-A7的想象?
答:对。她后来所做的一切都与这里发生的事情非常相似——洗脑,控制,破坏,摧毁。你我都应当庆幸,那个未来已不会到来。

问:这只是你根据答案倒推过程得到的结论。
答:这段话也会记录下来吗?哈哈……叶长官,我不建议你根据你的主观认知为她开罪,哪怕这条世界线的因和果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问:除了n-A7之外,病房里有没有另外一位“领袖”的线索?
答:另外一位“领袖”?什么意思?

问:百例医院当中是否存在一个和n-A7旗鼓相当的人?
答:大概没有。

问:如果有的话,你觉得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答:你这问题问得太奇怪了。领导,看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喜欢根据答案倒推过程。如果真的存在一个和n-A7平起平坐的孩子,我觉得他大概和数字“6”有关。

问:的确。你的描述当中出现了很多与数字“6”有关的细节。
答:但我说实话,我认为没有这个人。如果有,在后来的二十年里面,宁案沏不可能只字不提。

问:如果她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呢?
答:有趣的假设。长官,那个人是谁?

问:尚无定论。该回归正题了,你在n-A7病房看见n-A7本人了吗?
答:没有。病房里面一个活人也没有。

问:此时他们在哪?
答:在负一楼举行祭祀仪式。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为什么我的车只能停在外面的停车坪里。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7-05(六)16:37:11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6496649 管理
离开n-A7病房以后,我回到了电梯里面。我突然发现,“B1”按键的旁边多了一条标语:

“釉河县百例医院提醒您,地下停车场没有地毯。”

我当时就觉得很疑惑,什么叫“停车场没有地毯”?停车场为什么要有地毯?为什么要提醒?

所以我摁下了负一层的按钮,我决定过去看看。

电梯缓缓下降,我注视着那个方框里的红色数字有节奏地跳动。电梯中途没有停下,世界很安静,就好像只剩下我了。我又听见了哗啦哗啦的声音,但我不确定那是雨声还是成群结队的某些东西正在爬行、迁徙。

最后电梯抵达负一层的时候,那个小方框上并没有显示“B1”,只有“欢迎您”三个汉字。

刚走出电梯,我就注意到了,整个地下停车场的地面都覆盖着一层深红色的、毛绒绒的毯子,柔软,厚实,踩在上面有一种令人不适的黏腻感。

如果“停车场没有地毯”,那这又是什么?

我带着疑问,往这片黑漆漆的地下空间深处走去。

百例医院的地下停车场相当宽敞,我怀疑它的实际面积比医院本身还要大,四面八方都望不到尽头,抬起头也看不见天花板。标注着数字的柱子和车位划线将这片广袤的空间分割开了,我像是步入了一座迷宫。

哗啦哗啦的声音越来越响,其中还夹杂着孩子们此起彼伏的鼾声。

我在一个写着数字“7”的柱子旁边停下来,回过头去,看见有一个小男孩正站在我身后一米的位置。

他穿着条纹病号服,眼睛睁得很大,咧嘴笑着,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是什么时候跟在我身后的?我很惊讶,我竟然对他的存在毫无察觉。

“你是n-A7的朋友吗?”他问我。他的声音里面掺杂了一些奇怪的杂音,就像一段录音一样。

唉,我该怎么回答呢?“是”?但我并没有在凌晨三点学猫头鹰叫,也没有在池塘里面点蜡烛。“不是”?那我还有机会见到n-A7吗?

我只能赌,我必须要赌。我告诉这个孩子我是n-A7的朋友,我问他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然后他突然发出了一阵尖锐的怪叫声,朝着某个方向跑远了。我追着他跑,我感觉我好像听见了风铃声,脚底的黏腻感加重了,就像是一双双湿润的小手抓挠着我的鞋子。

再次看见写着数字“7”的柱子的时候,那个小孩不见了。我又一次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见有一个小女孩站在距离我一米远的地方。

她同样穿着病号服,同样睁着木楞的大眼睛,同样咧嘴笑着。

“我们来玩捉迷藏吧!”她发出邀请。她的声音黏糊糊的,像是含了一口水。

我记得“契约”上写了,捉迷藏必须要参与人数大于两人才能玩。但我已经违背契约了,我不介意继续犯规。

“你想玩的话,我们就玩。”我把选择权交给了她。

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带血的纱布,遮住了她自己的眼睛,“我数十声,你快逃跑……千万不要,被我找到……”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7-05(六)16:49:03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6496747 管理
我转头就跑。这个时候,我发现眼前可见的所有柱子上面都没有数字了,车位划线也消失不见。我听不清那小孩倒数的声音,她像是在诵读一段经文,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闯入了什么地方。

此时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地下停车场,为什么一台车都没有?

