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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限会议第三天。
清晨，实验员A一头鸡毛坐起来。
好怪，上上上上届会议主持和上上上代首席在这间小屋里彻夜洽谈，我怎么会做这种梦。

八点几啦，饮早茶了先。
Mangata玩着他的小扇子，和其它几位大佬正说笑着往包间走。
实验员A找机会凑过来，向Mangata行礼，问：“能不能请教些问题？”
“你们先过去。”Mangata和其他人告别后，转而笑盈盈向A询问是什么问题。
A：“您是不是参加过81年破限会议？”
“噢，那可真是火药味十足的一届。你是对那时提出的星空复现模型感兴趣吗？”
A：“我想问问学术外的问题。那届会议期间，主持是不是私下找过您？”
Mangata仍在微笑，但语气变得疏远：“这位同学的好奇心值得肯定。不过今天这个场合，我更希望你把智慧聚焦在天文学或是古典阵术的探讨上。”

今天的会议不是阵术的主场。主讲来自隔壁物理所生化所。
实验员A重新拿起终端，查看未知号码。
>[想必你已在梦中见证了往事。]
回复：[那些都是真的？]
>[在你向我索要下一步回答前，是不是该先帮助我了？]
回复：[你到现在都没说通行证在哪，我怎么帮你]
>[通行证应该在一些参会嘉宾的行李中。总会有人带着它，但是它基本不会被拿出来。]
回复：[这描述太模糊了。它的具体外观是什么？]
>[根据不同人的习惯，它可能是各种样式：文件袋、终端、U盘、卡片……]
回复：[你觉得你自己能凭你的描述找到东西吗？]
>[容我想想。]
实验员A切换联系人，向学姐发信：[在吗姐？你有地下室的通行证吗？]
[地下车库？不需要通行证啊。]对方秒回，看来她也在摸鱼，[再往下是防护阵列布设区，禁止进入，哪来的地下室？]

第三天，今日主讲是……签名潦草得我看不懂他在写什么的人。
这位主讲宣读了近三年一些生理学与医学进展，最后他建议，最近阵术研究上的拨款占比太高了，应该增加他提到的基础建设上的投入。
主持的脸马上黑下来，又很快恢复微笑，让他把这些事留到议会上说，这里是破限学术会议。
主讲识趣地闭上嘴。没有继续说下去，没有行礼，没有致谢，转身离去。

今日，和平日，无事发生。

>国家阵列技术局科研人员工作生活健康调查问卷<
问卷多为选择题，数据仅作研究分析。为了调研准确性，我们需要您直面内心：本问卷无评分环节，无中立选项，非填空题请仅回答*是*或者*否*。
1.[你的身份是____（学生/科研职工）]
2.[你的年龄是____]
3.[你在从事科研工作的年限___]
4.[你认为你还能在国阵局工作____年]
5.[你的职务是____]
6.[你认为当前科研项目的进度是否不符合预期？]
7.[过去半年，你是否无法产出可观的成果？]
8.[你是否因科研压力出现以下情况？（可多选）
[ ] 失眠或睡眠质量差
[ ] 注意力难以集中
[ ] 对原本感兴趣的事物失去热情
[ ] 身体不适（头痛、胃痛等）]
9.[你是否没有做到珍惜自己的身体？]
10.[你是否认为你的努力没有对于回报？]
11.[你目前科研任务量是否超负荷？]
12.[你是否认为你的工作难度超出了你的能力？]
13.[你是否常常感到情绪低落或沮丧？]
14.[你是否感到情绪焦躁、无常？]
15.[你是否感到身体忽冷或忽热？]
16.[你是否感到前途无望？]
17.[你认为你的科研活动还有未来吗？]
18.[你认为你还有未来吗？]
19.[你是否自责、自罪、自残、自杀？]
20.[你是否感到绝望？]
21.[你是否感到活着就是悲哀？]
22.[你是否以愿死亡求得解脱？]
23.[你认为死亡是否是不负责任的自私的表现？]
24.[你认为私自死亡是否对得起你的导师学生、上级下级？]
25.[你认为死亡对得起支持培养你到现在的人们吗？]
26.[你认为私自死亡是否愧对你身上的期望？]
27.[你放得下手中的研究与成就吗？]
28.[你恨以上所有人吗？]
29.[你爱以上所有人吗？]
30.[你能做什么？]
31.[你什么都做不了。]
32.[理论上你不应当什么都不做。]
33.[你能做什么？]
34.[你是否感到呼吸困难？]
35.[你是否感到无形的潮水在陆地涨潮使你窒息？]
36.[你是否感到无法呼吸？]
37.[你是否炏见暺𤏸𠧧瞏格偌撠雿䭾溯瘝]
38.[ℼ潤瑣灹⁥瑨汭㰾瑨汭㰾敨摡㰾敭慴挠慨獲瑥∽瑵ⵦ㘱㸢琼瑩敬唾瑮瑩敬⁤潄畣敭瑮⼼楴汴㹥⼼敨摡㰾潢祤猠祴敬∽慰摤湩㩧〱硰㸢뷤꾘郥讜裥醻觨蒚뷦뒰냥ꂽ럦ꆲ⼼潢祤㰾栯浴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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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δ½ ζ―ε¦η‹ε°ι»‘色η„ζ½®ζ°΄ε°†δ½ ζ·Ήζ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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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作答<
>正如开头所说，这只是一个问卷，不会改变任何事。问卷到此结束，感谢您的参与<

