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之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我跟老A上了盘山公路……天色好像很晚了……
然后……然后怎么着了来着？
头好晕，浑身上下都好疼。
我连滚带爬地挤开安全气囊，从老A的车上滚了下来。
车外面是一摊草地，好像有很多狗尾巴草，草尖儿的毛毛在月光下露出了月白色的光辉。
“这是……什么……东西……”
我右腿已经完全使不上劲儿了，花了很大的力气才堪堪站了起来，眼前的景色让我几乎忘记了呼吸。
天上挂着一个超级亮的方形月亮，月光亮得把身下的草地也染上了月光的颜色。
草地上浮动着月光的皎白，只有在稍微阴影处才看得出来草叶原本的颜色。
就像一片撒上了揉碎月光的湖泊。
在湖泊的中心，有一个人影，头戴白色遮阳帽，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背对着我。
我认识，我和她在梦里见过。
她转过身来，嘴唇微动却没有出声。
无声的邀请。
“你是什么人？”血流进眼里，又混合着泪水留下，“……你是什么东西？”
“……对了，”我忽然想起，“老A……老A！”
我转过身去，我们的车子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车前面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
老A满脸是血，仰躺着没动静。
我一瘸一拐地跑到老A身边，抹了一把脸，一巴掌扇在了老A的脸上。
老A脸上出现了一个血巴掌印。
“120……120？！”
我给120打了电话，由于地处偏僻，120估计也要好一会儿才能赶到。
我再次回头，方形月亮下，那个人影依旧站在那里，似乎从来没动过。
我记住你了……方形月亮，还有你……
“老A！老A！”我尽我最大的声音高喊，期望能把老A喊醒。
不知道是不是老A听见了，他真缓缓睁开眼。
“老A！”我指着月亮对他大吼，“你看！月亮！方的月亮！”
老A的眼里一瞬间迸发出一丝光芒。
“啊啊……”老A的声音很轻，“我看见了。”
“你要看得再清楚点吗？”
我跟老A都清楚，他撑不到救护车来了。
我伸手掰开了车窗前头残留成片的碎玻璃，这样老A就能看的更清楚了。
老A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轮方形的圆月，似乎是要将这二十多年的思念尽数倾诉。
“小肥啊……”老A突然叫我。
老A问了我一个问题就咽了气。
“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我一个不稳就要栽倒，伸手乱抓却抓到老A身上硬硬的有一块东西。
我把它拿出来。
是块儿月饼。
方的。
之前我在Z市的观测点拿月饼砸老A来着，看来老A把这块儿月饼放在了身上。
我跌坐在地上，手里碰着那块儿方的月饼，抬头望向了方形的月亮。
今天是中秋节来着。
我把月饼取了出来，慢慢地吃。
真是的，怎么是五仁月饼？
吃了两口我便没有兴趣再吃，抬头望向月亮。
月亮依旧方方正正，月光刺得我的眼几乎睁不开。
“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我迷迷糊糊地琢磨着，不知道月亮什么时候落下，也不知道救护车什么时候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