忽然之间,我听到了尖锐的、刺痛耳膜的、层层叠叠的孩童的笑声。我看见一大群穿着病号服的孩子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然后又向着同一个方向奔跑。

我加入了这个浩浩荡荡的队伍,跟他们一起跑。脚下的红色“地毯”似乎更“厚实”了,它们正在生长。

奔跑的过程中,一些孩子停了下来,匍匐在地上保持着一种“跪拜”的姿势。停车场的灯光照在他们背上,我猛然察觉他们的衣服上是有血污的。

我跟着他们继续跑,每向前一段路,就有一部分孩子停下来跪拜在地上,我怀疑这个“马拉松小队”里的孩子们都在寻找各自的固定位置。

越往前,匍匐下来的孩子身上的血污就越多,有一些甚至已经肢体畸变了。我知道前面一定有一个“污染源”,越是靠近,“污秽”就越严重。

然后我发现这里并非只有一个“马拉松小队”,我看见了从其余方向跑过来的孩子,大家都向着同一个位置行进,就像铁屑被磁石吸引,行星被恒星吸引。

最终,我抵达了目的地。所有小孩都已经匍匐下来跪拜好了,他们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像壮观的雕塑群,共同包围着一个“核心”。我终于找到了污秽的源头,我找到了所有问题的终极答案。

那是一个盖着黑色毛毯的摇摇椅。

在所有孩子的包围中,在绝对的静谧里,它轻轻地摇晃着,吱呀,吱呀。

我走过去,伸手揭开了毛毯。

n-A7躺在这把摇摇椅上,黑色的血污布满了她的衣服、她的头发。她那双漂亮的眼睛观察着我,纯粹,明亮,充满期许。

我应当要在这一刻杀死她。

我带了东西。只要我现在扣动扳机,故事就可以结束了。我的使命结束了,这一千年的折磨可以结束了,悬在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可以消失了,灾厄不会降临,我们还有未来——

只需要杀死她,多简单。

但是,鬼使神差的,我犹豫了。我曾在脑海中把这种场景想象过无数次,我相信我自己一定能当机立断解决问题,我以为那些主角在关键时刻突然心软导致错失良机的情节只是三流写手创作出的狗血剧本。

然后,她对我说了一句话:

“你是来救我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一个毁天灭地的恶魔,居然在故事的起点,问那个从结局回来正打算杀死她的刽子手——“你是来救我的吗”……

我问她这座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告诉我,医生和病人都疯了,她必须把所有失控的人都关在医院里面,如果大家跑出去了,后果不堪设想。

好笑吗?长官,您听明白了吗?这个怪物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医院外面的世界……

我知道她控制了其他的孩子,知道她操控她的小工具人们猎杀了医院里的工作人员,但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要守护更多人的性命安危,并且不惜为此让自己身陷泥潭。

谎话?我当然想到了,这很有可能是她为了击溃我的心理防线精心设计的谎话。但无论是真是假,我都不想杀她了。

如果说她在最初的时候只是一个宁愿牺牲自己也要顾全大局的孩子,那我一定可以用更加人道的方式,阻止她变成最后的怪物。

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可以掀起一场千里之外的龙卷风,那我也可以做些什么,来改变我们的结局。

如果失败了,大不了重新再来。我不介意花费一个世纪的时间试错。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7-05(六)16:53:19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6496768 管理
问:听起来像个枯木逢春的转折。
答:如果这是一篇小说,按这个方向写,确实很不错。我帮她把住院楼外面剩余的几个工作人员引到了地下停车场,跟那些穿病号服的孩子聚到一起“清除”了。我开车带她离开了百例医院,带她摆脱了她的过去,我把她教导成了一个聪明、善良、人见人爱的孩子,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问:可她后来还是死了。
答:是的,很多很多年后,她还是死了。跟我们初见的场面很像,她躺在摇摇椅上,吱呀,吱呀,那椅子会自动摇晃。不过那一次周围没有其他人,她脸上很干净,头发很干净,衣服很干净,房间也很整洁,只是地板上全是血。她自己刺破了自己的股静脉,我算过了,以她的身体素质,在这种程度的创伤下,要持续流血四个小时才会死亡。她有无数种痛快的自杀方式可以选,但她偏偏以这种形式延长了对她自己的折磨。