今日议程结束。
实验员A从未知号码那里收到这份问卷。
A看完后汗颜：[你确定要把它发给别人吗？]
>[是的。你不用在意其中的内容，这是特定人才明白的暗语。看了这个文件，他们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然后把通行证拿出来。]

未知号码的需求是：把问卷文档发给尽可能多的主讲嘉宾。
真的要这么做吗，传播来源不明的文件？有的信息和物质一样危险，实验员A暂时不想冒风险。
今日，没有将问卷文档发送给任何人。

晚上，其它参会人已经回到自己休息的地方，我们十几位国家阵术师还留在小包厢里。
“多亏了L，会议上的激情全靠你带动啊。”
“你把我当氛围组呢？”
“L先生提出的确实都是很有启发性的质疑。”
……
“真好啊真好啊。”主持一直挂着姨母笑，终于说了落座后第一句话，“我有时会想，我们组一辈子破限会议吧。”
我：“按问题的复杂程度，八辈子的会议都不够。”
L：“要是大家都跟你一样搞歪理，确实要搞八辈子。”
房间中充满了快乐的空气。

第四天，休会一天。
实验员A跟着其它参会者，来到通天塔纪念已故前人。
通天塔没有塔楼主体，只有长阶盘旋上升。每一阶台阶都刻着一个名字。无论知名与否，成就大小，都平等地化为一方石砖上的一行小字。
参会者在塔底瞻仰后，陆续离去。
学姐留下来，她说她要纪念一下Ampoe。
实验员A和她一起踏上螺旋通天长阶。
起点的两个名字来自古早神话人物：
[所一漫]
[标零]
到了三分之一处，踏过名为[所零]的石砖。
再过十几阶，踏过[ArrBec]
接近塔顶，踏过上上上届首席——最年轻、也是去世最早的首席国家阵术师——的名字。
没升几阶，踏过[L]。
注意到，这段阶梯的名字，均来自81年破限会议参会人员。
在短短几年时间，参会者陆续去世，大部分死者为主讲嘉宾。参与过81破限还活到现在的嘉宾，只剩下Mangata。
发生了什么？
没有驻足思考时间，继续爬升。
到了尽头，倒数第几阶，是名为[Ampoe]的石砖。
再往前是[RoadOut]、[GlocHarge]
在最后一阶，最高之处，天空还是如此遥不可及，而大地的面庞已经模糊。踏错一步，万劫不复。

因为po现实太忙，预计破限会议篇结束后完结/暂停更新
还有很多故事没有讲，但是预计不会再更长篇，而是改较为零散的短篇

小配图安全性审核不通过，已转移阵地至图床：https://p.sda1.dev/23/e0c8150665e30e204c35ab7afc179822/IMG_0003.PNG

在那最高阶上，有一人已经驻足于此。
学姐：“你这β怎么也在？”
StonThe的礼服斗篷随风抽动：“我是这任首席，于情理于礼仪都应该来。”
学姐拿出一块布，蹲下擦过[Ampoe]的名字。稍不拿稳，便被风带了去，旋转着落入云中。
学姐站起来，看向现任首席：“你不做些什么吗？”
“注目礼就够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算了。”
她转过身，招呼A，“有他在这挡视线，看风景都看不尽兴。下楼。”

