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有很多内河,有的还能行船做观光用,有的本身就成为了景观。城市水系或许复杂过,但现在已经不大重要了。十几年前内河还都是臭的,重点治理过很久,现在边上已经能开咖啡馆。
我所在的地下室背靠着最有名的两条内河之一,注意到这件事还是隔壁超市外卖店的店长昨天来问,你们这儿有没有墙角很潮湿的情况。他拿着烟进来,我说有吧,但我不大清楚。我有抽烟的同事会出去抽烟,不过里头还是能闻得到,因为出门只是一座通往地面的楼梯,烟气始终会往下沉。
另一条内河的逸事,嗯,这么说吧,这座城市的方言里专门有一个词来指曾经在这条内河边做皮肉生意的人,某些天生是男性的性工作者。早些时候大人们谈起那个地点大都讳莫如深,但我听人讲起过,常有有不太老实的学生骑着电动车经过调戏他们,他们站在街边也会生气骂说这么有种天天那他们寻开心?而且我注意到讲这段逸事的老哥用的是方言中师傅一词,这比非严肃文学作品中的一些臆想要鲜活多了。不过很反差的是,在知道这件事之前,我对那条内河以及与内河同名的那条路的印象是,很多很好的补习班都在那儿,名师巨佬聚集,尤其是那一块某个曾经成为过国内首屈一指补习班招牌的分校。
我并不希望某些地名给人的印象与我提到的前一种产业绑定,但这类遗憾据我所知始终不曾消失。这就要说到我拖了好久没写到的话题,也是干美妆外卖分拣最容易做的事,根据客户购入的货物与客户地址产生对客户的画像。我一直知道我工作的这家店凭着电动车的极限四通八达,小票上的地点有我熟悉的也有我陌生的。去酒店与医院的单子多是各类一次性用品与小瓶装的日用品,尤其是去医院的精确到床位号的那种。一次性内裤确实是很伟大的发明,给了许多人方便和体面。有时会有送到护士站或某个科室的化妆品,我会很高兴地想着,这些朋友们大约要在下班后打扮一番去做想做的事情。有些反直觉,准确来说更像是寻常人想不到的是,这段时间去酒店的单子里各类丝袜卖得很好。因为我所在的城市这段时间温差很大,穿衣舒适区间非常微妙,丝袜恰好是一个在这个温度区间段拥有保暖和透气两个属性的单品。
本质上外卖店的东西多是应急用,但还真的有在这购买各类礼品的人。我第一次知道大瓶冰红茶那么大的labubu要五六百块,那是一个万圣节主题都南瓜款,新华书店楼下尼康摆着好几个同款,下班经过那儿时就能看见。香薰蜡烛、干花花束、娃娃礼盒、玩具模型,这些东西摆在货架的最上层吃最多的灰,我每次拿这些东西时都比较希望,它们只是单纯因为客户的客观条件限制才被选择,他们是不会后退的替补队员,而不是被拿去敷衍什么。
看到我所在城市里与那条内河有类似性质的另一个地名时我确实多想了,但我强迫自己想了很多个更好的可能性。那个楼盘的名字是开发商的名称再加上产出某种特殊美酒的一个法国地名,美酒、美地、美名,在那里的人买的东西也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面膜、充电器、丝袜、洗脸巾、护发素、睫毛夹,每个酒店、每个医院都有可能有人买这些不是吗。