问:为什么?
答:我当时第一反应也是想问为什么,但我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她在她的对面摆了另一把椅子,一把空的木质靠背椅——这个座位是留给我的。这是对我的惩罚。她很了解我,她不会轻易放过我。她用了四个小时抵达生命尽头,我就强迫我自己在她对面望着她的尸体坐了四个小时。

问:这四个小时里面,你在想什么?
答:想了很多。想每一次行至终点我看见的她的模样,想她和她们有什么不同,想我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想我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何意义,想她是不是真的非死不可,想她是如何熬过这四个小时的。我该喜悦吗?我该悲伤吗?我该恐惧吗?我该愤怒吗?我从未感觉过四个小时如此漫长,我好像又度过了一个一千年。

问:她为什么会自杀?
答:我不知道。

问:她有没有写遗书?是否留下了录音或录像带?
答:没有,什么都没有。

问:你们的最后一次谈话聊的是什么?
答:热红酒到底要不要放迷迭香。

问:需要我提醒你这个时候说谎的后果吗?
答:可是我们真的在讨论热红酒要不要放迷迭香。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7-05(六)17:08:57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6496859 管理
问:关于百例医院,你还记得其他细节吗?
答:记不清了。

问:停车场的“地毯”是什么?
答:我不知道。

问:方便说一下你们“清除”掉那些人的过程吗?
答:记不清了。

问:你们是如何离开医院的?
答:记不清了。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7-05(六)17:10:07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6496868 管理
问:请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答:我们的谈话内容都会被记录下来,对吗?

问:是的,稍后你可以查看笔录。
答:那么我也有一个——我个人认为非常关键的问题——想要问你。请问,为什么在过去的十次循环里面,都不存在“调查局”?

问:这与我们正在谈论的百例医院事件没有关系。
答:有的,同志,有关系的。你猜我是如何知道“百例医院”这个地方的?你猜我为什么会知道“n-A7”这个编号?你猜是谁把子弹给了我?我需要知道,“调查局”调查的到底是什么?

问:我无法回答你。
答:那么,我没有要补充的了。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7-05(六)18:01:31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6497121 管理
关于釉河县百例医院事件的询问(调查)笔录

时间:■年■月■日
地点:■■■调查局总局■楼■
询问(调查)人:叶篇洲
记录人:苏译寒
被询问(调查)人:宁案沏

问:我们是■■■调查局的工作人员,现依法就釉河县百例医院事件向你进行询问。你有如实陈述的义务,同时享有申请回避、核对笔录、提出补充或更正等权利。听清楚了吗?
答:听清楚了。我靠,叶篇洲,你审我也要这么正经这么严肃吗?

问:是否需要申请与本次询问相关的工作人员回避?
答:小苏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哎你别起身!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你都换上这身衣服了怎么还是这么听我的话呢?叶队你问吧,我不吓她了。

问:你是如何离开百例医院的?
答:诶?原来我没有跟你说过这件事吗?当时院长召集了不少金主来验收研究成果,进行了一场大型实验,我和其他的小朋友们排着队一个一个上,结果他们全都嘎了,差点把院长吓死。还好到我这成功了,但是成功的一瞬间那帮卧底冲出来一顿枪林弹雨毁掉了主机。本来我也是必须死的,但是赫万车茨大人临时反水带我跑路了。等一下……小苏这是什么表情?为什么这么震惊啊?我说的不对吗小苏?

问:请详细叙述事件经过。
答:你的表情也很凝重啊叶队。难道有其他的“被询问人”提供了不同版本的证词?有点意思。好了好了,不该问的我不问,我就把我知道的详细说一下。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7-12(六)09:29:16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6551031 管理
百例医院是我降生的地方。最早我住在n-A7号病房里面,那时候我有十二个室友,大家都相处得很好,我们把“n-A7”当成我们的家。

记忆里最初的时光每个人都是快乐的。我们在固定的时间起床,在固定的时间吃饭,在固定的时间入睡。护士会给我们安排户外活动,研究员带我们学习知识,领着我们做一些训练,大家都很听话,他们让我们干嘛,我们就乖乖干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病房里的人变少了。我们都察觉到有床位空了,但却怎么样都想不起来这里究竟少了谁。后来空床位越来越多,我们的人数越来越少,十一个、十个、九个、八个、七个、六个……