一阶只几寸高，奈何道路漫长。来时上万阶，去时上万阶，回到地面时，天也黑了，腿也麻了。
一进议会大厦正门，终端振动起来。
>[你今天去哪了，我联系不上你。]
A回复：[通天纪念塔]
>[好。]
>[你把文件交给主讲们了吗？]
[没有。]
对方已读不回，沉默整整两分钟。
然后是一连串的消息弹出：
>[为什么？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
>[我们不是约定好的吗？]
>[你为什么不守约？]
>[为什么？]

某种令人发毛的气息从脚下开始升腾而上。
实验员A掏出计数器：数值波动曲线正在急剧升高。

晚上，纪念活动结束，我们从通天塔回到议会大厦。
正赶上议院那边散会，路上迎面遇到不少议员。
我看到他们大多人表情并不好看。
进到破限会议所在楼层，门口的主持表情一样难看。
但一见到我们，他马上笑得双眼眯成月牙，握住我的手，问我们有没有进塔，有没有爬到顶，来回累不累，路上有没有又拌嘴。
我：“议会那边……”
他的手握得更紧了：“那不是你需要在意的，请忽略不合时宜的负面情绪。今天早点休息，明早我还在会议厅等你们。”

其实我都明白。我只是大多时间待在国阵局，不是和外面断联了。
抗灾、清污和科研就是三个无底洞，无限吞噬着资源资金。而主持和议会在资源分配问题上分歧很大。
我们识趣地没有再提，各回各屋，准备下一天的议题。
进门前，我被一个弱弱的声音叫住：
“老师，您上周发的文件能不能再让我看看？我那份文件过期打不开了。”
我：“你是不是压根没点开过？”
学生(;´ヮ`)7：“嗯……哈哈……”
“你自己看去吧。”说着，我把终端给他。

“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文件？”Mangata接过终端，扫了两眼，“你是不是放错了？这不是学术问题吧。”
A：“什么？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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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员A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问卷打开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它给别人看的。刚刚进门查看了一下计数器，朦胧间又看到十二年前的往事，看到面庞模糊的往届首席与主持，再回过神来就已经把终端交出去了。
“这是问卷？”Mangata向下划着页面，摇摇头，“这个问卷设计不合格，我建议你放弃这一版重新写一份。”
他把终端还回来，没有做过多表示。
实验员A检查终端，看到未知号码的新消息：
>[他没有意会到暗示，看来他身上没有通行证。你再多试几人。]
“……”
实验员A默默后撤，往议会大厦出口走去。
不再依靠画与梦做中介，能直接在现实影响精神，这个人还是太危险了。
一路走，终端一路震。
>[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要去哪？]
>[不许走。你怎么忍心中途离开三年一次的顶级学术会议？]
>[回来]

>[我只是在帮你迈出发问卷的第一步。]
>[我不会害你，我需要你。]
>[你也需要我，不是吗？]
>[你真的不接受我的条件吗？]
>[回来吧。]
>[回来吧。]
>[回来吧。]
>[回]
*连接已断开*
实验员A站在大门外的一瞬，满屏消息化作[信息读取失败，请检查网络连接]

“你突然跑什么？”学姐也走出门，来到室外。
实验员A把未知号码的事告诉她。
学姐反问他：“你怎么想的？”
A：“要想得知通行证是什么、他是什么人、有什么能力，那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暂时按他说的做吧。但是一切的前提是安全。”
学姐伸手：“你终端给我看看。”
[信息读取失败，请检查网络连接]
[检测到已缓存文件：健康调查问卷.txt]
“我什么场面没见过，有没有脏东西我一看便知。”
说着她打开问卷往下划，
“这就是普通文本文档，干净得很。”
看着看着笑容消失，
“这算什么问卷？恐怖故事还差不多。我都怕你给人看了之后被揍。”
她略做思索，把终端还过来，
“……你发问卷的时候，我在远处盯着，等这神秘人露出马脚，或者发生什么坏事，我也能马上出手。”
最后她还补充：“别报我的名，我怕担责。”

回到大厦，A重连未知号码：
[我只是出门走走，考虑考虑，不是跑了]
未知号码沉默。

临睡前，我们参会的十余位自由学派又私下开了小会，讨论明天事务。明天是关于遗留问题及未来发展方向的自由讨论，那又会是一场恶战。
……不用等到明天战了，我们自己就差点打起来。
想让自由学派团结，其难度不亚于让隔壁古典学派重新找到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