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早该引起重视的问题——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名字。

我们甚至……从未认识过彼此。

当“n-A7”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一位戴圆框眼镜的成年女性拎着行李搬了进来,她告诉我,她是我的观察员,从此往后我在哪她就在哪。

观察员是个很无聊的人。她很少说话,也没有兴趣爱好,每天所做的全部的事情就是盯着我、写她的那个报告。自从她来了以后护士就不带我去户外了,研究员也不再给我安排课程。观察员会把我每天需要的食物、水以及生活用品送到我面前,然后记录我如何“使用”它们。

观察员的报告完成并上交之后,我的噩梦就开始了。那天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病房里多了好多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把我送到了一间很暗很暗的屋子里。院长也在那里面,他跟我说,这里有一款游戏需要我参与测试,观察员会记录我的游玩体验。我想跑,但是其他人把我逮住了,我没逃得掉。

后来每一天我都会被抓过去玩游戏。我总是记不清楚游戏的内容,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好像还是在医院里面,只不过我把其他病房里的孩子们都变成了我持有的棋子,我操纵他们杀死了院长、研究员、观察员、医生、护士,直到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每一天游戏结束的时候,时间已是夜晚。院长会给我看一面镜子,我总是在镜子里面看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我自己,我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很多东西我记不清了,但我记得每一次都是观察员把我装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面,然后把我送回了“n-A7”病房。

这样的事情重复了很多年。我策划过好多次逃跑,但是应该都没成功,我感觉我的血管和神经像是和医院生长在一起的,我们注定无法分离。

时至今日我也记得游戏进行时像心跳一样挥之不去的节拍器的声音。刚走出医院那几年我很怕看见钢琴,因为很多人家里的钢琴上面都会摆放节拍器。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7-12(六)09:39:10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6551080 管理
问:赫万车茨的钢琴上面有节拍器吗?
答:没有,没有。他都那个水平了还用节拍器干嘛?

问:游戏里进入住院楼六楼有时间限制吗?
答:早上六点晚上六点不准进嗷。

问:你在游戏里见过医院外面的人吗?
答:这谁记得?我都说了跟做梦一样,我记不清楚。

问:游戏里有红色的地毯吗?
答:我靠叶篇洲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问什么?你会记得你二十多年前去过的一间小饭馆里面有没有摆放陶瓷花瓶吗?

问:你在游戏里是否遇到过和数字“6”有关的npc?
答:我再说一次,我记不清!叶队你要是实在好奇这些莫名其妙的细节就让靳大夫给我催眠一下让我到梦里去说吧。哎,这么一想我还挺好奇的,你说催眠对我能有用吗?

问:你继续。
答:好,好……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7-12(六)09:47:22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6551127 管理
最后那一年,“游戏”项目突然宣告暂停了。观察员也消失不见,我不再被拉去做测试。

我的生活诡异地自由了起来。我每天就在医院里面闲逛,跟其他病房的孩子们聊天,跟院长和研究员打招呼,自己一个人去户外停车坪拔地上的假草。

大家好像各有各的事情要忙,没人管我。其实这个时候如果我想逃出去应该是做得到的,我甚至怀疑我就算逃脱成功了也没人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但这次我不想出去了。可能我的生活本来就该这样,我的困惑、我的痛苦并不会因为我走出了这一亩三分地而得到解答。

直到后来,一群奇怪的人来到了医院里。他们当中有清洁工,有图书管理员,有钢琴调音师,有厨师,有电气检修工。他们实在是格格不入,但医院这边似乎没人觉得不对劲,大家热情地接纳了他们。

那个名字叫赫万车茨的钢琴调音师格外关注我。他问了我很多问题,好像对我的经历很感兴趣。

有一天,医院里来了很多“大人物”。研究员亲自来找我了,她把我带到了门诊楼的一楼大厅。我到那的时候,发现除我以外的小朋友们全都到齐了,院长和“金主”们也在。我看到大厅中间有一台奇怪的临时搭建的主机,乱七八糟的数据线连着一个很大的红色鱼缸。

院长让我们排好队,被叫到房间号的孩子要跳到鱼缸里面去。我来得最晚,排在最后。

每一个跳进鱼缸的孩子都不见了。红色的液体很平静,没有水花,没有气泡,也没有东西浮出水面。大家就这样排着队,一个一个消失在了鱼缸里面。

院长好像很惊恐,客人们好像在吵架。平静地注视着鱼缸的人只有我和那位带我过来的研究员。

她问我还记得多少隔壁病房的事情,我说我从没去过隔壁病房。

轮到我了。院长喊了半天都没喊清楚“n-A6”这个编号,我猜他那个时候紧张坏了,他肯定怕我也和其他人一样消失在那个鱼缸里面。我成为了他最后的希望,真好玩。

我爬到鱼缸上面,注视着深红色的水面。我与深红色的我自己相互对视,就像每一次照镜子那样。

我跳下去了。

那时候我找到了我的兄弟姐妹。大家也许从未分开,我们只是纵横交错,只是环环相扣,只是毫无察觉。

有人开枪打碎了鱼缸,有人开枪打爆了主机。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赫万车茨先生的汽车后座上了。那个时候他在跟清洁工打电话,清洁工指责他的背叛行径,质问他为何执意冒险,他发现我醒了就把电话挂断了。

他好像问了我一些问题,但是我没回答他。我感觉很累,我不想说话,我望着车窗外面的景色发呆。被树木覆盖的山丘连绵不绝,田野里掠过了一排排高大的输电塔——那是我头一次在现实中看见医院以外的世界。这一切似乎夹杂着一种模糊的熟悉感,像冲洗失败的一格格照片。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7-12(六)09:50:13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6551151 管理
问:“金主”有哪些人?有你后来认识的人吗?
答:于老板算一个嗷,姓薄的女人也在,还有那位已经退休的你知道名字的人。是你主动问的啊叶队,我只是如实回答、全盘托出而已。哎呀终于有机会“举报”了,我爽了。

问:为什么你活着就算实验成功?实验的目的是什么?
答:(被询问人对此问题保持沉默)

问:热红酒要不要放迷迭香?
答:不准放。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你都问了什么问题啊?审讯审到一半开始讨论我有没有留遗言啦?

问: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答:昨天的拍卖会,很有意思——我想说的就是这些。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7-30(三)01:47:31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6704914 管理
时间:■年■月■日
地点:■■■调查局总局■楼■
询问(调查)人:叶篇洲
记录人:苏译寒
被询问(调查)人:罗雅尘

问:我们是■■■调查局的工作人员,现依法就釉河县百例医院事件向你进行询问。你有如实陈述的义务,同时享有申请回避、核对笔录、提出补充或更正等权利。听清楚了吗?
答:我……我听清楚了……

问:是否需要申请与本次询问相关的工作人员回避?
答:……没有。

问:二十多年前你在百例医院担任过“观察员”一职,是吗?
答:……放过我!这些事已经跟我没关系了!我到底犯了什么错?我根本不知道这份工作是这样的情况!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不能放过我……

问:请你冷静。你还记不记得你当初是如何获得这份工作的?
答:老公喝酒喝死了,犯了事,我算共犯……从牢里出来之后我一直都找不到像样的工作,也借不到钱,家人跟朋友都联系不上了……但是我还想活下去……这个时候院长来找我,说医院里缺人,高薪的,问我来不来,我肯定得答应。我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但那个时候就算是掉了刀片下来我也会捡起来吞进肚子里。

问:工作具体内容是什么?他当时是怎么跟你说的?
答:就是去“n-A7”病房里面住,观察并记录病房里面的奇怪现象。

问:不是记录“n-A7”每天的表现吗?
答:“表现”?什么表现?病房……病房怎么会有表现?

问:我问的是“n-A7”这个人。
答:人?不不不……不是人!n-A7是房间号,不是人的名字!

问:院长没有告诉你那个孩子的代号?
答:“孩子”?哪有什么孩子!n-A7病房是空的!我住进去的那段时间里面只有我一个人!住进去的第一天我就想逃了,因为我一直听到有人在我耳朵旁边说话……护士每天会把我需要的食物和水送到楼梯口,让我自己带进病房,但是我一进屋那些东西就会自己飘起来!

问:为什么不离开?
答:我跟医院签了合同,我必须一直住在病房里面,还要不停地记录我遇到这些反常现象,在规定时间内整理成报告提交给研究员。

问:院长还跟你说了什么?
答:我想一下……对了,有件事很奇怪。我记得很清楚,在进医院之前,他反复跟我强调过……医院里面没有红色地毯!

问:你看见过红色地毯吗?
答:这个事情是这样的——院长还告诉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千万、一定、绝对不能进入隔壁的“n-A6”病房。但是嘛……有的事情,越是禁止,人就越好奇……有一天我领到新衣服和生活用品准备回n-A7,突然发现旁边n-A6的门开了一条缝……我就走过去,通过那条缝往里面看了一下……我看到整个地板都是红色的!是那种,毛绒绒的……黏腻的深红色……我快吓死了,没进屋,转头就跑。

问:你的报告完成并提交之后,发生了什么?
答:我变成了患者……每天早上都有很多穿白大褂的医生来给我看病。

问:什么病?
答:可能是精神疾病吧……他们说我提交的报告里面全都是疯狂的梦话。

问:这个时候,你还能听到有人在你耳边说话吗?
答:嗯……应该……没有。可能治疗有成效了?

问:这一切是如何结束的?
答:有一个穿大衣戴礼帽的男人来找我,就像你现在一样,向我询问了医院里面发生的事,然后他告诉我说我可以离开了,不会有任何人阻拦我。噢!我想起来了!他的手套和鞋子上面有血。

问:认一下照片。你当时看见的是这个人吗?
答:对,就是他!再过二十年我也不会忘记!

问:好。你再看一下这张照片。
答:……拿开……拿开!哇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拿走,拿走!不!不!不不不……不是我害的你!我没做错!别来找我别来找我别来找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他们都做了!去找他们啊!别过来!

注:因突发状况,询问(调查)中断,后续移交靳鸮进行询问,相关内容不予公开。(证明人:■■■,叶篇洲)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9-20(六)18:41:04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7064207 管理
关于釉河县百例医院事件的询问(调查)笔录

时间:■年■月■日
地点:■■■调查局总局■楼■
询问(调查)人:叶篇洲
记录人:苏译寒
被询问(调查)人:梁亦则

问:我们是■■■调查局的工作人员,现依法就釉河县百例医院事件向你进行询问。你有如实陈述的义务,同时享有申请回避、核对笔录、提出补充或更正等权利。听清楚了吗?
答: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查百例医院……你们简直跟那些记者一样烦人。我听清楚了。

问:是否需要申请与本次询问相关的工作人员回避?
答:不需要,有问题快问。

问:你父亲曾经在你十岁那年带你去百例医院参观了一场大型实验——你认可这个事实吗?
答:认可啊。呵呵……真荒谬啊,把亲儿子带到非法儿童实验场所去参观,这种事情只有畜生才做得出来,你说是不是?

问:当时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答:叶主任,我当时才十岁。

问:在你所有的电影作品里面,“停尸房”是出现频次最高的场景类型,且大多数都成为了经典。你曾经在采访中回应过,说这与你的童年经历有关。你所说的这段经历,是否发生在百例医院?
答:唉,真给面子呀,为了从我嘴里把话套出来,还专门把我过往的采访视频翻出来研究呢。

问:在你之前,我们已经询问了其他当事人。我不管你曾经跟谁串通过,现在我的建议是,你得实话实说,因为你不知道其他人说了什么,你们说的话有任何出入都会暴露问题。
答:唉知道了知道了,我实话实说。烦死了。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9-23(二)21:44:27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7088798 管理
我记得我们当时提前一天就到了医院,按计划得在那里住上一晚。

那天下午,院长把我们安排在了一栋职工宿舍楼里面,然后说要带大家去什么地方商量什么事情。

于万逢不准我跟着去,他让我待在我们的房间等他回来。我觉得很无聊,没过多久就溜出去了。

医院里面很安静,异常安静,看不到任何人。我直到现在都记得那种感觉——我好像来到了一个文明湮灭的空洞的未来。但我不记得当时走的是哪条路线了,就和梦游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闯进了什么院区、什么部什么楼。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抵达了停尸房门口。

也许有些事情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

人生中第一次来到这个与死亡息息相关的地方,我并没有感觉到恐惧,只是有些说不清原由的好奇。门上有一个小小的双层玻璃观察窗,我踮起脚凑近去看,只看见了一面银色的“墙”。

这地方有电子门禁,但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失效了,于是我可以伸手去拉这扇平移门。随着厚重的门缓缓开启,混合着一股消毒水味道的冷气扑面而来。

我看清了那面“墙”的样子——那是整整齐齐的遗体冷藏柜。

我联想到了更早以前跟着于万逢去的一间档案室。那个地方一股霉味,高大的金属柜紧紧挨在一起,要转动摇把才能移动,每个抽屉都有单独的锁。

这地方不一样,这里的气味很干净,非常非常干净。视野正前方的整面墙由一排银色的不锈钢柜体构成,每个柜体上都有多个抽屉式存尸箱,箱门上有标签夹和数字编号。

而在这排柜体前面的空地上,站着一个人。

一个银白色头发、穿着黑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此时此刻就站在正中间的位置,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很确定我刚才在观察窗里没有看见这个人。

“你是我的新朋友吗?”

她问出了一个很古怪的问题。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看到她就一直那样站着不动,没有表情,也不再说话,我想她可能在等我回应她的问题,于是我点了点头。

“哦!欢迎欢迎。”她像是终于接收到指令开始运转的机器人,眯起眼睛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麻烦你关一下门,谢谢。”

我转身把停尸房的门合上,然后重新观察起这个低温空间。除了遗体冷藏柜之外,这里面还有一个简单的办公区——在进门左手边的位置,摆放了一张办公桌,上面有电脑、座机电话和一本登记簿。右手边那面墙有一扇黑色的门,上面贴了禁止入内的标识,我猜那是解剖室的入口。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问她。

“打发时间。”她走到了办公桌旁边,拉开椅子坐下。

“打发时间……为什么要选全是死人的地方?”

“因为‘死亡’很清静。”

我理解不了这个答案。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09-23(二)21:48:44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7088861 管理
这个时候,我看见了她的后背。她的连衣裙是那种拉链在背上的款式,应该是穿的时候忘了拉上拉链,导致露出了后背的皮肤——

这里布满了数道血淋淋的创口和狰狞的缝合线。

我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怪异。

“你在看什么?”她的头转过来,对上了我的视线。

我不敢说话。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旁观猎人瓜分猎物时,我也在那些猎物的胸腔里听见过类似的回响——那是本能的惊恐。

忽然,她像是明白了状况,手伸到背后迅速把拉链拉好,“哎呀,对不起,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的语气很轻松,但却让我觉得更加毛骨悚然。

“现在我欠你两个东西了。”她起身,拖着椅子往遗体冷藏柜那一边走,“一个是给新朋友的欢迎礼物,一个是对于不小心吓到你的补偿。你等我一下,我马上给你。”

“不,不用……”我实在是想象不出她能从存放尸体的地方取出什么礼物,我认为我得拒绝。

但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意见。

她把椅子摆在冷藏柜前面,熟练地踩上去,踮起脚拉开了上方的存尸箱,在里面翻找什么东西,发出叮铃铛啷的响声。

在她抬手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手臂上也全是触目惊心的鲜红色创口以及歪歪斜斜的缝合线。

“找到了。”她从椅子上跳下来,手里拿着一盘蛋糕和一串风铃。

她把蛋糕递给了我,“栗子蒙布朗,我最喜欢的甜品。教授说这种蛋糕的外观仿照的是秋冬季节褐色的雪山,很有意思是不是?这个就当送给你的见面礼了。”

“谢谢……”我皱着眉接过蛋糕。也不知道在存尸箱里面它是跟什么东西放在一起的。

然后她又把一串简陋的果壳风铃递给了我,“这个算给你的补偿。要是以后你遇到危险,可以摇一下这个风铃,然后我就会来救你。”

我小心地接过这个风铃。它看起来就像某种祭祀仪式的道具。

她忽然问我,“你打算在医院里待多久?”

“明天就走。”我实话实说,“我爸带我来的,他说明天吃完中饭我们就回去。”

“可惜。”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又礼貌地笑了笑,“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一点孤独。

“如果……”我小声问,“回去之后,我摇晃这个风铃的话,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离开百例医院就没用了。”她又拖着椅子回到了办公桌旁边坐下,在登记簿上写着什么,没再理我。

我觉得我该离开停尸房了。这里面温度很低,而且很压抑,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冷冰冰的“再见”。

“再见。”我转头望向办公桌,想朝她挥挥手,但我发现椅子上面是空的,这里没有人。

整间停尸房里面都只有我一个人。

直到今天,我也不确定,我是否真的在那里遇见过她。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10-01(三)19:35:43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7146989 管理
问:你在停尸房见到的这个女孩,是宁案沏吗?
答:我不确定。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觉得……这段经历是我孩童时期的一个梦。说不定那天下午我睡着了,我其实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院长为我们安排的房间。

问:你正式认识宁案沏是什么时候?
答:初一。我们初中、高中都在相同的学校读书,只是不同班。

问:对她印象怎么样?
答:长相漂亮,性格古怪。我听到的绝大多数校园怪谈都与她有关。

问:跟她关系如何?
答:不好不坏。和她关系好的人是茉茉,她俩合得来,天天在一起玩。我去找宁案沏大多数时候都只是为了把我妹逮回去。

问:你有没有跟宁案沏本人提过停尸房的事?
答:我问过她,但她说她完全没印象。别说停尸房了,她压根就不记得任何在“釉河县百例医院”发生的事。

问:她不记得百例医院的事?你确定吗?
答:……啧……其实也不太确定,她本来就爱捉弄人嘛,对,万一她在骗我呢你说是不是?

问:据说宁案沏曾经在学校里面跳楼,当场死亡,然后第二天又出现在了教室里,吓到了不少学生。你知道这件事吗?
答:流言已经传成这个样子了?真实情况不是这样的——那天我在现场,我目击了全过程。

问:请详细描述当时的情况。
答:好。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10-02(四)01:34:14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7149351 管理
初中那会我在学校的交响乐队拉小提琴。

有一天排练结束,我像平时一样准备回教室,忽然看到对面走廊上有很多人围在一起推推搡搡。

我先说一下我们教学楼的结构吧——整座楼是回字形建筑,四个方向都有教室,走廊连在一起,底下有一个雕像广场。

那个时候我在其中一个方向的走廊上,隔着护栏目睹了对面走廊上发生的事情——

一群学生正围着宁案沏。他们拽她头发,扇她耳光,用脚踹她。显而易见,这里正在发生校园霸凌。

看热闹的人很多。四个方向的走廊都站着好奇的学生,甚至楼上几层都围满了伸着脖子往下看的观众。

奇怪的是,宁案沏一直在笑。

她笑得很痛快,笑得让人心里发毛。她笑得越开心,霸凌者的脸色就越难看,他们下手就越重,脏话就骂得越大声。

在她诡异的挑衅下,一个丧失理智的疯子把她扛到了栏杆上,顺手推了下去。

她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坠向傍晚空无一人的广场。

我曾经在刑侦电影里学到过,高坠死亡的人的尸体很多时候是四分五裂的,因为下坠过程中一旦撞击到电线、玻璃等锋利的东西就会被切开。

宁案沏的尸体也是这样。有一部分落在了广场地面,有一部分挂在了雕塑的肩膀上,还有一部分抛到了下方几层楼的观众怀里。

但是这显然不对劲。楼层不高,一次普通的坠落不应当形成如此恐怖的冲击力。

夕阳照在我们身上,像一层血色的滤镜。我捂住耳朵在人群中穿行,努力屏蔽周围排山倒海的尖叫和议论,朝着那几个得意忘形的霸凌者走去。

我看到他们神采奕奕地挤在栏杆旁边,张望寻找着尸体碎片的位置,兴奋地在空气里指指点点。

此时,有人加入了他们。

她和他们勾肩搭背,有说有笑,朝着那些因为胆小而捂住眼睛往后退的观众竖中指,对死者坠楼的模样随意点评。

不过,当他们意识到她是谁的时候,每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我们都看见了,这个人是宁案沏。

她穿着干净整齐的校服,半眯起眼睛微笑。傍晚的霞光像一盏聚光灯,把她的每一根头发丝都渲染得格外真实。
无标题 无名氏 2025-10-02(四)01:36:45 ID:sYHSAoF (PO主) [举报] No.67149362 管理
第二天,那些霸凌者没有再来学校了。听说他们精神出了问题,有人休学,有人休克,有人休息。总之,走廊上的那一面就是我见他们的最后一面。

这件事让我相信了“报应”。

恶行有价格。人总要为自己做的坏事支付代价,有一些会当场结清,有一些会成为负债。

我原本担心宁案沏会因为这件事成为同学眼中的怪物、异类,从而遭到更严重的孤立和霸凌,但我发现情况恰恰相反——

她变得受欢迎了。

从那天开始,她的身边总是围着很多人——对她莫名“关心”的人。她成为了闪闪发光的人群焦点。

我不知道学校是如何处理此事的,不知道那些“尸体碎片”最后去了哪里,我只知道我没有去刨根问底。这件事又变得像一个梦了,像我和所有旁观者一起做了个离奇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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